普洱藝術圈|賀昆:博刻人生

普洱藝術圈|賀昆:博刻人生

賀昆作品《冬日山色》 贈法國前總統奧朗德

賀昆56歲了,在這個似乎能夠清靜下來的人生階段,他卻進入了比以往更加繁忙的狀態。身為版畫圈裡的老藝術家,賀昆要參加各種研討會、到各大藝術院校做公益講座;而作為普洱“古道博刻”藝術空間的主人,他要接待從國內外來到普洱視察訪問的名人。

真正屬於賀昆的時間,只有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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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魚得水之八《神養》

深夜創作者

白日的喧譁散盡,賀昆迎來創作的黃金時間,拉上工作室厚重的大鐵門,沉浸在濃郁的顏料味裡,再無人打擾。從三十多年前到現在,他一直保持著深夜裡創作的習慣,“我經常去英國,從來不用倒時差。”

學油畫專業的賀昆,畢業後被分到市文工團做舞美設計。剛參加工作那會兒,他和其他所有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一樣愛瘋愛玩,留著披肩長髮,穿件緊身T恤,一下班就往舞場跑。“當時我在思茅可範兒了,一跳起舞來,其他人自動退到邊上,女孩們都看著我,我多不屑一顧的。”賀昆笑笑說,那幾年,他吃完晚飯就往外跑,每天玩到凌晨一點鐘準時回宿舍畫畫,畫完工作畫愛好,天天都是上午睡覺、下午去單位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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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賀昆在寫生

常人眼中黑白顛倒的賀昆,實則是個理性的人。為了保證作品的思想性,創作之前他絕不喝酒;除非到外地辦展和交流,否則他一定會留出充足的創作時間。高度的自律讓他一直保持著高產又高質量的創作,大部分版畫藝術家一年只能出一兩件作品,賀昆卻能做出十多件。

在普洱人才濟濟的版畫圈裡,賀昆是最早採用絕版木刻進行創作的藝術家之一,也是第一位榮登“世界的十字路口”——美國紐約時代廣場納斯達克大屏的雲南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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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時代廣場展出的作品《仲夏村頭》

不斷進擊的追夢人

13歲那年,賀昆告訴父親他想學畫畫,理由是長大後能靠一門手藝吃飯,他不愛上學,只喜歡看小人書。

此前,他是令老師家長們頭疼的“娃娃頭”,經常帶著小弟們搞破壞、幹壞事。自從學畫後,整天只想著畫畫的事,不僅沒時間去搗亂,還成了一起學畫那些哥哥們的小跟班。“那時想法很單純,就想著怎麼才能趕上他們,甚至比他們畫得更好。”小小的賀昆跟著哥哥們去寫生,要幫他們背畫夾、打水、洗調料盤……為了學畫,他心甘情願地“受欺負”。

功夫不負有心人,16歲那年,賀昆考進大學,藝術系大都是從農村考來的知青和工廠來的工人,只有少量應屆畢業生,最老的同學比他大9歲。在胡茬滿面的同學裡,高中未讀完就跳級上大學的賀昆又成了乳臭未乾的小老弟,然而,畢業時卻以最優秀的成績留在了市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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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版木刻作品《原野》

那時,滇南地區只有思茅有個軍用機場,到西雙版納采風寫生的畫家都要經過思茅住宿和中轉。賀昆經常跑到招待所,向大城市來的畫家們請教,請他們到家裡吃飯,甚至替他們到民航售票處排通宵長隊購買返程的機票。這樣的“路卡”環境裡,他認識了一批在美術界很有影響力的大畫家,也萌生出成為職業畫家的想法。

從習得畫畫手藝到去國外增長見識,再到擁有自己的工作室和作品陳列館,賀昆不斷做夢,不斷實現了自己不同階段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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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版木刻作品《希望的田野》

光鮮背後有故事

上世紀80年代,絕版木刻在雲南普洱誕生,並以其極具創造力的藝術形式迅速引起全國畫壇的矚目,很長一段時期,全國的版畫大獎被普洱的幾位藝術家輪流承包。在普洱,民間還有句順口溜:“到思茅(普洱市原稱),買什麼?絕版木刻普洱茶!吃什麼?豆湯米幹大紅菌!”經過30多年的發展,絕版木刻已成為普洱代表性的文化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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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版木刻新農村系列之《時尚古城》

傳統版畫有單板單色(黑白木刻)和分版多色套印,絕版木刻則是用一塊木板完成多色套印。如果一副畫上有10種顏色,就要在同一塊木板上進行10次雕刻和印刷的程序,作品誕生之時,即是木板毀滅之日,因此得名“絕版”。當年,包括賀昆在內的普洱青年畫家們,因為生活窘迫,為了節省木板,才於無意間開創了這一新的藝術形式。那時,賀昆一個月的工資只有54塊,一塊木板卻要6塊錢。

和大部分藝術家一樣,賀昆也有過“北漂”的經歷。一心想成為職業畫家的他,剛成家便毅然北上。離開了朋友圈子,賀昆在北京十分孤獨,每天蹲到地鐵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觀察著形形色色的臉來打發時間。畫賣不出去就要餓肚子,最窮的時候,賀昆連飯也吃不上,找朋友借了五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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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昆在創作

儘管如此,賀昆從未想過放棄畫畫這條路。如今功成名就了,他也依舊像個老農民一樣,日復一日,誠懇踏實地耕耘著他的土地,“我沒有休息天,就是大年三十也覺得只有畫畫才充實。”

一幅絕版木刻版畫的製作,通常歷時一月以上,今天刻完明天印刷,一版一版疊加,過程中要用到20多種刀具、上百種刀法。賀昆刻了幾十年,手指早已變形,他開玩笑說,自己與美女握手都不敢伸出右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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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昆的“古道博刻”藝術客棧

完美的創作空間

普洱洗馬河畔有幢奇怪的房子,大塊鋼板焊接成的黑色巨型酒桶從婆娑的竹林上方突兀而出,那是賀昆的“古道博刻”工作室。

走進院裡,驚喜撲面而來:紅磚甬道旁,野芭蕉放肆伸展著寬大的葉片,火紅的三角梅和金黃的凌霄花盡情綻放,綠影綽約的玻璃房和粗放的紅泥牆結合得恰到好處,綠孔雀、白鸚鵡、大嘴鷯哥等等熱帶叢林中的精靈們在優哉遊哉……這些景物混搭成一幅天然的絕版,一如賀昆的畫作,濃墨重彩,靈動且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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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列館一隅

整棟別墅有多個獨立空間構成,除了會客廳和客房外,還有多媒體視聽間、棋牌室、戶外茶吧等休閒娛樂設施。當然,最核心的區域是賀昆的藝術空間,作品陳列館佔地將近400平米,展示著他不同時期的兩百多幅作品。工作室的佈局雖然較為隨意,但裡面高大的畫梯、精巧的畫架、眼花繚亂的顏料和分工明確的工作臺,足夠讓任何一個藝術家豔羨不已。

這幢城堡般夢幻的建築,賀昆花了整整12年的時間來設計打造,蓋了停、停了蓋,每一節階梯、每一面牆體,甚至一段扶手都充滿了設計感,細節處處滲透著賀昆的藝術視角和觀念。連建造主樓時充當腳手架功能的雜木乾和舊鋼管都被創意無限的主人點石成金,成為了承載著豐富藝術功能的個性化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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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博刻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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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格獨具的茶室

藝術家的風與骨

生活中的賀昆,是個洋氣的人。

他的大茶室裡,除了簡約的原木桌椅,更吸睛的,當屬那粉色的馬卡龍色靠墊了,對此,賀昆的解釋是:“粉色暖、舒服、性感”。在傳統之上做個性十足的表達,是他的性格,也是他作品的風格。

賀昆認為,藝術作品的思想性和技術性同樣重要,絕版木刻作為一種創作技法並不複雜,但作為藝術家,更應以獨特的視角和美感去表達內心深處的各種經驗和夢幻,藝術風格才是作品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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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獲獎作品《春光》

也因此,他的作品從來不追求寫實效果,更不追求攝影技術式的現實主義。無論題材是風景、人物或動物,都在淋漓盡致地表達著他的感受與思考。

賀昆畫普洱,畫了一輩子。

在北京和英國生活期間,他依舊只畫家鄉,對普洱這片土地的理解和感受,從小流淌在他的血液裡。在賀昆看來,速寫和寫生都不能算創作,不熟悉的地方,畫得出形,畫不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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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魚得水系列之《密林中的誘惑》

博刻不停

賀昆的創作題材一直圍繞著家鄉普洱,但創作元素卻不止版畫。他把油畫和中國畫的元素融合到木刻版畫中,取消了版畫的畫稿程序,以酣暢點染、著情敷色的重彩水墨畫來營造畫面。

傳統版畫家有系統的一套技法,不僅形式單一,還會禁錮創作者的發揮。賀昆則以刀代筆,恣意地塑造著流動的點線和交錯的塊面,再用印製技巧烘托渲染光斑色塊,不僅在水墨向木刻的轉換中強化了視覺元素的力度,又使自由揮灑的狀態在版畫中絲毫沒有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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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版木刻作品《年前的期盼》

“我是這樣理解賀昆的畫,他以其獨特的眼光觀察自然,以極大的熱情將畫面視覺元素感性化,憑藉他駕輕就熟的絕版木刻技藝,展現出肆意的靈感、躍動的心情。他的畫讓我想到荷蘭畫家凡高的顫動的筆觸,而賀昆所詮釋的是他所飽有的民族浪漫情懷。”湖北美術學院版畫系主任張廣慧這樣評價道。

比起現在技法爐火純青的版畫作品,賀昆更懷念剛學版畫時的狀態。“像小孩子畫畫一樣,那時想法很單純,畫面雖然不復雜,卻讓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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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昆作品《老子出關》

賀昆說,當初他畫完《老子出關》,從北京跑回普洱時,想要過一種隱居的生活,結果回來後反而更受關注,到訪的人源源不絕。也因此,他從不給自己放假,時間對他而言極其寶貴,只要有空,他便呆在畫室裡創作。

賀昆很忙,但他的博刻藝術之路不會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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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獲獎作品《流動的光》

人物簡介:

賀昆,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雲南省美術家協會副主席,曾出版有《賀昆畫選》、《賀昆作品集》等。其不同時期的代表作品先後被中國美術館,英國倫敦大英博物館、蘇格蘭阿倫博物館、日本相森美術館、雲南省美術館等國內外二十餘家機構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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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昆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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