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劍翹:智斗敵特巧送救命錢

施劍翹:智鬥敵特巧送救命錢

施劍翹的名字是與“民國俠女”一同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的,她因為父報仇刺殺北洋軍閥孫傳芳而聞名遐邇。施劍翹是安徽桐城人,自幼生活在濟南;受共產黨和愛國民主人士的教育與影響,積極參加抗戰,曾發起捐獻飛機的倡議,得到各界的響應,最終募得三架飛機的資金;抗戰勝利後創辦從雲小學,曾參與對國民黨駕機起義第一人劉善本的家屬的救援;1957年當選北京市政協委員。

主動請纓

1946年年初,施劍翹創辦的私立從雲小學在蘇州南顯子巷的安徽同鄉會館正式開辦,施劍翹任校長。從雲小學招收的絕大多數是貧民子弟,也有部分孤兒和流浪小孩。沒想到學生從最初的70多人,很快發展到400多人。這下,辦學的經費成了大問題。10月金秋,施劍翹為籌集辦學經費,從蘇州來到上海,想尋求朋友們的資助。

當時,周恩來與鄧穎超撤離南京來到上海。施劍翹前往位於上海市思南路107號(現為思南路73號)的周公館(實為中共代表團在與國民黨政府談判期間,臨時設立在上海的辦事處),拜訪周恩來夫婦。

施劍翹與周恩來夫婦是老朋友了。一番寒暄後,施劍翹發現周恩來劍眉緊鎖,似有心事的樣子。經打聽,鄧穎超悄悄告訴她,周恩來在為一時無法援助國民黨駕機起義第一人劉善本的一家老小而發愁!

就在6月26日“內戰”爆發當天,時為國民黨空軍八大隊作戰參謀、上尉飛行員的劉善本利用由成都去昆明運輸美軍移交的通訊器材的機會,巧妙擺脫地面控制,毅然駕機起義,飛抵延安,開創了國民黨空軍駕機起義的先例。毛澤東、朱德親臨歡迎大會,朱總司令還把他請到自己的窯洞裡做客。對此,國民黨當局把計謀用在了劉善本住在上海的家人身上,把他們集中在一起,日夜派人監視,斷絕他們的經濟來源,然後以他們為誘餌,達到卑鄙無恥的目的。

事發後,中共積極組織救助。周恩來命令八路軍駐上海辦事處主任潘漢年,派人設法前往劉善本在上海的家中,先給予其家屬必要的經濟援助,渡過難關,然後再從長計議。潘漢年接令後,即委派隱蔽戰線的出色人才華克之,攜帶鈔票前往上海狄思威路麥加里1號劉善本家,與其家屬聯繫。

華克之乘坐自己人開的汽車直接來到劉家,準備以上海《時事新報》駐蘇州特派記者“張庭堅”的化名,對劉善本的夫人周叔璜進行“採訪”,然後伺機將鈔票塞給周叔璜。然而,還沒進得大門,一群漢子已匆匆趕到,將他團團包圍。那群人自稱是劉善本的家屬,但華克之一看便知他們是軍統特務。華克之鎮定自若地亮出孔祥熙的牌子(孔是上海《時事新報》的後臺),並把事先做好的名片遞給特務看。特務們見華克之來頭不小,不敢貿然得罪,要華克之到空軍司令部去了解情況,並派一小特務“陪同”前往。華克之知行動難以成功了,便不動聲色地進入汽車,向司機使了個眼色。機警的司機看見小特務也要上車,聽得華克之向他發出“我自己認識路,你就不用去了”的暗號後,即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對小特務一聲吼:“先生要你下去,你就下去!”說著,猛地用力將特務推出車門,迅速開動汽車,離開險地。

周恩來就是在得知華克之營救失敗後才焦急不安的,連“百變刺客”華克之都接近不了周叔璜,還有誰能完成這個任務呢?

施劍翹得知這一情況後,便提出不妨讓她一試,並向周恩來說出了自己的計策。周恩來同意了施劍翹的主動請纓,並一起商定了送錢的具體方案。

施劍翹:智鬥敵特巧送救命錢

上海周公館——中國共產黨代表團駐滬辦事處舊址

智鬥敵特

施劍翹知道,從踏進周公館那一刻起,就已在敵人的嚴密監視中了。所以離開周公館後她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先在上海的親戚家住了兩晚。

第三天上午,施劍翹前往國民黨上海空軍司令部,找到八年前她曾在漢口慰問過的空軍飛行隊長(時任中校參謀長)。由於其頂頭上司空軍司令周至柔是施劍翹創辦的從雲小學的校董,所以當施劍翹向這位飛行隊長商借吉普車一用時,他爽快地同意了。於是,施劍翹當即驅車,直抵麥加里1號。這輛車身上噴有國民黨黨徽與空軍印記的吉普車,果然麻痺了守門的特務們,尤其當他們聽施劍翹表示“奉參謀長之命開導開導裡面的人”的來意後,一個特務就親自把她領進了麥加里1號的二層樓上。

當時,劉善本的夫人周叔璜正為日漸拮据的經濟而發愁,一家老小眼看就要斷炊了!對此,2009年3月2日,全國政協第六、七、八屆委員周叔璜老人(年過九旬)在全國政協第十一屆二次會議召開前夕接受記者採訪時,有段回憶:

“善本起義後,他的薪水當然沒有了,我們一大家子人失去了生活來源,善本的母親、三個弟弟和妹妹都同住在上海,加上我懷著二女兒海平,還要照顧大女兒蘭平,生活非常艱苦。因為善本也沒有告訴我們起義的事,所以我當時真的不清楚善本的去向。從上次營救以後,我才知道了真實情況。由於經濟拮据,我們家便開始賣東西,比如不穿的衣物、暫時用不著的物品什麼的。除了生活拮据,行動也受到極大的限制,國民黨兵和特務將我家包圍,我們過上了軟禁生活。……中共地下黨的同志們試圖對我們進行營救和幫助,但敵人看守得很嚴,同志們幾次試圖進入我家都沒有成功。一次,一位同志曾經以記者的身份來到我家門口,準備和我們接頭。當那同志對把門的敵人說自己是來採訪的時候,狡猾的敵人立即反問道:‘採訪為什麼不到司令部去?’接著就做出抓人的姿勢。那同志察覺到危險,迅速發動汽車離開。敵人鳴槍示警,並打電話通知堵截。那同志機警地將車停在一條小巷子裡,把車牌換掉,才得以脫險。”

所以,當她看到自稱叫“蔡美瑩”的闊太太趾高氣揚地來勸導自己時,很是不樂意,只好硬著頭皮接受來人的勸導。於是,施劍翹當著那個特務的面,用教訓的口氣對周叔璜說出了一連串的諸如“黨國培養了你的丈夫,當上了飛行教官,拿了黨國的薪俸,卻去投奔共產黨,相信他也是上了人家的當了。你可要識時務呀,犯不著與黨國作對的。現在,你把所有與劉善本來往的人員的情況告訴我,讓參謀長再向上峰稟報,以便早日解除對您一家的困境……”的話。說著,施劍翹還從公文包裡拿出了幾張白紙,放在桌子上,要周叔璜直接寫出來。

周叔璜自然是置之不理,裝聾作啞。施劍翹繼續軟硬兼施,予以勸導。

雪中送炭

就這樣磨了一會兒,樓下的特務叫吃飯了,在一邊監視的特務便忙著下樓去了。趁這當口,施劍翹急速而又低聲地對周叔璜說:“我是施劍翹,受共產黨、周恩來之託,特地給您送錢來的。”

對此段往事,周叔璜也有段回憶:

“我當時不知她的來意,還是沒吭聲。這時,只見她拿出一封信來,對我說:‘這是你丈夫給你寫的信。’我仔細一看,筆跡的確是善本的,當時激動得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我看了信,才開始相信她。她見我看完,立即划著一根火柴,把善本的信當場燒掉。只聽她接著說:‘你寫一封回信,我給你帶過去,但字數不要寫得太長。’我連忙動筆。那位女士又說:‘這是生活費,你先留下用。’我接過一看,有金條,還有鈔票。這位女士拿上我的信,又讓我寫了一個‘收條’。她問我懷孕幾個月了,預產期是什麼時候,並告訴我她還會來看我們。簡短的交談後,她把信收拾好,走出去對士兵說:‘你們要好好看守,要是出了問題拿你們是問!’說完便匆匆作別下樓,坐進車裡揚長而去了。

“施劍翹走後,特務們大概有所察覺,化裝成地下黨來刺探秘密,但我心裡很清楚,把特務罵了一頓。

“後來我要生二女兒海平的時候,施劍翹果然再來看我。她對我說:‘你不用著急,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講。’並安排把我送進上海虹口附近的一間德國人開的醫院去。產後第二天,施劍翹又給我送來了住院費和生活費。”

就這樣,施劍翹以她的機智與勇敢,在關鍵時刻智送救命錢,及時幫助劉善本的家人渡過了難關。

1949年9、10月間,蘇州市在“樂群”社召開首屆各界人民代表會議,施劍翹當選為這次會議的代表。同年,她還當選為蘇州市婦女聯合會副主席。1952年,她將從雲小學移交給蘇州市人民政府。不久,她因病到北京協和醫院檢查,被診斷為子宮癌,手術後前往五臺山療養,並以居士身份在碧山寺修行。旋又返回北京,在鄧穎超的親自關照下定居北京,安度晚年。此間,她被安排為北京市政協第二至第五屆特邀委員。(湯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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