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官場現實題材原創長篇小說《官場嬗變筆記》連載(二十九)

當代官場現實題材原創長篇小說《官場嬗變筆記》


內容提要


程海平從西南音樂學院鋼琴系畢業時,毅然謝絕了恩師鄒逸天教授極力讓他留校任教的挽留,回到故鄉成為一名中學音樂老師。事業受挫,初戀失意。在心靈備受煎熬的苦悶彷徨中,他做過歌舞廳老闆,度過了一段風流沉淪、行屍走肉般的荒唐時光。命運的戲劇性轉折讓他走上仕途。借風使力,歷經坎坷,程海平實現了從一名鄉鎮幹部到市委常委、秘書長的不尋常跨越。

隨著程海平及周圍其他人物身份職位的變遷沉浮,20世紀60年代至今西南地區城市鄉村的政治生態和社會生活儼如一幅場景廣闊的歷史畫卷鮮明生動地展現在我們眼前。小說以川劇流行的四川、重慶、貴州、雲南、湖北等省市為地域背景,在極具地方特色的濃厚文化氛圍中,描繪了不同階層的人物命運及其婚姻家庭,塑造了程海平、鄭江、陶嵐、吳小芹、張亞龍、洪阿發等眾多複雜而鮮活的人物形象。題材豐富多彩、情節跌宕離奇、文筆嫻熟細膩是這部作品的顯著特色。


第十場 水落石出(2)

一有機會,林三虎就把阿發好逸惡勞的表現扯出來給孔正雄數落一通:“他一來,硬是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湯哇,弄得那些廚子、幫工都跟到他學壞啦!他們幹活沒以前賣力不說,還像他一樣沒到開飯時間就叫喚肚皮餓了。你曉得的,來吃飯的人不走,我們咋個好開飯嘛?”

“這還不簡單?”孔正雄道,“叫他們輪流吃就是了。”

林三虎使勁搖頭:“要不得,要不得!那樣規矩都興壞了,未必每個人都整四菜一湯哇?一桌子吃,兩三缽缽菜就全部吃下臺了。哼,我跟你媽都是一起吃的,哪個還有資格鬧特殊?呃,我說的不得你跟小玉哈!你們不一樣,剛剛結婚,又是,又是……嗨,反正只有你們有資格鬧特殊!”林三虎用手指頭捏住鼻子,狠勁地連擤了幾下鼻涕,將手裡的一溜殘餘用力甩到地上,又用腳上的大頭毛皮鞋在地面來回劃拉,淺灰色瓷磚上隨即現出了一大方黑糊狀的汙跡。

孔正雄一陣噁心,剛喝進去的那口茶差點沒嘔出來。他從茶几上的盒子裡扯出兩張面巾紙,輕輕揩拭著嘴角。

“正雄哇,你不曉得,阿發還偷東西來吃哩!”林三虎氣呼呼道,“他經常揹著我,到廚房裡頭去拿油炸好的酥肉、圓子還有白宰雞、熟牛肉這些來吃。那種貴得要命的大海蝦,他也敢抓來吃呀!他自個兒吃不說,還叫其他人也吃,說‘哪個讓林老闆不叫我們正頓頭吃飯的?就是要吃得他心痛,他才曉得改!’有幾個人還真的跟他學起偷東西吃,趁人不注意,就朝嘴裡塞。要不是肖傳福跟我說,我還不曉得。正雄哇,你說我咋惹得起這種二桿子娃兒嘛?”

孔正雄知道林三虎講阿發這不好那不好的用意,無非是要他答應炒阿發的魷魚。他不以為然道:“他吃得到好多嘛?只要不大包小包地往家裡頭拿,問題就不大!”

“倒沒有拿東西走。每天他們回家,我都要看他們的衣服褲子包包是不是脹鼓鼓的。要是的話,我肯定要問個一二三。阿發我也看過,沒得啥子問題。”

“這就對了嘛。”孔正雄表明了態度,“阿發不能走,就一直留在飯店!不然的話,我下次回來又提心吊膽的。要是他到外邊打工去了,再找他回來就難啦。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個道理我們都曉得的,是吧?這樣,他的工資我按每個月800來付。給他500,你留下300,夠彌補他多吃的東西了吧?”

“夠,夠嘍。嗬嗬嗬嗬!”林三虎樂顛顛地下樓去了。

回臺灣前,孔正雄給林三虎留下了8萬塊錢,囑咐他進城時買一隻自己喜歡的手錶,沒有必要因為那隻金錶丟了想不開。

林三虎接過一沓錢就說:“要得,要得。唉,手錶我還是不買嘍,買來戴起還累贅,麻煩球得很!不如把錢留到,反正錢放在那兒又不要你拿飯餵它,存到銀行裡頭還有利息,聽說存款利息又漲啦!”

蜜月過後,孔正雄、林小玉雙雙孔雀東南飛。此後,他們每年都從臺灣飛回玉屏一趟,回來的排場也越來越大。每次除了有警車開道和縣上的領導陪同,還有五六個護衛人員不離左右。同樣處於眾人拱衛中的林小玉戴著一副茶色大墨鏡,把半張臉都遮住了,給人以冷豔超凡之感。一身的珠光寶氣,更是華麗耀眼,風光無限。

4月份是全縣的法制宣傳月。洪飛忙於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宣傳、總結、表彰這一大堆事,金錶失竊案已拋到腦後。這個小案子無足輕重又很難偵破,他也不想再去枉費心思了。

就在金錶失竊案已成眾人淡忘的懸案之時,阿發被洪孔儒送到鎮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最先發現阿發偷了那隻勞力士金錶的是何瓊芳。

阿發是從不整理床鋪的,他只管上床睡覺。疊被子、換床單等雜事自有他媽來料理。何瓊芳早上替兒子理床時,意外地看見了壓在枕頭底下的金錶。

何瓊芳認不得啥勞力士,但可以肯定這表不是兒子的。阿發手腕上的電子錶,還是她給25塊錢買的呢。和鎮上絕大多數人一樣,她也知道林三虎的金錶失竊一事。

洪飛給洪孔儒打過招呼,叫他收舊貨時,留意有沒有人銷贓,還描述過金錶的大致模樣。洪孔儒回家後,他們一家人還議論過此事。洪孔儒最擔心的是在林家飯店打雜的兒子跟這事有牽連,當面也問過他。阿發的回答沒有破綻,洪孔儒和何瓊芳才踏實下來。洪孔儒當時還說:“人窮志不短,我們老洪家的人掙錢都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絕對不能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哇!”

何瓊芳很自然地把眼前的手錶跟那隻失竊的金錶聯繫了起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阿發那間屋裡轉了半天,也沒想清楚拿那隻燙手的金錶咋辦。最後,她把金錶藏到他們兩口子臥房的一個裝棉絮的大木箱裡面。蓋上箱子又加了一把鎖後,這才慌慌忙忙地走出家門去尋找洪孔儒。然而,大街小巷她都跑遍了,也沒看到收舊貨的丈夫。

下午6點過,洪孔儒終於回來了。何瓊芳迎上前去就道:“急死我啦,你到底跑哪兒去囉?”

“還能到哪兒?哪有東西賣我就去哪兒!咋個啦?驚風活扯的!”洪孔儒在牆角放好空擔子,去水缸裡舀了一瓢水倒進一個半大的舊木盆,扯下鐵絲上晾的一張已經看不出本色的黑糊糊的毛巾,把毛巾浸溼了擰乾,大把大把地擦著臉和手膀、背心,又挽起兩隻褲腿擦著腳杆。

何瓊芳進屋又出來了,手裡舉著一隻金光閃閃的手錶:“你看看,林三虎丟的是不是這塊表?”

洪孔儒眼睛一亮:“哪個給你的?”他不在家時,常常有人來賣舊貨。何瓊芳知道價格的就收貨付款,不清楚的就先稱好斤兩或點數後收下,等他回來算好錢給人家送上門去。

洪孔儒一看就初步判定這正是林三虎丟的金錶,他以為是別人拿來銷贓的。

何瓊芳從他的眼神得出了答案,放聲大哭起來:“還有哪個?是發娃偷回來的呀!咋個得了喔?”

“是……是……發娃?”洪孔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你咋曉得是他偷的?”

“我在他枕頭底下看到的。”何瓊芳說話帶著哭腔,“昨天都沒看到,今早才有的,咋個辦喲?”

“還咋個辦?去投案哇!”洪孔儒沒有絲毫猶豫,“只有主動坦白,才能從寬處理。不然的話,判刑就要加重。”這些話是洪飛告訴他用來勸說銷贓的竊賊投案自首的,沒想到在這時現用上了。

“發娃哎,你咋個不學好偷東西喔?家裡頭又不缺吃缺穿的嘛!”何瓊芳重新悲啕起來,“會不會槍斃他喲?”

“哭啥子哭?又球開黃腔!這隻手錶才管2000多,咋個槍斃得到?報紙上登得有,那些當官的貪汙受賄幾百萬、上千萬還沒遭槍斃哩!唉,懶球得跟你說,我馬上去找洪所長!”洪孔儒把手錶揣進褲包,直奔派出所去了。

洪飛斷定,金錶就是林三虎丟的那塊。他派了一名警察帶上手銬,協助洪孔儒送子歸案。

警察在洪家沒等多久,阿發就吹著口哨回家了。金錶剛偷回家時,他一直藏在床底下。特別是滿大街張貼告示後,他表面鎮靜自若,實際上害怕得很。後來漸漸風平浪靜,又得知金錶僅值2000多元,他才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失望。昨晚他翻出來鼓搗了一陣,實在太睏倦了,就隨手塞到了枕頭下面,早上起床又忘了放回床底竹筐中的舊皮鞋裡,沒想到就這麼被他媽發現了。

面對警察,阿發知道沒法再狡辯了,很快承認了作案事實。警察沒有給阿發戴手銬,只是用一隻手緊攥住了他的左手。洪孔儒在旁邊牢牢抓住了他的另一隻手。

阿發過去已有偷盜摩托車的案底,本應重處,但鑑於此案犯罪情節輕微,阿發又是投案自首,公安機關對他進行了從輕處罰。拘留10天后,阿發被送往竹嶺市勞動......管理所勞教一年。

洪孔儒為他的大義滅親很是自得和自豪了一陣,但看到何瓊芳整天唉聲嘆氣、淚流不止的樣子,漸漸也跟著憂慮起來,擔心兒子在勞...所裡吃苦受罪。於是兩人一起去派出所找到了洪飛。

洪飛盡力寬慰著他們:“勞...跟勞改不一樣,既不是判刑,也不是任何一種刑事處罰,只是對輕微違法犯罪人員實行的一種強制性教育改造的行政措施。勞...所是教育人、挽救人的特殊學校,對勞...

當代官場現實題材原創長篇小說《官場嬗變筆記》連載(二十九)

人員開展法律常識、時事和文化教育,組織他們進行生產勞動,還辦有電腦、裁剪、縫紉、電器維修、木工、烹調、理髮、汽車駕駛和維修等職業技術培訓班吶!”

洪孔儒聽了這番極盡美化的言辭,深信不疑道:“懂了,懂了,不就是送去學校讀書嘛?本來發娃書讀得少,正好,正好哇!老婆子,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嗬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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