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帝王莽是個偽君子。外表謙恭、仁孝,內心極其兇殘,殘忍到為了實現自己的權欲和政治野心,不惜殺害三個親生兒子以及孫兒女。
他的新皇后王氏,當了十二年皇后,卻受了十二年罪。為人之母,她仁慈而又軟弱無用。見兒子將死,欲救不能,她痛苦絕望,終日悲啼以至雙目失明。她在擔驚受怕中抑鬱成疾。她的死,對她來說,則是一種解脫。
大司馬伕人的名聲
漢成帝元延年間,有一天,官拜射聲校尉的新都侯王莽為兒子王宇迎娶媳婦。王府內大張筵席,賓客盈門。王莽滿面春風,謙恭有禮地應酬著滿堂的高朋貴戚。
喜慶席上,觥籌交錯。忽然,從內室奔出一名婢女,氣急敗壞地稟告王莽說:太夫人眼睛痛得厲害,呻吟不止。王莽大驚,連忙放下杯筷,急步入內探視。就這樣,一頓宴席之間,王莽竟三番五次離席,入內侍候母親。眾賓客親眼看見王莽如此孝順,無不交口稱讚。
其實,王莽的母親只是生了一點小病,宴席上這番舉動,純屬做戲,是事先由王莽設計並導演的,目的為沽名釣譽,取得官公卿的好感。王莽一貫用這種欺騙手段,為自已的進身製造輿論。因此,朝內外頗有賢聲,由伯父王鳳推薦很快就封為新都侯。
封侯,並不是王莽的最終目的。他要進一步為自己建立聲譽,不但繼續禮賢下士,而且努力在細小事情上騙取人們的好感,使他們廣泛頌揚自己。
元延四年(公元前9年),王莽設法打倒了兩個假想敵人他的六叔王立和表弟淳于長，他認為這兩人都可能獲大司馬的職位,而被成帝封為大司馬,獲得了輔政的大權。這以後,他仍努力設法增加自己的聲譽,遇有皇帝給的賞賜,一一分給屬下,自己則十分節儉。
有一天,王莽的母親病了,朝中文武大臣紛紛攜眷去大司馬府看望太夫人。王莽的身邊站著一位婦人,衣衫襤褸,一無妝飾，同王莽一起殷勤迎送客人。大家初見以為這人是僕婦,後來見王莽對她很是敬重,問下來才知是王莽夫人。
這位大司馬伕人不是尋常出身,而是一位侯門千金。她父親是宜春侯王鹹,曾祖父王欣是漢昭帝的丞相。王莽夫人共生四子女,四子分別名王宇、王獲、王安、王臨;女即平帝的王皇后。從這次會客後,大司馬伕人的賢名也傳揚開去,又為王莽添了不少光彩。
王莽由大司馬而宰衡,而攝政;又由假皇帝變成真皇帝,王莽夫人也變成了新皇后。新皇后萬沒想到的是,隨著丈夫的權勢日益顯赫,她卻接連失去了幾個親生兒子。貴為皇后的她,連普通人所能享受的天倫之樂也被剝奪了。
喪子之痛
元始三年(公元3年),王葬的大司馬府出了一樁怪事。一天半夜,有個門吏外出回府,走近朱漆大門時,突然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那裡。那人與門吏打了一個照面,慌里慌張地逃竄而去。門吏一看,認得是大司馬長子王宇的妻舅呂寬,心下奇怪。他想,大司馬父子平日與呂寬常有往來,為何他半夜在這裡行動鬼鬼祟祟?正在懷疑,忽又聞到一股血腥氣,門吏急忙進府到耳房取了燈籠返身出來,一照,看見門上、地上,到處都是鮮血。門吏又驚又怕,飛速直奔上房稟報王莽。王莽疑是呂寬殺人,立即派人去抓,天亮時,呂寬已被解到。經王葬仔細審問,才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原來三年前,王莽迎立中山王劉銜為帝,因怕平帝母親中山衛姬進長安會被尊為皇太后,到時,又會生出一個衛氏外戚與自己爭權,故只封衛姬為中山王太后,不許她入京同兒子住在一起衛姬想念年幼的兒子,幾次上書請求王莽准許她進京,王莽執意不準。王宇見此情景很不滿意父親的所為,他擔心若干年後平帝長大,一旦親政,必然會降罪於王莽並禍及全家。王宇便和呂寬一起打算用豬血製造上蒼示警。王莽聽罷,勃然大怒,立即將王宇傳入查問,王宇只得低頭承認。王莽喝令左右武士,將兒子結結實實捆綁起來,送入大獄治罪。王宇的妻子呂焉跪下苦苦哀求,王莽非但不準,反將把呂氏也送交大獄。此時,呂焉已身懷六甲。王莽夫人聞報,嚇得魂飛魄散,也向王莽哀聲懇求。王莽置之不理。第二天,就有大司馬府長吏奉王莽之命,來到獄中逼王宇立時自盡;呂焉因腹中尚有王家骨肉,得以緩刑。
王宇夫婦不幸被殺後,王莽夫人悲痛欲絕,日夜啼哭不止。幸虧王宇留下六個子女,王莽夫人盡心撫養遺孤,才漸漸止住悲痛。
過了幾年,王莽的次子王獲,因蠻橫成性,無故殺死家奴。王莽怕傳揚出去,損害自己的名聲,又逼著王獲自殺。這事發生後不久,王莽篡漢登上帝位,王莽夫人也被立為新皇后。可是,兩個兒子接連被殺的新王皇后,絲毫感覺不到登上寶座的榮耀和喜悅。她痛惜兩個兒子,成天哭泣,竟把眼睛哭瞎了。
對於雙目失明、年老色衰的新王皇后,王莽還算有些情義,為了侍候好新王皇后,王莽特地蓄養了一名侍女,名叫原碧。這原碧生得楚楚動人,乖巧聰明,很得新王皇后的喜愛,當成心腹。但原碧不安本分,常以眉目傳情,挑逗王莽,結果,王莽瞞著新王皇后把她勾上了手。
地皇元年(公元20年),王宇的兒子王宗長大成人,封功崇公。新皇孫大概見祖父做了皇帝好生威風,也想嚐嚐做皇帝的滋味,便偷偷穿上皇帝的衣冠,又私自讓人刻了皇帝的璽章,結果被人告發。王莽下令逼王宗自殺。不久,又有王宗的姐姐王妨,嫁給衛將軍王興,因虐殺婢女,也被王莽逼令,夫婦雙雙自殺。
新王皇后悲上加悲,既哭兩個兒子,又哭孫兒孫女,日久便臥床不起。王葬命四子王臨入宮侍奉母親。王莽的兩個兒子死後,尚留下三子王安、四子王臨。王安生來荒唐,不成器,王莽便立四子王臨為新皇太子。
王臨進宮後,朝夕侍候在母親的病榻邊,同侍女原碧時常相見。日久,禁不起原碧賣弄風騷,王臨與她也勾搭成奸了。原碧既愛王臨少年風流,又怕被王莽覺察後性命難保,兩個人難捨難分。王臨一不做,二不休,打算下手毒死父親,同原碧做個長久夫妻。
過了幾天,王莽忽然下詔貶王臨為義陽王,命他遷出宮外居住,意在廢立太子。王臨又驚又怕,恐父親發覺他和原碧之間的姦情,寫了一封信給病中的母親,大意是說:父皇待兒孫過於嚴酷,兄長侄兒大多壯年而死,現臣兒年屆三十,惶惶不可終日,只怕有朝一日也會得罪父皇,死於非命。
新王皇后聽了信,非常傷心,又痛哭不止,恰巧王莽進中宮探視皇后的病體,見了王臨的信,大為惱怒,待想降罪,又恐病入膏肓的妻子經受不起,只得暫且忍下。新王皇后見王葬怒氣衝衝拂袖而去,越益擔驚受怕,沒幾天,便一命嗚呼。
這個可憐的女人,貴為皇后,卻沒有任何幸福可言,眼見兒孫們一個個被處死,卻不能相救,為人之母,還有誰比她更痛苦?
結束語
她死後,王莽將她葬在渭陵長壽園,諡為孝睦皇后。新王皇后一死,王莽便下手收拾兒子王臨。原來,早已有人把王臨同原碧私通的事告訴了王莽。王莽先拿下原碧,嚴刑拷打,逼原碧招供,並將原碧當堂亂棍打死,又派人持鴆毒逼令王臨自殺。王臨不肯飲毒,拔出身上佩劍自盡而死。
到地皇四年,六十八歲的王莽已是滿頭白髮,老態龍鍾了。此時,全國各地義兵蜂起,除綠林赤眉等農民部隊外,還有不少劉姓宗室也紛紛起事。但王莽還強作鎮定,命方士入宮煉不死之丹,圖長生不死;還用墨汁染黑頭髮和鬍鬚,廣選天下美女。這一年,他冊立杜陵人史諶的女兒為皇后。但到十月,王葬政權便歸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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