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永明在她的《天赋如此——女性艺术与我们》一书中,毫不隐晦地指出:女性主义对女艺术家创作尤为重要。事实上,翟永明的写作之路一直都在努力地以女性的视角,展示女性眼光下的世界以及女性自身的情感世界。当然,翟永明也不回避女权主义的话题,女权主义是相对男权主义的权力的主张或声索,这其实是女性的一种觉悟,是对长期笼罩在男权主义社会的女性自身价值的一种重新评估,本无可厚非。但是一旦被扣上女权主义的帽子,似乎这些女性会被人们,甚至同性所不理解。翟永明在书中也指出,很长一个时期,无论是国内或国外,女艺术家的生存空间都极其狭窄。这从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女艺术家的数量,就可管窥一斑。即使在当代,女性艺术有了长足的发展,仍然远远不能与男性艺术家平分秋色。
翟永明
试以翟永明代表作《女人》组诗中的《渴望》为例,对其女性主义写作加以分析。
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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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所有的光只为你照亮
今晚你是一小块殖民地
久久停留,忧郁从你身体内
渗出,带着细腻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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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像一团光洁芬芳的肉体
酣睡,发出诱人的气息
两个白昼夹着一个夜晚
在它们之间,你黑色眼圈
保持着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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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的喧嚣堆积成我的身体
无法安慰,感到有某种物体将形成
梦中的墙壁发黑
使你看见三角形泛滥的影子
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
不可捉摸的意义
星星在夜空毫无人性地闪耀
而你的眼睛装满
来自远古的悲哀和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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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心满意足的创痛
你优美的注视中,有着恶魔的力量
使这一刻,成为无法抹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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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首诗直接而又含蓄地将女性对情欲的渴求,和心满意足的情感体验展现给读者。这首诗发表在80年代中期,在当时,这种表达方式无疑是大胆的,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受和发自心底的震撼力,有一种源自人性的内在美在里边。与时下一些下半体诗人单纯描写性要高明得多,高雅得多。余秀华也写过一首具有女性主义特点的作品:即有名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但是她的表达方式相对直白一些,诗歌更口语化一些。这首诗虽然使她一举成名,却也成为诗歌界争论的焦点。我们再来看翟永明另一首作品《致大麻》
致大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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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说:不要你
你坐在两个红色口袋之间
你的床单是白色的
你的大衣 远处的街道
是白色的
她们说是因为她们不知道
天在下面 地在上面
她们也不知道化身为酒的惊喜
男女的声音很远很近
象靠过来靠过去的肩膀
我说我要你
我要抢在DJ到来之前
把我和你搞定
于是我从空到满
从一种白到另一种白
不太麻烦
她们也不知道你悄悄地
塞给我一种能力
两个红色口袋象
两个贴得很近的乳房
你坐在它们中间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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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的标题很有意思,大麻是毒品,而情爱又何尝不是一种毒品啊!诗中的大麻象征爱情或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精神的抚慰和寄托。作品里的“我”对情爱充满一种期待,不能像她们一样对“你”无动于衷。我主动出击,希望在冬季到来之前,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爱。神秘、神奇的爱情啊,是如此令你我意乱情迷!很多人写作,过多的沉迷于语言的修饰,忽略语言背后的意境。成功的作品,所呈现出来的意境一定会给读者带来丰富的想象,和无穷的回味,如品甘霖。南唐后主李煜有一首著名的《菩萨蛮》,词中写到:“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铲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这首词活灵活现地描绘出女儿家为追求幸福,偷偷约会情人的神态和心理活动,是一首值得人们称道的作品,只是他出自男性的手笔,自然要逊色不少。综观翟永明的作品,女性主义写作的观念,一直贯穿她的创作生涯。由她倡导的女性艺术创作理念,必将给女性艺术家以极大的启发!
翟永明,祖籍河南,生于四川成都。成都电子科技大学毕业,现居成都写作兼经营“白夜”酒吧。代表作品有《女人》、《在一切玫瑰之上》、《纽约,纽约以西》等诗歌、散文集10多部。2005年入选“中国魅力50人”,2010年入选“中国十佳女诗人”。2007年获“中坤国际诗歌奖·A奖”;2011年获意大利Ceppo Pistoia国际文学奖 ,该奖评委会主席称翟永明为“当今国际最伟大的诗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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