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風惠(1898年——1973年),又名貴瑄,字麾霆,號堞廬、不息翁。河北河間人,中國近現代著名學者、詩人、教育家、書畫藝術家、愛國民主人士。郭風惠是20世紀百年文化、教育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人物之一,早年有“北方健者”之譽,是“北學”的領袖人物,於文學、歷史、法學、哲學、美學及醫學、軍事、文字學、書畫藝術等諸方面都有精深造詣,被稱為 “中國第一書法家”“書法入畫最為成功者”“前後五百年,亦恐無敢與之爭席者”。
郭風惠明顯是一位學何紹基而最終走入失敗者行列的書家。郭風惠與鄭誦先等人於1950年成立北京書法研究社,1964年在中央電視臺舉辦書法講座,平時積極參加書法培訓,有很多人從中受到書法的薰陶。
郭於魏碑、唐楷、王羲之行書多有涉獵,但皆粗率不精,他受益最大的是何紹基的行書,他留給人們的書法面目就是典型的何體字。不過他學的何體字在用筆、結字、章法、風格上幾乎沒有自己的創造,或許是用筆外拓、體形圓圓的何體字風格籠罩力過大,進入就很難掙脫出來的原因吧。
但令人遺憾的是他的用筆疲沓、老枯,沒有體現出何書“肉中含骨”、“墨氣華滋”的獨特美感,反而由於片面追求“骨力”、“蒼澀”而致線條僵硬、滯濁,有些筆刻意地頓挫,線的兩側過多出現了令人不悅的“毛刺”;再細細看他的用筆有很多地方筆力很弱,行線間的貫氣也不足,這是很令人遺憾的。
我以為拋開表面的得失不說,郭風惠的取鑑視角有問題,他吸取何紹基更多地是看到了何體字的表面特徵,而沒有深入領悟何體字為什麼那麼多肉卻不“肥”,線條那麼彎曲卻不“弱”,行筆那麼遲緩卻不“阻”,細線那麼細卻不“飄”,用筆那麼顫色卻不“濁”,他是如何成功地將顏體與碑書化為一體而出新的,對書風創變規律等深層的藝術思想領悟不深。歷史上學顏而有成者極少。
書法中,學顏、學何都易“倒黴”,你學他就已經佔了三分黴運,因何?顏體書法系統中這種“彎”、“圓”、“粗”的特徵顯得很“笨拙”、“費勁”,很難與大眾審美產生一見如故的親和力;而直的、細的、俊利的東西是人們比較容易接受的東西。
比如二王歷經千餘年而始終被定為典範,以習書者多寡論顏楷明顯鬥不過直筆俊利的歐楷。而且這種彎曲的、粗糙的線條他的創新空間並不大(草書不在上述分析之內)。但是直筆與圓筆沒有高低之分,而且如果圓筆創新成功後,那一定是了不起的。
由於圓筆書屬於“內抱”型用筆,他在書寫中要有股“隱忍”之力,用筆力的分佈稍稍均勻,筆勢不過多外洩,也就是說多數筆畫的勢能控制在字內。而這樣的筆法加上圓圓的結體,他的封閉性(單個字自成一體)就很強,而楷書尤其是行書字與字之間就很難產生連接感,氣脈很難貫通。
但是這些在顏真卿的《祭侄文稿》帖中被化解的天衣無縫。另外顏楷字距行距的緊縮一是為了突出雄渾感另一個被人忽視的地方就是解決了他的楷書貫氣難的問題。後來很多人寫顏楷行距很大,樣子就醜了。
故此我一直有一個想法,就是你要想學哪家哪派,第一步不是看他的優點而是看他的“弱點”以及這些弱點如何被創始者化解的——知如何“避”。何紹基的書法稍有不慎就會渾身是病,也可以說何紹基寫行書的過程就是和剋制己書弱點和修補漏洞爭鬥的過程。
古來書家的臨古分兩種:一種是塑我,一種是毀我,可悲在於毀我者常常自認為是在塑我。郭風惠得其病而不知病因在何處,這使他無緣一睹藝術的高境。
相比之下,同樣學何而知有所“避”有所“增”的李一氓似乎要高出他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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