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诗经》开篇的第一首诗,到底讲了什么?

《诗经》,是我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共300余篇,时间跨度上起西周初年,下迄春秋中叶,分为“风”、“雅”、“颂”三个部分。《诗经》在我国古代属于重要的儒家经典。我们所熟知的《关雎》《硕鼠》《蒹葭》等名篇都出自《诗经》

翻看《诗经》,第一篇就是《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关雎》为三百篇之首,历代学人,倍加看重。然对此诗本义却论说纷纭,莫衷一是,虽有所谓汉学、宋学之争,然大都不离儒家经义之窠臼。


《关雎》:《诗经》开篇的第一首诗,到底讲了什么?


历代关于《关雎》之义的种种解释

如《毛传》云:“后妃之德也。”什么“德”呢?“后妃之德和谐,则幽闲处深宫贞专之善女,能为君子和好众妾之怨者。言皆化后妃之德,不嫉妒”。(《郑笺》)孔颖达亦云:“后妃既有是德,又不妒忌,思得淑女以配君子,故窈窕然处幽闲贞专之善女,宜为君子之好匹也。以后妃不妒忌,可共以事夫,故言宜也。”(《毛诗正义》)他们围绕着儒家经义,把“后妃之德”解释为“不妒忌”,即“后妃”自感年老色衰,不足以愉悦君王,而主动去为君王搜寻“淑女”以自代。当然这是一般的女性所做不到的,但“后妃”做到了,故“可以风化天下”,千古称颂,立为楷模,其立为三百篇之首,理所当然。这就是汉学的观点。

自汉魏以至隋唐,学者们对于诗义的解读并无二致。到了宋代,疑古思辨之风大兴,学者们开始对诗义有了新的认识,肇始之功当归之于欧阳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提到:“自唐以来,说《诗》者莫敢议毛、郑。虽老师宿儒,亦谨守《小序》。至宋而新义日增,旧说俱废。推原所始,实发於修。”欧阳修在他的《毛诗本义》中开篇即言:“为《关雎》之说者,即差其时世,至于大义,亦已失之。”不过他怀疑地不够彻底,他认为郑玄对“淑女”、“君子”的解释不对,应该是确指,而不是泛指。确指谁呢?“‘淑女’谓太姒,‘君子’谓文王也。”除了确认了“淑女”、“君子”的身份以外,其他与毛、郑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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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


如果说毛、郑犯了个错误,那么欧阳修就等于把这个错误具体化了。但欧阳修毕竟开辟了《诗经》宋学一派,为《诗经》的研究注入了一点新鲜血液。经学大师朱熹亦从此说,“周之文王生有圣德,又得圣女姒氏以为之配,宫中之人于其始至,见其有幽闲贞静之德,故作是诗。”(朱熹《诗集传》)但后来学者,无论宗汉还似宗宋,都没有完全摆脱经学的窠臼,虽时时标榜创新,但一具体到经义上,还是恪守儒家法度,其中分歧无非细枝末节,总体上并无突破,如清代的崔述在《读风偶识》中亦指出“细玩此篇,乃君子自求良配,而他人代写其哀乐之情耳”,抛弃了文王、太姒之说,已经是惊人之语了。

但他后来又说:“《关雎》一篇,言夫妇也。即移之以用人,亦无不可。何者?夫之欲得贤女为妇,君之欲得贤士为臣,……是以古之圣帝明王,咨于岳稽于众。或三聘于莘野,或三顾于草庐,与《关雎》之辗转反侧,何以异焉?然及其既得,则志同道合,恭己无为,而庶绩咸熙,所谓琴瑟友之,钟鼓乐之者也。故曰:劳于求贤,逸于得人。岂不信与?三百篇皆可作是观。”把原本单纯的诗义,上纲上线到了治国安邦的高度。这一切遗憾都源于“诗三百”被尊奉为“经”,是“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文心雕龙·宗经》),所以对它的解读只能在儒家经义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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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的辅广在他的《诗童子问》中提到:“读《关雎》诗须先要见得是谁作,‘淑女好逑’是指谁而言,方可玩诵其意味。”这样说未尝不可,不过放在距离《诗经》时代千百年后、时移世异的语境下,这种观点实际上是不具备可操作性的。其实,这也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思想。因为辅广们所谓的作者及作者的写作对象等,在他们下结论之前就已经存在于头脑之中了,后面的工作无非就是把两者(作者及作者的写作对象)和儒家经义比附在一起。但如果没有这种先入为主,道学家们便无从下手。这时,他们便不由自住地向古圣先贤们求助,以保证他们的道德伦理观不至于崩溃。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毛传》:“兴也。”朱子云:“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笔者认为,这个地方是理解诗义的关键。《关雎》既以“雎鸠”起兴,必有所指。因为周人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类比联想”的所谓“原始思维”阶段。 “原始思维遵循互渗律,即以为人和各种物之间有一种共性的神秘力量渗透于一切人和事物之中。”(《列维·布留尔《原始思维》》 “古人围绕《诗经》概括的比、兴之法,实际就是类比联想思维的集中体现。比是经过选择而安排的相同义类的比较类推,兴是偶然的感发,而偶然的感发也是建立在事物之间的某一点相似而类推的基础之上。”(鲁洪生《诗经学概论》)《关雎》既以“雎鸠”起兴,则全诗之义全由“雎鸠”而起,这时,我们不能说“雎鸠”的含义就是《关雎》之义,而是说正确理解“雎鸠”之义,对于我们正确理解《关雎》的本义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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鹗,也叫鱼鹰,是真正的“雎鸠”


要想了解“雎鸠”的含义,首先要弄明白“雎鸠”是什么。

历代学人对“雎鸠”有了很多的考证,说法也很多。首先看《毛传》:“雎鸠,王雎也。鸟挚而有别。”《毛传》的说法实际上是来自《尔雅》(据今人考证,《尔雅》成书于战国晚期)。

《尔雅.释鸟》:“雎鸠,王雎。”那么,“王雎”又是什么呢?无论是《尔雅》还是《毛传》都语焉不详。

到了三国时期,吴国的陆玑在他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作了进一步解释:“雎鸠大小如鸱,深目,目上骨露,幽州人谓之鹫。”这里给我们提供了两个信息,一是雎鸠在体型上“大小如鸱”;二是对雎鸠进行了体态的描写,“深目,目上骨露”;又对雎鸠的身份进行了确认,“幽州人谓之鹫”。但问题随之而来了,一是“鸱”是什么东西,二是“鹫”又是什么东西。

“鸱”有两种意思,一是“鹞鹰”,例如《庄子.秋水》篇里有“鸱得腐鼠”句,这里的“鸱”就是鹞鹰;二是《山海经.西山经》里提到“(三危之山)有鸟焉,一首而三身,其状如‘乐鸟’,其名曰鸱。”这个东西实际上是传说中的怪物,雎鸠当然不可能是怪物,因此这一条可以不予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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鹞鹰


那么陆玑所说的“鸱”只可能是鹞鹰。这时我们不能说雎鸠就是鹞鹰,因为它只是在形体上“大小如鸱”。鹞鹰很常见,属鹰科鹞亚科,大多体长约50厘米,属中型猛禽。如果陆玑说的是事实,那么雎鸠的体型大致也是如此了。第一个问题我们基本上解决了,现在我们来看第二个问题:“幽州人谓之鹫”。

“幽州”,古九州之一,其范围大至包括今河北北部及辽宁一带。“鹫”属大型猛禽,主要分为两类,一是秃鹫,一是兀鹫。而兀鹫主要分布在南欧、北非、中亚、阿富汗、巴基斯坦、尼泊尔、喜马拉雅山脉及印度北部,偶至印度东北部高至海拔3000米处,在中国尚无记录。因此陆玑所提到的“鹫”,只可能是秃鹫。

秃鹫在古幽州倒是有分布的,但要知道秃鹫属于大型猛禽,体长一般在110厘米左右,这与体长只有50厘米左右的“鸱”相差太大。难道是陆玑说错了吗?其实我们仔细考虑一下就能明白陆玑的语言之所以不够严谨的原因。陆玑是三国时期吴国人,而幽州地处北方,由于当时特殊的政治、军事形势,陆玑极有可能没去过幽州实地考察过,所以产生舛误是在所难免的,也或许幽州人误把“鸱”当作“鹫”,也是有可能的。而且秃鹫的生活习性与《关雎》里的雎鸠是迥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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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鹫


秃鹫通常栖息于平原、丘陵地带的高山裸岩和草地环境。一般为单个活动,觅食时则集结成群。而且秃鹫是喜食腐肉的,这与《关雎》里爱情的象征的形象相差太大,估计《关雎》的作者看到它后只能是吓得掉头就跑,而不是满怀深情的讴歌赞颂,况且,秃鹫一般是不到水边的。

到了晋代,郭璞对《尔雅》作疏时对“雎鸠”进行了进一步的解释:“雎鸠,雕类,今江东呼为‘鹗’,好在江渚山边食鱼。”“鹫”也就是雕,古人没有现在严谨的科学分类体系,所以名称不一也是可以理解的。有了佐证,我们可以初步认定“雎鸠”是一种状似雕类的鸟类,而它“好在江渚山边食鱼”的习性也正与《关雎》里的描述相符。并且郭璞又给出了一个名称:鹗。据晋代张华注的《禽经》:“雎鸠,鱼鹰也,亦名白翳,亦名白鷢。”许慎也认为雎鸠是白鷢 :“鷢,白鷢,王雎也。”(《说文解字·鸟部》)《广韵》里也说:“白鷢善捕鼠,与捕鱼之雎为二物。” 唐代的丘光庭《兼明书》也提到了这个问题:“颜氏《匡谬》云:‘雎鸠,白鷢。’明曰:‘按《左传》云:‘雎鸠氏, 司马也’。《尔雅》云:‘雎鸠,王雎’。郭璞曰:‘今江东呼为鹗’。毛苌云:‘雎鸠挚而有别’。然则雎鸠之为鹗,不可易也。《尔雅》‘又云扬鸟,白鷢’。 是白鷢一名扬鸟,则雎鸠非白鷢明矣。” (颜氏即唐代的颜师古,《匡谬》即其著《匡谬正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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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鹫


而据《尔雅.释鸟》:“鸉,白鷢。”郝懿行疏:“白鷢,即今白鹞子,似雀鹰而大,尾上一点白,因名焉。一名印尾鹰,望浅草间掠地而飞,善捕鸟雀,亦向风摇翅,故又名风鹞子。”清人的解释比陆玑进步了不少。同时清代邵晋涵《尔雅正义》亦引《史记正义》云:“王雎,金口鹗也。今鹗能翱翔水上,捕鱼而食,后世谓之鱼鹰。其鸣缓而和顺,与白鷢相似而色苍,非即白鷢也。” 李时珍《本草纲目》卷49“ 鹗”条:“鱼鹰(禽经)、雕鸡(诗疏)、雎鸠(周南)、,王雎(音疽)、沸波(淮南子)、下窟乌。”至此,则我们可以认定,“雎鸠”就是“鹗”。

据现代科学解读:雎鸠,鹗(鹰科)pandion haliaetus。鹗又称鱼鹰,雕鸡,王雎,沸波,下窟乌等。

鹗称鱼鹰,但不是渔翁驯养的“渔鹰”(鸬鹚phalacrocorax cardo )。鹗是中型猛禽,体长51-65厘米,前额,头顶、枕、头侧皆白色,微缀皮黄色,头顶有黑褐色纵纹,枕部羽毛呈披针形,形成短羽冠,头两侧各有一宽带从前额基部过眼到后颈。上体黑褐色,微具紫色光泽。下体白色,胸部有赤褐色斑纹,翼下覆羽白色,有暗色斑,飞翔时两翅狭长,向后弯曲成一定角度,常在水面上盘旋。幼鸟与成鸟基本相似。栖息和活动与湖泊、河流、水库,海岸等水域,常单独和成双活动。多在水面上低空缓慢飞行。主要以鱼为食,也捕食蛙、蜥蜴、小型鸟等。繁殖期我国南方在2~5月,东北多在5~8月。鹗在我国原来分布较广,近十年,有些地方(如云南)已经消失,其他地方的种群数量也在减少,现已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高明乾,佟玉华,刘坤《诗经动物释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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鸬鹚


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一下,就明白古人为什么会有种种说法了。由于古代没有科学严谨的生物分类体系,所以很多在体型或外貌上相似的动物往往被混为一谈,如雎鸠和鹫,在外貌上有相似之处,但体型不一样,一大一小,古人就认为雎鸠就是小型的鹫。另外白鷢(鹞鹰)无论在体型或者是外貌上与雎鸠都很相似,只是习性不同,古人在没有仔细观察的前提下,臆测出结论,当然是舛误百出了。

在这里再列举几种有关雎鸠的说法。司马相如《上林赋》里有“鸿鹔鹄鸨,鴐鹅属玉”句,郭璞注曰:“属玉,似鸭而大,长颈赤目,紫绀色者。” 清代的方以智就认为“王即古之玉字,‘雎’声近‘属’,王雎其属玉乎?”

姑且不论他的结论是否正确,单就这种考证方法就是行不通的。单纯地以读音、字形来定物类,也太“想当然”了。郑樵认为“王雎,凫类,在水边,尾有一点白。”凫类就是鸭子之类的动物,但到底是什么,语焉不详。冯元敏认为“王雎状似鸳鸯 。”这与“大小如鸱”是一个意思。仅仅状似,但并不是鸳鸯。另外还有宋代的王质认为雎鸠是斑鸠;《风土记》认为雎鸠是“苍鷃”。宋代钱氏的《诗诂》(已佚)认为雎鸠是“杜鹃”等等,一家之说,别无佐证,均为无稽之谈,不足为据。指得注意的是,历代说法中,没有一种说法认为雎鸠是鸳鸯的,今天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雎鸠就是鸳鸯,大概与鸳鸯被认为是爱情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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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们已经认定了雎鸠是鱼鹰(鹗),那么现在就可以来分析一下诗人以“雎鸠”起兴的原因。

前面我们谈到了原始思维,知道原始思维的根本特点就是把两个本无认为逻辑关联的事物通过某一点形式的相同或相似联系起来,若《诗经.曹风.鸤鸠》篇里有“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句,《毛传》:“鸤鸠之养其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郑笺》:“喻人君之德当均一于下。”诸如此类,不胜枚举。那么“雎鸠”之义又当指什么呢?

《曹风.鸤鸠》是从鸤鸠的习性来说的,那么我们也从雎鸠的习性来说。雎鸠是猛禽,善食鱼,因此它的习性就是经常在水边呆着,伺机捕鱼。闻一多先生在《说鱼》中指出,“在中国语言中,尤其是在民歌中,隐语的例子很多,以鱼来代替‘匹偶’或‘情侣’的隐语,不过是其间之一。”他在探讨“鱼”之所以成为“匹偶”或“情侣”象征的时候进一步指出:“为什么用鱼来象征配偶呢?这除了它的繁殖功能,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大家都知道,在原始人类的观念里,婚姻是人生第一大事,而传种是婚姻的唯一目的,……而鱼是繁殖能力最强的一种生物,……若称对方为鱼,那就等于说:‘你是我最理想的配偶!’”孙作云先生《诗经恋歌发微》进一步指:《关雎》以鱼鹰求鱼,象征男子向女子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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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多雕像


雎鸠求鱼与男子求爱,在表面上看来,是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的,但是如果我们联系起来前面提到的“原始思维”,就会明白其中的关联。因为他(它)都是在“求”,虽然所求之物不同,但有一个“求”字就够了。古人云:“不学博依,不能安诗”。(《礼记.学记》)郑玄注:“博依,广譬喻也。”这就是诗经时代的古人的思维方式。“雎鸠”就像是一把钥匙,理解了它的意思,后面的内容就迎刃而解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一句是诗经时代非常普遍的一种起兴方式,即如朱熹所说的“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当然,这种方式按照古人的思维是有其自身的意义的。这一句其实很好理解,“鱼鹰在河中的‘洲’上‘关关’的叫着”,其意不言自明,它在觅食。后面紧接着诗人写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前后对照,我们就明白了这是一首男子向自己心仪的女子求爱的情诗。而自《毛传》、《郑笺》以来,以儒家经义来解经,遂使《诗经》面目全非。

诗经时代的人,思想是很朴素的,这一点有些古代学者也注意到了。例如朱熹就说《国风》大多都是些“民俗歌谣之诗”,他又说:“今欲观《诗》,不若且置《小序》及旧说,只将元诗虚心熟,徐徐玩味,候彷佛见个诗人本意,却从此推寻将去,方有感发。”方玉润也认为“风者,皆采自民间者也。”这是古人中的有识之士。而更多的经师是以儒家经义为标准,朱熹针对这种情况批评道:“大率古人作诗与今人作诗一般,其间亦自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几时尽是讥刺他人!只缘《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说,将诗人意思尽穿凿坏了。” (《朱子语类》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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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雕像


补充说明一点。“关关雎鸠”中的“关关”之义,历代学者对他的分歧较少,一般都认准《毛传》之说:“关关,和声也。”即雎鸠雌雄相应之声。当然,这是以雎鸠象征爱情为前提而依附儒家经义作出的解释。另外《毛传》在解释雎鸠时附带着说“雎鸠,王雎也。鸟挚而有别。”《郑笺》云:“挚之言至也,然而有别。”《正义》:“毛以为关关然声音和美者,是雎鸠也。此雎鸠之鸟,虽雌雄情至,犹能自别,退在河中之洲,不乘匹而相随也,以兴情至,性行和谐者,是后妃也。后妃虽说乐君子,犹能不淫其色,退在深宫之中,不亵渎而相慢也。后妃既有是德,又不妒忌,思得淑女以配君子,故窈窕然处幽闲贞专之善女,宜为君子之好匹也。以后妃不妒忌,可共以事夫,故言宜也。”朱熹算是说得精炼:“生有定偶而不相乱,偶尝并游而不相狎。”意思就是说雎鸠这种鸟,就像人类一样,一夫一妻,就算配偶死亡,也绝不再醮或续弦;而且平时相处时很文明,从不狎昵。这里比附经义的痕迹太明显,以至于人鸟不分。

小结

在道学家看来,《诗经》是“经”,“经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也。”讲得都是治国安邦的大道理,尤其是《关雎》位列三百篇之首,其意义之重大,非他篇可比,于是历代经师竭尽全力地用儒家经义来维持它的地位,以至于对《关雎》的解释离其本义渐行渐远,时移世异,遂面目全非。今天我们研究《诗经》,应该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用科学的方法来做踏实的工作。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是学术进步的道路上最大最顽固的绊脚石。

孔颖达《毛诗正义》

朱熹 《诗集传》.

列维.布留尔《原始思维》

徐鼎《毛诗名物图说》

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

胡承珙《毛诗后笺》

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

方玉润《诗经原始》

陈子展《诗经直解》

高明乾,佟玉华,刘坤《诗经动物释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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