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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寫的第147篇趣法評
法律有態度，評論有溫度
一起獨立思考，泓睿達
我是一家工廠小老闆，租賃廠房生產，疫情導致停業，可不可以要求房東減免租金？
我也是一家工廠小老闆，疫情影響生產，不能按時交貨，能不能不賠償？
我是一個有房貸的工薪族，疫情導致公司裁了我，我能不能暫停還貸？
進入4月份，各地法院陸續恢復審理案件後，出現不少關於房租、貨物買賣的糾紛。涉及的理由都是：不可抗力。
因為疫情是我不能預見、不能避免並且不能克服的客觀情況，所以在疫情期間發生的不能營業、不能生產、不能交貨、不能開學、不能使用設備等等糾紛，都應該各不負責。
一時間，不可抗力成了網紅。
按照《民法通則》第153條先下了定義：不可抗力是指不可預見、不可避免並不能克服的客觀情況。
《民法總則》第180條進一步解釋定性為不可抗力的法律後果：因不可抗力不能履行民事義務的，不承擔民事責任。法律另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
《合同法》第117條則對“法律另有規定”進行了細化：因不可抗力不能履行合同的，根據不可抗力的影響，部分或者全部免除責任，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當事人遲延履行後發生不可抗力的，不能免除責任。
租客說有困難，房東也說困難，你動不動用不可抗力和我解除租賃合同，我少了一大筆租金不說，疫情期間房子哪有那麼容易租出去？如果我也在吭哧吭哧還貸中，銀行能不能別找我要錢？
賣方說有困難，買方也說困難，你說不可抗力讓你無法按時交貨，那我還趕著把貨物交給外國人，外國當時沒有肺炎疫情，可不管我什麼原因延遲交貨，我要賠錢怎麼辦？
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疫情訴訟高潮。最高法於4月16日印發了《關於依法妥善審理涉新冠肺炎疫情民事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一）》，算是對不可抗力規則在疫情期間的運用有了清晰的說法。
“對主張不可抗力要嚴格把握適用條件”，不能一概而論賠償還是不賠償。
第一，疫情或者疫情防控措施直接導致合同不能履行的，依法適用不可抗力，可以部分或全部免除責任。
第二，疫情或者疫情防控措施僅導致合同履行困難的，當事人可以重新協商，法院積極調解雙方不要解除合同。
這裡面區分了兩種情形：
“直接不能”，“履行困難”。
怎樣才算直接導致不能履行合同，怎樣又算合同還能湊合履行？我們講幾個喜羊羊和灰太狼的故事。
第一次，灰太狼向喜羊羊下訂單購買一批平底鍋，約定於2020年4月1日前交付給灰太狼，但是疫情原因導致喜羊羊的工人不能回來，鋼材和塑料板等材料不能送到，工廠無法生產。灰太狼起訴喜羊羊違約。
第二次，喜羊羊賣平底鍋賺了不少錢，決定獎勵自己，向灰太狼購買豪華茅草房一套，約定2019年10月交樓，但灰太狼太懶了一直沒蓋好，遇到疫情後灰太狼馬上起訴說遇到不可抗力，要求解除合同不蓋了。
第三次，喜羊羊前兩次都差點被灰太狼坑了，決定要好好教育兒子，於是給兒子報名參加寒假培訓班，沒想到報又是灰太狼開的培訓機構。因為疫情政府宣佈所有教育機構暫停營業，停業了兩個月的灰太狼培訓班因為交不起房租和老師工資，向教育局申請倒閉。喜羊羊於是起訴灰太狼。
第四次，看見喜羊羊日子過得不錯，灰太狼羨慕了，決定在房地產跌倒就從房地產再爬起來，於是租了美羊羊家的大廈當出租屋，為期5年，沒想到又遇到疫情，大廈所在小區被封閉導致無人入住，沒有任何收入，灰太狼又把美羊羊告上法庭，說疫情和嚴管讓我經營不下去，屬於不可抗力，我要解除合同並且不用賠美羊羊錢。
第五次，感覺當二房東也不靠譜，灰太狼決定鋌而走險，向銀行借錢炒房，約定每月還錢和利息，但疫情發生的2個月裡沒有按時還錢，銀行於是把灰太狼告上法庭，灰太狼說這還是不可抗力，疫情來了大家都不能出門，咋還錢？
法官羊村長眯著小眼睛捏著羊鬍子，掄起柺杖對著灰太狼腦袋一頓狂揍，：一遍揍一遍數落：
第一次，喜羊羊雖然沒能按期把平底鍋交給灰太狼，但這是疫情直接導致的合同不能履行，喜羊羊既不能預見疫情爆發，也不能避免和克服停產，所以喜羊羊不應該承擔違約責任。
第二次，灰太狼的茅草屋並不是因為疫情才遲交樓，而是疫情之前就一直懶惰才導致遲交，疫情不是灰太狼蓋不好房子的直接原因。灰太狼不僅要繼續交房，還要向喜羊羊支付違約金，但疫情期間可以免計違約金。
第三次，疫情導致灰太狼不能按時上課，確實屬於不可抗力，但僅僅導致履行困難，沒有導致合同履行不下去，本來雙方可以推遲培訓來解決，但灰太狼乾脆選擇關門大吉，導致喜羊羊兒子後續的培訓落空，灰太狼雖然不用承擔疫情導致的違約責任，但應該承擔倒閉逃避義務的違約責任。
第四次，美羊羊和灰太狼簽訂的房屋租賃合同時間長達5年，而受疫情影響的封閉時間很短，儘管疫情會持續影響旅客入住率，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履行困難會慢慢消除，法院可以支持灰太狼在疫情期間免向美羊羊交租，但不能全部免除喜羊羊違約責任。
第五次，灰太狼你這個滑頭，還錢轉賬就行了，疫情沒有對還錢造成不可克服的直接影響，你還是老實交違約金吧。
在最高法看來，不可抗力並不是包不賠錢的靈丹妙藥，平衡合同雙方的利益，保護交易不隨意中止才是法律追求的價值，不可抗力可以概括為以下要點：
第一、不可抗力表現為人力不可抗拒的自然力，如瘟疫、地震、颱風等自然災害；也包括社會異常事件，如瘟疫導致的生產和交通停滯、城市封鎖等。對於不可抗力，需要法律的明確定性。
第二、新冠肺炎導致的不可抗力事件，既可能造成合同履行困難，也可能造成合同履行不能。是否可以無責任解除合同，與合同履行的期限（比如合同時間很長但疫情防控很短）、合同履行的內容（比如同樣是租賃，租鋪位經營飲食是直接影響，租房子自己住則是間接影響）、疫情影響程度（比如同樣是租賃，租賃鋪位經營飲食是絕對不可營業，租賃鋪位經營培訓則可以轉為線上經營，影響的程度不一樣）相關。
第三、不可抗力是法定的免責事由，適用於違約責任和侵權責任。一旦認定為收到不可抗力直接影響，就會成為不用承擔責任的法定理由，並不需要當事人協商要不要賠償。
第四、在不可抗力情形下，當事人享有延期履行、部分履行或解除合同的權利為形成權，只要不可抗力發生後，當事人履行了附隨義務，即可發生法律上的後果，無須徵得對方當事人同意。
泓睿達法評1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