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古典小說中,常會設置一個線索人物,比如《老殘遊記》中的老殘。用這個線索人物,把零散的故事串起來。但《老殘遊記》串得不好,零散的依舊零散,並沒有成為一個完整的有機的整體。

《紅樓夢》本身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雖然以當時的觀念,一個家族的興衰、幾個少男少女的成長,沒有家國之仇,沒有行俠仗義,沒有神仙妖怪,這算不得一個“故事”。於是作者增加了補天石、神仙草的神話引子。但在現實故事裡,還需要一個貫穿故事的局外人。這個人,就是賈雨村。

賈雨村,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是這個人,把女主角林黛玉送到男主角賈寶玉的身邊;是這個人,側面見證另一個女主角薛寶釵來到寶黛的身邊;是這個人,在與朋友的談話中,設置了“寧榮兩門也都蕭疏了”“一代不如一代”“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這樣的大背景。雖然八十回之後文稿迷失,我們不知道後期他會引發哪些重要情節,但從賈璉“他那官也未必保得長。將來有事,只怕未必不連累咱們”的話中,已經預言了賈雨村將來必會連累賈府。

《紅樓夢》的高明之處,在於賈雨村這個線索人物,並不是刻板的穿插,而是具有鮮明的個性。

賈雨村,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賈雨村是有才的。否則不會一考而中進士、丟官後還被林如海聘為西賓。雖然是教個女孩子,但以林海海書香之族、當朝探花的身份,能入他法眼,雖然不是泛泛之才。

賈雨村也有點見識。只聽冷子興提了一句賈寶玉,他就引發出一大篇議論,把寶玉與許由、陶淵明、唐伯虎、李龜年等等形形色色的歷史名人並列,認定他是“生於公侯富貴之家”的“情痴情種”。這個預言,在後文中,不斷得到映證。寶玉不正是個“情痴情種”嗎?

賈雨村,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賈雨村還擅長投人所好。他跟林如海相處一年,得到林如海激賞,不僅主動幫他找門路復官,並且“即有所費用之例”“不勞尊兄多慮矣”,連行賄的銀子都代出了。本來是推薦他去見賈政的,結果賈政幫了他不說,以後常來常往,連賈珍也與他要好:“如今東府裡大爺和他更好,老爺又喜歡他,時常來往,那個不知”。

賈雨村,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但是,賈雨村是一個反面形象,一個道德上徹頭徹尾的壞人。初次當官,他就因為“貪酷”而遭貶。遇到薛蟠打死馮淵,他為巴結賈家和王家,不惜以“夙孽”為辭,草菅人命。案子一結束,他就急忙給王子騰、賈政寫信邀功。巴結上賈家,他又為討好賈赦、弄得石呆子家破人亡。貪贓枉法,小人得志,溢於言表。

賈雨村,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賈雨村又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他的發達,最初是由於甄士隱的慷慨相助。當他再次與甄家相遇,首先想的卻是討要甄家丫鬟嬌杏作二房。明明答應“務必採訪回來”、信誓旦旦找回英蓮,到真的聽說英蓮的下落時,他別說幫助母女團聚,就連信也不送一個,任由薛蟠把英蓮奪去作妾。他的冷血,導致英蓮終身以“香菱”“秋菱”為名,連父母家鄉也不知道。

賈雨村,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他的忘恩負義,在他與甄士隱、林如海、賈政相處的時候,絲毫不露端倪,反而獲得全部信任。能把自己的醜惡隱藏得這樣深,賈雨村可算一個有才無德的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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