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老護殷勤-倚聲》作者:原上菁

《青山不老護殷勤-倚聲》作者:原上菁

葉嘉瑩先生講詩詞,大方之家,飽學處處有機趣。說王之渙《涼州詞》七言絕句詩,被紀曉嵐去掉一個“間”字,把音節錯開念,節奏和情調就變了,可以讀出詞一般的韻味。正是:

黃河遠上白雲間

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

春風不度玉門關

黃河遠上,白雲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青山不老護殷勤-倚聲》作者:原上菁


相比唐詩,筆者以為宋詞更貼切華廈文人的深沉屈服性格。宋詞的許多經典名篇名句,傳唱千古,深入里巷,婦孺皆知。其格局、其氣象、其聲色尤其詞之境界,偏適合表達東方民族悲憫同情,寬和隱忍私心。更有詞是可以吟唱的,吟唱出“神”,同時給出易於流傳的特質。關西檀板,江南絲竹,低徊要眇,隱約怨悱,唱人間哀樂,唱無限江山。

後主高風空靈,他開筆選擇了“詞”。宋人也選擇了“詞”。

有“昨夜西風凋碧樹”之高古,有“楊柳岸曉風殘月”之清麗,有“山抹微雲,天連芳草,流水繞孤村”之田園,有“一夜魚龍舞”之生動,更有“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千古愁思,絕妙比興......

失意之秋“大江東去”成一呼,春風得意“小園香徑獨徘徊”......

試吟之,詞之高風格局,盡在“士氣”隱約間,文人風骨,士子情懷,豁然於胸。而“士氣”之昂揚與低徊無不幹繫於“仕途”,攸關於“王氣”。那是封建社會的“格式”,遙遠了。

吾等老知青,都老了。悲天不夠高度,憫人不著性情......

不配談詞。只好以造句的長短參差來感悟人生。


今人不善填詞,填也不抵宋詞,時代節奏變了。

可以巧用數理思維去“邏輯”填詞——“憑鬥,斗栱的鬥(拼湊)”。先構思佈局,然後鋪陳,合轍用韻,兼顧平仄,識辨入聲字,適當用典,用字忌鄙俗等等。如此掂掇,俯仰皆拾趣,秋月春風無倦容!

這就是我對詞的粗淺認識,不揣譾陋,都交待了。


如今人見多了規整,對稱、一統千篇的文式,不留心原創文字之美。只因不愔舊學,對詩之格律望而卻步,填詞更是遙不可及。

看古今多少詞,淋漓盡致的性情文字,不妨從宋詞裡借鑑寫作意境,借用傳統文章中的東方句式,優雅文字,規避口號文體,翻譯句式等一味跟風“白話文”的冗繁主謂賓定狀補疲乏套路。追求一種簡放、輕鬆而典雅的淳美文字,一吐胸中之塊壘而快之,不奢侈!


《青山不老護殷勤-倚聲》作者:原上菁


我不捨知青下鄉歲月,嘗以柳永寫慢詞的手法為寫隨筆作嘗試,層層鋪敘,借景抒情,只想用清麗文字無嗔心,反襯蹉跎無望時光。斷然不是詞,求詞之清韻耳。幸得寬宥方好。


自古以來文化講求治國平天下,宋仁宗當朝要求大塊文章治國安邦,詞就“干卿何事”了,流於伶工教坊,勾欄瓦肆。柳永“奉旨填詞”以來,詞是小眾文化,末技,不為言志載道所推崇。王國維提出詞之境界說,宋詞之高格漸開國人讀詞心德,時代進步了,“淺酙低唱”換了一片宮商......

誠然,詞學修辭非一般人所及,故問津者寥。如今人講科學,宋詞外譯又難以達到“信、達、雅”之高度,和者蓋寡,填詞也就只能就性情了。參差長短句,豪放婉約情,箇中興味,只肯付於有心人了。

我的想法簡單,填詞不易,讀詞有衝動。藉詞之意境,開文章、書畫之生面,蹭作畫作文情趣之幽雅,何樂而不為之?

有鑑於此,古之詩意焉能束之高閣?今之詞心亦誠可貴也!

其實說今人精緻而不免疏忽,看一下西廂記,凡戲曲、歌詠乃至雜藝,論風雅哪一處少得了宋詞?唱一曲李叔同、蘇曼殊、趙元任、劉半農,天涯何處無“樂章”?

老知青蒼白求幸運,“頓悟”求解放。當年文革同學、老友那麼壯懷,居然一向容得愚拙之乎者也,半文半白地道白!習慣了,也沒人說不莊重。

山谷老人有嘉譽,說半瓢水蕩得高。

不準確。空桶更隨興!

正是:

知青老去唱新詞 自得風情也弄姿

兩句三年平水韻 一吟淚下有誰知

籲兮嗟兮!


《青山不老護殷勤-倚聲》作者:原上菁


《豆棚瓜架-話閒》己亥年仲秋舊金山

2019年10月《上上閣》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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