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贍養貓咪》如果有一天你的寵物貓成了超級傳播者……

《贍養貓咪》如果有一天你的寵物貓成了超級傳播者……


《贍養貓咪》原創小故事

文/陳悶悶

原文首發於公眾號:睡前圖書館

1.

我從家裡跑出來的時候,天還沒完全亮,昨夜下過雨,踩在地上難免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整個小區裡,除了我的腳步聲,再沒有一絲聲響。

前面不遠就是大門,兩個保安筆筆直佇立在那兒。我將身上寬大的羽絨服理了理正,不緊不慢走過去。

小區原本有七個出入口,眼下封得只剩下了南大門這一個,並且改造成了關卡,用隔離墩阻擋住了機動車的通行,僅留了個口子,可供行人出入。

“站住,去哪兒?”身著防護服的保安攔住我,護目鏡和防毒面具將他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我故作輕鬆:“餓了,去超市買碗泡麵。”

藏在護目鏡後頭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在看到我下身穿的還是加厚型居家花睡褲時,似乎露出了點促狹的笑意。

“走吧。”他揮揮手。

我一頭鑽進行人通行口的水霧中,伴隨著一陣嗆鼻的消毒水味兒,細密的水珠將我全身無死角地噴灑了個遍。

走出好遠,我才小心翼翼地回過頭望了一眼,身後無事發生。甩了甩沾在額前溼漉漉的碎劉海,利落地拐進街道邊一條小巷。

小巷深處有一棟看似廢棄已久的洋樓,牆外佈滿爬山虎,門上與地面也都被青苔鋪滿。

我有節奏地扣了扣門,只發出微弱的聲響,過不一會兒,門上開了個小窗,露出一雙被褶皺包圍的眼睛。

“一個人?”

“還有貓。”

說著,我拉開羽絨服前襟的拉鍊,露出用布兜在胸前的黑貓。

2.

在確認了我有貓之後,立刻被放行進入洋樓。

開門的阿翁滿頭銀絲,身姿倒是挺拔得像個青年人,他提著鵝黃色的油燈,引我穿過一條長長走廊,長到我不由驚歎,從外頭看根本看不出樓裡竟能有如此縱深。

終於在穿過一道矮門後,進入起居室。燃著明火的壁爐前,從沙發上站起一名少年,回過身來,朝我招招手。

在少年的招呼下,我做到了他對面的沙發上。他也坐了下來,距離似乎有些近,我儘可能往回收腳,避免碰到彼此的膝蓋。

少年打量著我腿上的黑貓。

“叫什麼名字?”

“小布。”

“養了多久?”

“不清楚。”

少年這才抬起眼來打量我。他的目光柔和卻又深邃,彷彿一把軟劍,足以在輕輕揮動之間切開一切迷霧。

“你的眼睛裡有個老太太。”

我一愣。

3.

小布並不是我養的貓,我甚至分不清它的性別。

那是六年前,我搬進現在住的地方的第一天,正往裡安置行李,剛巧碰上隔壁鄰居買菜歸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我們只是相互頷首打個招呼,她就開門進屋了。沒想到到了晚飯時候,老太太來敲門,一手捧著一碗冒熱氣的湯,一手揣著只黑貓。

玉米排骨湯微微有點甜,黑貓則是懶洋洋不怎麼動彈。

然後我便順理成章和老太太認識,並逐漸熟悉起來。也知道了黑貓的名字,小布。

老太太是個獨居老人,從未見過有兒女來探望過她,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不提我也從不問。小布的性子有點兒隨老太太,慢慢悠悠,處變不驚,看著很好相處,可也從不怎麼黏人。

直到後來有一天,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見敲門聲,不,應該說是拍門,咣咣咣很用力的那種。我想起來,卻發現自己眼皮沉得像灌了鉛,四肢也無力動彈。眼睛好不容易眯起一條縫,居然感覺連天花板都變形了。過了很久我再度醒來,已經在醫院。

“是小布救了你。”老太太坐在病床邊,小布就在她腿上打瞌睡。

我家的天然氣洩漏了,小布聞到味道,叫醒了老太太,老太太敲門的時候我已經意識不清了,於是她報了警,這才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4.

“後來呢?”

“沒過多久老太太就過世了,我收養了它。”

“說說你的願望。”

“希望你們讓它在這裡生活,最好,再幫它治下眼睛。”

自打半年前一種首次發現的病毒傳染病流傳開來,有不少仇貓分子揚言貓是這個傳染病的始作俑者。起初人們不甚在意,直到傳染病蔓延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廣,無知的人們開始產生恐慌,漸漸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了這一說法,大範圍捕殺野生及家養貓。再後來,見不到貓了,人類又把狗、老鼠、鳥類都捕殺殆盡。

我們社區的人只知道老太太養了貓,卻不知道我在她死後接管了小布,小布因此得以逃過一劫。但社區裡用於毒殺動物的藥水,還是有少量透過窗戶鑽進了室內,燻瞎了小布的眼睛。

少年注視著我的眼睛,彷彿在端詳一件珍寶,半晌,才緩緩開口。

“把你的眼睛給它,你願意嗎?”

我眨眨眼:“可以嗎?”

“只要你願意。”

“好。”

少年笑了:“你倒不像一個普通人類。”

我也笑了:“你們這也不像普通的寵物贍養中心。”

5.

又過了半年,傳染病隨著氣溫的升高逐漸消退,就如同它來時那樣,神秘莫測。

小洋樓三樓的窗戶頭一次打開,少女站在床邊,感受迎面吹來的風,終於不再有消毒液的殘留氣味。她望著窗外,陽光灑進她的瞳仁,將她的眸子映照得格外明亮。

黑貓跳上窗臺,往少女胳膊上蹭了蹭,發出舒適的“喵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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