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歡的老男人,用一張結婚證將我掃地出門

01

周蘇合要改名,怎麼勸都不聽。

老周梗著脖子瞪著眼咋呼,你咋不上天呢?這名字多好,優美又吉利。

周蘇合呸一口吐地上,屁!這名字哪兒好了?哪兒優美了?就這仨字,跟吉利哪有半毛錢關係?

老周絮絮叨叨,一張嘴開開合合,最後咬牙切齒撂下一句狠話,你要敢改名,老子就不讓你進家門!

周蘇合心頭一震,就為這樣一個破名字,老周就要把她趕出去?當真是白瞎了她一顆為他著想的心。

周蘇合翻了個白眼,在老周恨恨的眸光中,一個瀟灑轉身,離開了家。這一年,周蘇合十三歲。

周蘇合想改名不是臨時起意,這事兒早就在她心底紮了根。每每瞅見老周抱著周蘇合她媽唯一的一張,看不見臉的背影照片低聲痛哭時,周蘇合改名的願望就愈發強烈。她這名字有罪,老周每叫她一次周蘇合,心底就不得勁兒一回。

周蘇合她媽姓蘇,老周為了紀念倆人紅果果的愛情,給她取名周蘇合。意為老周和周蘇合她媽,和和美美闔家幸福,完全忽略了周蘇合存在的意義。

周蘇合擱心裡邊暗戳戳吐槽,還特麼闔家幸福,哪兒幸福了?打從周蘇合記事起,就沒見過她媽。

這麼多年,老周既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勞心勞力把年幼的周蘇合拉扯大。日子過得不苦,可也沒有老周所期望的和和美美闔家歡樂的幸福。

倒是關於她媽的流言蜚語聽著不少。都說周蘇合她媽覺得老周沒本事,只會擱老婆跟前膩歪。她媽嫌棄的不行,扔下週蘇合,扭頭就跟一個有錢的老頭兒跑了。那老頭兒,都可以當週蘇合她媽的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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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瞧瞧,生活就是這麼狗血。多麼惡俗的破爛事,哐噹一聲就砸進了周蘇合的童年裡。為這事,周蘇合沒少受人白眼,也沒少跟人打架。

她媽是個什麼人,她沒見過,也不知道。至於那些流言蜚語,以前年齡小,易衝動,愛較真。現在,她都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誰愛信誰信,反正她周蘇合覺得無所謂。本來她對她媽也沒啥印象,可她心疼老周。

這個沒出息的老男人,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幹出抱著老婆照片,偷偷哭鼻子這樣的蠢事來,周蘇合覺得忒丟面兒。

所以,為了尊嚴,為了牛氣轟天的面子,也為了減少老周的思念,周蘇合要丟了她媽那張只留個背影的照片,順道兒要求把名字改了。

至於以後叫啥,周蘇合沒想過。反正隨便什麼周小合,周大合,二合三合都可以,就是不能帶她媽的姓氏,不能出現跟她媽有關的字。

老周追到大街上,一把揪住周蘇合高聳的馬尾,扯著就往家提溜。老周憤憤地吼,小癟犢子,你還是你媽生的呢!你這身體裡有你媽一半的基因,有你媽一半的血緣,有能耐你給老子把基因血緣換了試試。

還有,你跟你媽九分相似的樣子。這話,老周沒敢說出口。他怕周蘇合犯軸,缺心眼子地跟風整容,把好好的一張俊臉,折騰成爹媽都認不出的鬼樣子。

因著老周的拼命阻攔,周蘇合到底沒能改了名字。一晃十年過去了,周蘇合二十三,早已是個真正的大姑娘了。日子過得如湖裡的水,波瀾不驚。

這樣的生活,周蘇合挺滿意。平靜,安詳,有時間了,她還能扯著老周同志外出旅把遊。周蘇合覺得此生也便如此了,一人一家一老周。可生活要想皮一下,你還真不知道該咋接受它操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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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守著老婆背影照片二十多年的老周同志,在他將近五十歲,要知天命的年紀裡,娶親了。這事兒瞞著周蘇合,證都扯了。

老周在電話裡,支支吾吾把這事兒說給周蘇合聽的時候,她差點沒從公司天臺上,一腦瓜子栽下去。

她想不通,老周是怎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處對象的?老周這個人沒啥愛好,成天就喜歡待在家裡研究食譜,做各種美味給周蘇合吃。哪有機會出門約見老太太啊?

老周等了一會兒,又小心謹慎地開口:“周蘇合,老子為你操了二十多年的心,倦了也累了,想過自己的清淨日子了。”

老周把結婚證照片發到周蘇合微信上,周蘇閤眼淚唰地就落下來了,老周這是不要她了?她打小就沒有媽,現在連老周都不想要她了。

周蘇合突然有種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這感覺來得太強烈,毫無徵兆地一下下戳著她的淚腺。從小到大,老周都不許周蘇合叫他爸。他說喊爸都把英俊瀟灑的我喊老了,老了就不好拐騙小姑娘了。

所以,周蘇合就嫌棄地撇著嘴叫他老周。老周挺滿意這稱呼,他說咱倆要像朋友一樣平起平坐。可眼下,那個嘟囔著拐騙小姑娘,卻從未實施的老男人,一把年紀了,居然結婚了!

周蘇合想,她的老周同志一定是被居心叵測的人騙了。老周是沒錢,可名下不是還有套房麼。面積不大,但勝在位置好啊。一定是這樣的,不然誰會傻到跟一個半拉窮老頭過日子?

周蘇合還沉浸在自己的思量中,緊跟著,老周下一句話,就驚得她好半天沒回過神來。老周說:“周蘇合,今天你媽聯繫我了。她要來帶你去過好日子了。”

周蘇合拿起包衝出公司,剛到家,就看見老週記著圍裙,端著一盤油燜大蝦出來。老周做的油燜大蝦最好吃,周蘇合從小吃到大。但眼下的事,已經不是一盤油燜大蝦可以遮掩過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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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老周抬眼看看牆上的表,疑惑地問:你咋回來了?不是還沒下班麼?

周蘇合沒理他,滿屋子風風火火亂竄,最後身形往老周跟前一站,神情嚴肅地問:“那個騙子呢?你是不是給人騙了?還有誰是我媽?打小我就沒有媽,她在我心裡,早八百年前就死了!”

老週一張臉唰一下拉得跟驢臉似的,哐當把盤子放餐桌上。他捉起圍裙一角擦擦手,然後解開圍裙甩在餐椅背上,板著一張臉怒道:“周蘇合,你算個什麼東西?老子不許你這麼說你媽!當心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周蘇合愣住了,她沒想到一向疼愛她的老周,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未等周蘇合開口,門鈴就響了,老周被這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嚇了一個哆嗦。周蘇合想要開門,腳下卻生了根一樣。周蘇合沒動,老周也沒動。

門鈴還在響,周蘇合看看老周,深吸一口氣,轉身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情去開門。老周突兀地叫住了周蘇合,周蘇合頓住腳步,回頭看著老周。老周抿抿嘴,囁嚅著,最後才嘆息一聲擺擺手,示意周蘇合讓開,他去開門。

門開了,老周躬著腰,像個奴才一樣引著一個女人進屋。那女人衣著不凡,頭髮捲曲著好看的弧度,鬆鬆垮垮地用抓夾抓在腦後,給人一種慵懶,柔性的美。這美,看得周蘇合心裡很舒適,瞬間揚起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這女人,明顯不是結婚證上騙了老周的女人。所以這個有可能是她媽。一想到,眼前這個女人是要來帶她走的,剛才那點子親近感,立馬消失殆盡。

老周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讓周蘇合叫女人媽。老周說:“這就是你小時候常唸叨的媽媽,她叫蘇心如。”老周說著,頓了下,繼續道,“周蘇合,到別人家一定要乖巧一點,收斂下你那一點就炸的臭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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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蘇心如眼神寵溺地看著周蘇合,柔聲道:“不是別人家,是自己家。小合,媽媽的家就是你的家。”

周蘇合衝著這個憑空而降的媽翻了個白眼,轉身自顧自坐在餐椅上剝蝦。她今天的首要任務,是會會騙老周領了結婚證的女人。其他人愛誰誰,跟她沒關係。

但老周沒給周蘇合等待的機會,他紳士地扯了把椅子,讓蘇心如坐下,自己又去廚房端了幾個菜。

等忙完,老周才扭捏地坐下。看著滿桌子的飯菜,蘇心如輕聲淺笑,聲音如流水般溢滿深情。她說:“這麼多年了,難得你還記得我的口味。”

老周笑笑,一副討好的模樣。周蘇合哼了一聲,大口大口地嚼著蝦。老周看著周蘇合鄙夷的樣子,沉默片刻開口道:“你趕緊吃,吃完好跟你媽回家。以後不要來打擾我晚年的幸福生活!”

周蘇合氣結,隨手將沒吃完的油燜大蝦,一股腦兒倒進旁邊垃圾桶裡。她將空盤子丟回餐桌上,硬邦邦地甩下一句:“我哪兒都不去,我就這一個家!”

老周怒了,他兩眼猩紅地盯著那隻空盤子。這是他做給周蘇合的最後一頓飯,是他這麼多年來最用心,最飽含深情的一盤油燜大蝦。這個混賬玩意兒,就這麼給浪費了?

一時間,委屈,憤怒,還有對周蘇合想放手又不捨的糾結,瞬間爆發了。他騰地站起身,哆哆嗦嗦指著一臉無所謂的周蘇合,怒不可遏地嘶吼:“滾!”

周蘇合嚇了一個哆嗦,幹瞪著眼不知道怎麼跟老周爭辯。旁邊的蘇心如不滿地盯著老周,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地說,“周偉強,不要當我不存在。”

周偉強是老周的全名,這麼多年周蘇合只喚他老周,差點將老周的全名忘記了。老周神情一滯,片刻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鼓足了勇氣回懟:“我養了周蘇合二十多年,吼她一聲怎麼了?你心疼,你趕緊帶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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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說著,老周推開餐椅,伸手推搡著周蘇合二人。三五下,就將倆人推到門外,用力關上了門。

周蘇合徹底懵了,也慌了。她用力拍打著房門,氣得跳腳咋呼:“老周,你開開門!你耍什麼威風!我告訴你,老周,我的東西我的包都在裡面,你甭想把我扔出去!”

話音剛落,房門再次打開,老周陰沉著臉,將周蘇合的挎包扔給她。然後,他瞄了蘇心如一眼,嘟囔道:“你媽有錢,衣服鞋子日用品她會給你買。”

說完,老周趁著周蘇合想往家裡溜的瞬間,再次重重地關上房門。周蘇合哼了一聲,忙打開包。她有鑰匙,還怕進不了家?可是她把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到鑰匙。周蘇合嘀咕,一定是老周把鑰匙拿走了。

周蘇合明白了,老周是真的不要她了。她急切地拍打房門,聲音哽咽地喊:“老周,我錯了。你開門啊!我不該倒掉你做的飯,我不阻止你結婚,也不會打擾你晚年的幸福生活。求求你,不要趕我走。老周,爸,你開開門啊,我知道錯了。”

任憑周蘇合怎樣哭喊,房門都沒有打開。旁邊的蘇心如看不下去了,她扯著周蘇合的手臂,心疼地說:“小合,跟媽回家吧。”

周蘇合揚手一掌甩開蘇心如,聲嘶力竭地怒吼:“你不是我媽!我沒有媽,打小我就沒有媽!你想要閨女,自個兒養一個去,幹嘛來找我!我不會跟你走的!你打哪兒來的,滾到哪裡去!”

蘇心如滿目震驚,委屈悔恨慢慢爬上了她精緻的臉上。最後,她掩面痛哭。

周蘇合跟著蘇心如走了,一直到坐上車,周蘇合都沒回頭看一眼。她知道,老周就在身後看著她。周蘇合對老周滿腹的鄙夷,這個老男人,竟然用自殺的方式,逼著自個兒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滾出去。

沒有血緣又怎樣?他和她相依為命許多年,還抵不過血緣親情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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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周蘇合不是老周的親閨女。

就在剛剛,老周拿把菜刀架自個兒脖子上,說出這句話時,周蘇合只愣了一下,就平靜地接受了。然後老周帶著痛苦、遺憾和自責,將他隱藏多年的傷疤一點點揭開,血淋淋地呈現在周蘇合面前。

老周跟蘇心如的故事很爛俗,就是門不當戶不對的一對戀人,相約私奔的事兒。

蘇心如跟老周去了外地,為了生存,倆人拿出僅有的錢開了家小餐館,起早貪黑地忙活。那天晚上蘇心如不舒服,飯館又忙,老周只好讓蘇心如自個兒打車回家。

那個時間不好打車,蘇心如徒步走了好久。最後,只能選擇坐公交車。那是當天的末班車,蘇心如下車時,天已經黑透了。從站牌到出租屋,還有一段狹長黝黑的路。

就是在那裡,蘇心如出了事。一個醉酒男人尾隨了她,後來的事自不必多說。老週報了警,案件很快破了。

可倆人的感情卻回不去了,蘇心如埋怨老周為了那一點點蠅頭小利,沒有送她回去;埋怨老周為了省錢把房子租在那麼偏僻的地兒;埋怨老周不該在毫無保證的情況下,帶她私奔。

再然後蘇心如發現自己懷孕了。蘇心如要打掉,可她的體質偏弱,如果打掉這個孩子,有可能再也懷不上了。蘇心如沒捨得流掉這個孩子,孩子出生後,老周帶她們回了老家。

戀愛的激情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消磨得只剩怨恨。老周覺得對不起蘇心如,每日像個僕人一樣,儘可能地去討好蘇心如。

可那晚的事,就像一根刺橫亙在倆人中間。連帶著年幼的周蘇合,在蘇心如眼裡都在時刻提醒著她,關於那件事帶來的恥辱。蘇心如抑鬱了,終於有一天她到了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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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老周很痛苦內疚,他顫抖著手撥打了蘇爸的電話。蘇爸來了,這一年多,思女心切的他早已愁的頭髮花白。遠遠望去,就像蘇心如爺爺一般的年紀。

蘇心如好了以後,結婚了,也生了一個孩子,日子過得富足安樂。可她是一個母親,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她對周蘇合的思念愈發強烈。她要帶周蘇合回家!

蘇心如輾轉找到老周,讓老周將周蘇合還給她。起初老周不同意,蘇心如說,這是你欠我的。

是,老周欠了蘇心如的。可她周蘇合被虧欠的,沒媽的日子誰來償還?周蘇合噙著淚看向眼前這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輕聲說:“媽,我叫你一聲媽,是圓了你多年的內疚。但你對我的虧欠,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你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可以彌補的。

小時候我睡顛倒了,哭了餓了,你在哪裡?我幾個月大時長了滿嘴口瘡,咽不下去東西,買不起奶粉的時候,你在哪裡?小學時我跟人打架,被打的頭破血流,你又在哪裡?這些你通通都不在!

是老周,整宿整宿不睡覺,抱著我一直搖,一直哄;是老周厚著一張老臉,去求還在奶孩子的鄰居,每天擠出母乳餵養我;還是老周擋在我前面,跟對方家長據理力爭,讓打我的那幫混小子,一個兩個全跟孫子似的向我道歉。所以,蘇心如,你有什麼資格帶我走?”

周蘇合說完這些,抬手抹了一把臉。她和她,都已淚流滿面。蘇心如叫停了車,讓司機調轉頭,送周蘇合回家,回那個有老周的家。她只要知道周蘇合過得幸福,就夠了。

周蘇合一口氣爬樓梯到了家門口,她敲開門看著愣怔的老周,咯咯笑著:“爸,我回來啦。”

老周抬手堪去眼角的淚,揚手一巴掌拍在周蘇合腦門上。他佯裝嗔怒道:“小癟犢子,老子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不許喊爸!把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我喊老了,老子還怎麼拐騙中年大媽?”

周蘇合摸著腦門,不滿地嘟囔:“老周同志,別光想著拐騙中年大媽啊!你得想著拐個上門女婿,以後你再隨隨便便讓人把我帶走,我就跟那個上門女婿一起KO你。話說,你那個領了結婚證的對象呢?拉出來給咱過過眼哪。”

老周瞬間羞紅老臉說,“小混球子,那是老子找人P的,花了我一百多塊錢呢。”

“老周!”周蘇合怒喝一聲,“你這良心壞掉了啊,竟然花錢P圖坑閨女!”

老周哼著歌得意地笑,心底默默唸叨:傻丫頭,爸是怕你走得不放心……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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