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萬/文
“What are you?弄啥咧？”、“打死你個龜孫兒！”前一段小嶽嶽的一段相聲讓全國人民又學會了幾句“豫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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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語”就是河南方言。最近網上比較流行貼方言，我雖然沒有離家太遠，但是整天“洋裡洋氣”的說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兒，倒是把以前在家裡說的方言都忘記的差不多了，現在想想實在是不應該，方言是一個地方文化傳承的重要標誌，也是我們與祖先溝通的重要橋樑。忘記了自己原來的語言就好像葉子脫離了樹幹成了飄零的孤魂野鬼，從此心靈再也找不到了歸宿和依靠。所以，俺搜腸刮肚費盡心機苦思冥想了好多天，翻遍了整個因特網，整了這些東西，現在貼在這裡，讓大家也回憶一下以前美好的童年時光和純真歲月，複習複習曾經的家鄉話，不要“娶了媳婦忘了娘”。
除河南省以外，“豫語”在河南周邊省市也是大行其道。像河北省的南部，山東省的西北部，山西省的汾河谷地，安徽省的淮河以北，江蘇省的北邊等等都是河南方言的集群區。河南方言是中國適用範圍最廣，人數最多的方言。
先向大家交代一下，俺是河南黃河以北生人，往南過了黃河就是開封，這裡曾是大宋王朝的發源地和京畿重地，直到現在祖輩們過黃河去開封都說進城去了，所以這裡的方言和開封話基本沒有區別。河南話大致分為豫東話和豫西話。豫東話以開封為代表，豫西話以洛陽為代表。當然細分的話還有以焦作為代表的懷川話，以信陽為代表的江淮語系，以周口商丘為代表的豫東南話等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河南省有個長垣縣，這裡人的口音與相鄰縣市的都不相同，在全國來說都是獨一無二。長垣老鄉雖持河南方言，但是發音卻自成體系，別無雷同。長垣話分佈於長垣全縣、相鄰封丘縣的趙崗鄉、滑縣的幾個鄉鎮，其他地方再也難尋。“長垣話”這一現象值得深入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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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每個地市的方言有所區別，就連相鄰的兩個村的口音也有可能大相徑庭，即所謂的“三里不同音，五里不同俗。”我相信漢唐時期的“普通話”肯定不是現在的陝西方言，宋朝的官話也不是現在“開封話”，因為語言是流動性的，發展性，隨著時間和空間的變換，原來的語言肯定和現在大不一樣了。其他暫且不表，這裡只說我最熟悉的“豫語”。
俺老家裡方言第一大特點就是省事兒，另外一個特點就是最後一個字發音很高、很重，兩個人說話聽起來好像吵架。還有就是現在我們經常說的河南話好多字、詞是寫不出來的，一出口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在腦子找不到和它相對應的字，實在是令人苦惱，呵呵，我想正是這個特點可能就是方言吸引大家津津樂道的一個重要原因吧？這正應了那句話：書上寫出來的老百姓說不出來，老百姓說出來的書上寫不出來。其實漢語之中，早有文言和口語之分。文言多寫於書，口語長傳於嘴。文言高而雅之，皇族官員文人墨客津津樂道；口語低而俗之，農民工匠販夫走卒念念不忘。久而久之，差距越拉越大，形成了寫出無法說、說出無法寫的怪現象。就以河南話為例，就有不少使用率極高的字詞寫不出來。哈哈，博大精深的方言實在是魅力無窮啊。不信？往下請看：
河南人最愛說的幾個字：“哩”、“中”、“俺”、“恁(nēn)”、“咋(zuà)”、“能”、“瞅”、“卓(zhuò)”、“諾(nuò)”、“䝼(qìng)”……
先解釋一下“哩”這個字是俺說哪一句話都離不開的，只要普通話裡帶“的”“呢”“啊”等助詞語氣詞的地方几乎在河南話裡都用它代替，如果你用好了這個字，那麼你基本上就會說河南話了，這個字的意思可以隨時隨地的變化，你要想知道它的含義那麼只能在具體的語句裡理解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它是啥意思。例如：“這車是我哩（的）”，“這棵樹是俺家哩（的）”，“這本書怎麼這麼好看哩（呢）”，“你幹啥哩（呢）”，“你怎麼這麼傻哩（啊）”等等，其實上面為了大家更好的理解“哩”這個字的用法所舉的例子都不是完全的河南方言，為了大家能更方便的看懂而已，只是在使用這個字的地方用的是方言，所以你如果想學真正的河南方言可不能在這裡照本宣科啊，你一定要的人民群眾去，只有這樣才能使你得到其中的精髓。不過在這裡我還是要告訴你上面幾句話地道的說法的：“卓（音是“zhuó”，義為“這”、“這個”、“這裡”等，下同）車是我哩”，“卓樹是俺家哩”，“卓書咋恁好看哩”，“你弄啥哩”，“你咋怎傻哩”。下面就不一而足了。
“中”是河南通用的。一字之內盡河南。它已經成了河南方言的最突出代表，河南人愛說“中”。這個字不次於上面的“哩”，它可是個實實在在東西，“中”在河南話裡應該說的擲地有聲、振聾發聵，只有這樣才能聽出你是個真正的河南人。它的意思大家也應該知道了，就是“行、可以、願意、高興、肯定、承諾、保證、有能耐”等等好多意思，下面請看例子：“這事兒你看這樣中不中？”，“今天去你家吃飯中不中？中！”，“你小子真中”……但是這個字好奇怪，當你說一個“中”字的時候表示你對某一件事、某一行為、某一言論表示肯定、讚許、高興等，當你連著說好多個“中”的時候就會發生變化，你的態度就好像不那麼肯定、高興或者願意了，甚至表現出不耐煩、敷衍了事、無比痛恨的意思了，真的很神奇啊，要想了解只有自己去好好的體會了。
“俺”，河南人的第一人稱單數和複數都用“俺”來代替，這個字寫在書面上好像土裡土氣的，但是說起來很省事，聽起來也很親切，如果在河南該說“俺”的時候用“我”、“我們”代替，那麼聽起來實在是讓你感到那麼的彆扭和不舒服甚至還會遭到別人笑話。有這麼一個故事，有個農村小夥，考上外地大學，三年才回鄉探家。見到二老，興奮異常，“我們學校一放假，我就急著回來看你們了！”老漢聽罷，楞了片刻，笑罵道：“兔崽子，出去三年整，帶回兩扇‘門’”！原來，農村人從不說我們你們，只說俺和恁（您），老人家聽不慣，罵上幾句，也在情理之中。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瞅著英氣勃發的兒子，誰說老漢心裡不是注滿了快樂和驕傲，他從年輕人新鮮的話語裡，真看見了兩扇門，兩扇通往山外的門，兩扇打開幸福的門。
“恁”其實應該是“您”，人稱代詞，和“俺”相對，是第二人稱的單數和複數用詞。用法也和“俺”相似。例如：“恁去幹啥哩”，“恁家裡麥比俺家裡長的旺”“恁咋恁能咧，這道題俺都不會做”……
“咋(zuà)”這個字真不知道該怎麼寫，通常是表示“幹啥”的意思，在河南話裡說“幹什麼”用兩個字說就是“幹啥”、“弄啥”，用一個字說就是“咋(zuà)”。最出名的例子就是侯寶林先生的相聲說河南話的那段“誰！”、“我！”、“咋(zuà)”！、“尿”！。
“能”在河南方言裡用的最多的是表示一個人有能耐、能力強的意思，但是也有表示輕蔑、反感、看不起的意思等等。例如，“恁哩孩兒真能，這回又考了個第一。” “你看他能哩，上竄下跳像個猴一樣。”
“瞅”在河南話裡表示看、望、見等的詞語時候都用瞅。
“卓”找不到對應的字，就是“這個”的快速發音，古代稱切音。
“諾”和上面字一樣“那個”的切音。
“䝼”字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說清楚的，有繼承、承受的意思，但在河南方言裡用途很廣，表示的意思也很多，看例子吧：“你䝼能了，有你虧吃的那一天”，“你䝼打我了，我一會回家叫人收拾你”應該是隨便、儘管的意思吧。還有“我明兒去恁家玩吧？中，你早晚兒䝼來了。”與北京話“您䝼好吧”有些相似。呵呵，慢慢回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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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方言相這樣的字詞太多了，隨便兒找一個字兒就能說上個半天，實在是叫人無從下嘴啊。
再說一下河南方言的簡潔和省事兒，就以上舉的你個字隨便兩個字組合就能表達出不同的意思。例如：“俺哩”、“恁中”、“恁想咋”、“你瞅”、“恁晴能了”、“你咋恁能”、“俺不中”……這一點在開封話裡表現得尤其突出，一個字就能替代好多字詞，表達好多意思。
例如：
男孩兒＝“hyào”這個真的沒有相應的字來代替，自己試著讀就是“和藥”兩字的切音類似於鄭州周邊農村方言裡稱呼小小子的“xiào”。
風箏＝“壕(hào)”我想大概是因為風箏像個盒子吧，我們就省事的把它讀作“壕”了，呵呵，奇怪吧。
女孩兒＝“嫋”、“妞”去聲等。
雞=“角”、“鳩”哈哈，雞身上又沒有長角，真不知道為什麼讀這個音，不過在我老家話裡如果“雞”前面或後面還有其他字的話就還是讀本音，例如，公雞、母雞、麻辣雞丁。
筷子＝“苦熬”的切音、“撬”。
饅頭＝饃
蹲＝股堆
……
“一(yuè) hyào下學了木事兒去漫地裡放壕(hào)了。 “一個嫋在家裡攆角”。這兩句話你會讀麼？如果你會讀了，自然就明白什麼意思了。
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有的一時半會還不在嘴邊，希望以後能更加豐富這裡的內容。下面就給大家弄個對照表，看看和你那裡的方言差別有多大。
〈一〉
牛＝歐 恁家裡歐賣了？
擦＝布落 給桌兒上哩灰不落掉它。
糖＝梨膏 這梨膏還怪好吃咧。
蹲＝股堆 你給我股堆這！
蟬＝馬吉了 樹上的馬吉了真煩人，叫了一天了。
蟬的幼蟲＝爬車、羅鍋 後晌咱去摸羅鍋吧？
白菜＝黃葉 今兒晌午咱吃黃葉熬豆腐。
花生＝落參（luó shēn） 恁家即年種了幾畝洛參？
喜鵲＝麻鴰兒 那廂榆樹上有倆麻鴰兒。
麻雀＝小蟲兒 可多年冇見過怎些小蟲了。
輕省＝輕閃 這東西掂著真輕閃。
快點＝雙忙、少忙 你少忙回去吧，恁家出事了。
早晨、上午＝撬晌、清晌 你撬晌吃哩啥飯？
下午＝後晌 你後晌有事兒麼？
晚上＝黑了、黑晌
明天＝明隔兒
昨天＝夜隔兒 我是夜隔來哩。
昨天晚上＝夜後、夜黑兒
前天＝前隔兒
後天＝後隔兒
從前＝每早兒 每早兒我吃呢苦都木法說。
春節＝年下(xiè) 今兒都祭灶了，快年下(xiè)了。
散步＝悠悠 吃罷後飯又某啥求事兒，走去悠悠。
衚衕＝火巷
現在＝眼窩兒、遙豁 眼窩兒都該走了，快點。
在這＝隔著、這亥兒 我隔著下車都中了，師傅停停。
沒有＝冇、木有
膝蓋＝不撩蓋 昨天絆倒了，磕哩我不撩蓋兒遙豁還可疼咧！
腋窩＝隔撩肢兒、胳肢窩兒
難受＝隔應 你真隔應人，像個蒼蠅樣纏住我。
修理＝拾搗、拾掇 恁家這房是啥時候拾搗哩啊？
開玩笑＝流興 你晴跟我流行了，我可是恁叔。
〈二〉
淨＝都，一直都是這樣 你淨瞎說，誰偷東西了？
精＝有能耐 這個人猴精猴精。
貨＝傢伙 這貨不是個好貨。
這貨弄哩真不賴。
排場＝漂亮 恁這孩兒長哩真排場。
齊整＝漂亮 恁這妞長哩還怪齊整哩。
布住＝抱著 他步住著一個小孩兒。
凸魯＝往下滑 他喝多了，凸魯到桌底下了。
氣蛋＝煩人 這人真氣蛋。
得勁＝舒服、高興 建業又贏了真得勁。
得法兒＝舒服 這沙發坐住真得法兒。
光嘟兒、車嘟兒＝裸體 那幾個小孩在河裡車嘟兒洗澡。
枯出＝皺紋 你看你一臉老枯出皮。
老末＝最後、最後一名 你又考了個老末？
邪夥＝吆喝、大聲喊 他又和誰吵架了，邪夥恁大聲兒。
腌臢＝髒 他是個腌臢菜。
住貴＝有尊嚴 老了，老了，不住貴了。
長蟲＝蛇 我最怕長蟲了。
釁＝尋、借、嫁出去 你來回走，釁啥咧？
俺家沒面了，釁給俺點。
恁妞釁誰了？
當門兒＝院子 恁當門兒裡真涼快。
老鱉一＝罵人的話 你個老鱉一。
…… ……
一時半會兒，俺想不起來恁多了，先弄這些，往後再說，就著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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