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老棚村

□鐘鳴

我的老家在慈利縣廣福橋鎮老棚村。我自認為,老家是一個美麗的神話,一部難以讀懂的天書,一個天然的山水盆景,一套袖珍的風景畫冊。

“祖以木草為棚居。”相傳“棚”很大,有“千根柱頭落腳四周天井”之說。後人以老祖宗住過的這個“棚”而命名,字老棚,號老棚峪,也有人諧音稱“老朋友”。老祖宗選擇的這塊地方真好:四季如春,風景如畫,山水寨奇特,物產豐富,盛產竹木。有“一腳踏三縣”的美稱。觀其山勢走向,是二條頭尾相追的寨石山脈繞個葫蘆形口的大山灣。山灣的道道山泉源頭集結大灣,河水流向灣口。相傳在老棚的大山灣裡有千多條修行成正果後去東海的蟒蛇。上天指派兩條巨龍率龍子龍孫鎮守山灣,還另派兩隻巨鳳凰日夜巡視,一隻棲歇在山灣的大塔上,另一隻從山灣底亮埡的那洞中飛出落在五雷山上。猛一抬頭,銀白色的河水像從那亮洞中緩緩流淌而來,向你訴說著老棚山灣裡一寨一石的神話,一山一水的傳說,一代一代老棚人的故事。

老棚裡山灣裡有女媧採石備用的補天石的神話,有女神仙在流星澤寨上曬衣服的傳說,有遠古祭祀上天的碑文,有李闖王御甲、藏寶的城門寨之謎,有秤無杆之說的秤砣石之景。古有清代大塔之上老堂屋內高中的武狀元,今有青龍嘴下敲開北京之門的高材生謝黎明,從書房塔走出的革命先烈謝澤之,留學前蘇聯回國後任馬恩列編譯局主任的謝世鋆,緬甸遠征軍的老兵鍾宏雙、謝家全,抗美援朝的老戰士謝永黑、謝家成,還有黃埔軍校畢業的謝永炎、謝煥章、謝敖等三位將軍。老棚籍的學者、富商、教授、高級工程師等遍及全國和海外。

春天裡,綠油油的楠竹林中,可以見到一對對、一排排、一塊塊破土而出的春筍,你擠著我,我挨著你,各不相讓、奮發向上的自然景觀,激勵著祖祖輩輩的山裡人。這是山裡人上山砍山竹麻的季節,也是老棚人造紙的起頭。漢子們帶著彎刀,腳穿草鞋,沿山溝而上,砍來一捆捆山竹,農閒時在自家造紙棚裡,造出許多竹紙來。當堂客們在燈光下數著到手的一疊疊票子時,漢子們便開心地說著明年上山砍竹了。

盛夏,整個大山便是天然空調。夜晚,幾陣峪風吹過,熾熱的山村回到涼爽世界,年輕人睡覺要捂上毛毯,年老者還得蓋上棉被。白天您出門登登山,觀觀寨,這個時候的自然景觀特別好看。有的雄偉壯觀像一座城池,有的像揚蹄飛奔的駿馬,有的像在山中尋食的紅公雞高翹著綠尾巴,有的像整裝待發出征的將軍,有的像老奶奶嬉逗懷中的嬰兒,有的像站在兩山頭相互打望的情侶,有的像天上的月牙兒……總之,人、神形狀的寨石無奇不有。

秋天,是山裡人收穫板粟的季節。整個山灣裡,有無數塊和數不清的野生板粟林,參差生長在山坡、坡地、溝旁的林中。板栗樹上,是一簇簇一團團帶著針刺兒的圓球,裂著嘴,露著慄兒,搖頭晃腦,掛蕩枝頭,等待著收穫的人們。

下雪天,山中一切生靈都籠罩在白茫茫的雪中。山裡人圍著火坑烤火,炕上掛滿臘肉。老人們坐在圍桶內,小孩偎依著老人,伸著小手,偏著頭看電視,閒不住的堂客們削著做香的竹籤。路上披著雪花的行人嚷著:好大的雪,明年又是一個好年成。雪停了,整個山裡銀裝素裹,楠竹被大雪壓彎了腰,樹枝被大雪壓得傷痕累累,雪地上是各種野獸的足跡,大山在等待日頭的來臨。

城裡人無論何時來,老棚人都要講講那山、那水、那寨的神奇故事,拿出山珍野味讓客人品嚐,夜裡,還會搞一次篝火晚會,唱唱那古老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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