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的《來來往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究竟有多難?

武漢女作家池莉端來一杯下午茶,娓娓講述一個《來來往往》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康偉業是一個不太渣的出軌男,站在男性視角來看,他的出軌有跡可循。如果他的初戀戴曉蕾是青春嫩綠的枝頭一枚含羞帶露的櫻桃,那麼妻子段莉娜便是日常生活中營養豐富的西紅柿,西紅柿總是沒有櫻桃誘人。

年輕時,他從戀愛對象段莉娜那兒找不到愛情的感覺,卻有名利地位的實惠,所以半推半就地走進了婚姻。婚後,經商成功的他,有了尋求愛情的資本也邂逅了愛情,卻被困在婚姻的牢籠裡。

乍一看,他風度才華兼具,本性不壞讓人同情,而粗俗強勢的妻子段麗娜卻多少顯得有些咎由自取,只是每一個走進婚姻,生兒育女的女性都會對女主掬一把辛酸淚,誰也不敢保證比潑婦一般的段莉娜做的更好。作者只負責講故事,而我們或許可以透過那一團亂麻的婚姻,洞悉每個人的無奈,不那麼執著婚姻中的對與錯,審時度勢,有選擇一心人的智慧,更有果斷放手的勇氣。


池莉的《來來往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究竟有多難?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01我愛你,便以為你也愛我

子魚說:"這世間的愛情都有規律。富貴女兒下嫁容易被蠶食,城鄉結合的婚姻最容易婆媳不和,老夫少妻男人容易被戴綠帽子,姐弟戀的弟弟愛出軌,倆文藝青年結合,容易把日子越過越窮。"

段莉娜比較像富貴女兒下嫁,她也愛看康偉業,然而並不是因為傻白甜式的愛情。

康偉業說:"為什麼?我又不是黨員,又不是幹部,你為什麼一見面就喜歡我?"

段莉娜一五一十地告訴康偉業,一是因為李大夫說他人品好,有知識,很聰明,將會很有前途。二是因為他高大英武,家庭成分也是革命幹部。三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就給她一張報紙墊石凳,說明他會照顧人。四是因為他閒話少,不糾纏女性,生活作風正派。五是因為她的中學同學賀漢儒告訴過她,康偉業在小學就曾經得到過水利部部長的讚賞。

段莉娜選擇康偉業,是理智而長遠的,是相貌、人品、家境、學識綜合考慮的結果。除此之外,她對康偉業有愛情的感覺嗎?

肯定也是有的,否則那麼優秀的段莉娜何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高幹子弟,出入有車,居家有保姆,什麼生活瑣事也不用操心,又何必婚前婚後那麼死心塌地對他好?

段莉娜的選擇理智與愛情並重,這也給她帶來回報。

三分靠著自己努力,七分靠著段莉娜的家庭關係,康偉業兩年時間內迅速入黨提幹成為科長。生活中,康偉業對妻子體貼關心,一切重活累活都搶著幹。段莉娜在最開始的十年,佔有優勢話語權,他們的生活四平八穩,卻也平凡快樂。

只是,這場婚姻中愛情的天平太不對等,明顯的,段莉娜的愛更多一些,這為他們以後的生活埋下了隱患。人們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是沒有愛情的婚姻卻隨時可能翻船。


池莉的《來來往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究竟有多難?

平淡如水也是幸福


02你越跑越快,卻不肯等我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一個男人只要像康偉業這樣高高的個子相貌不俗,出生書香門第,自己又聰明好學,他很有可能前途無量;而女人優勢只是在年輕的時候,在家庭、工作單位等外在條件上。將來結婚懷孕撫養孩子了,事業就顧不上了,人也老的很快。只有現在像段莉娜這樣條件的姑娘,才有可能終身配得上康偉業。

婚前的段莉娜很優秀,外貌和能力與男主旗鼓相當,因為有優越的家境加持,佔了絕對的優勢。

然而,當段莉娜的老爹退休對他們的生活造成衝擊時,康偉業能接受,段莉娜卻接受不了。

她優越強勢慣了,出門辦事一不順心就與人吵架。甚至看病時,因為醫生沒按她的要求開藥,就成了醫鬧。這真是讓讀者為段莉娜感到可惜,當初那個乾乾淨淨,樸樸素素,面容冷冷的雅緻姑娘,追求先進的佼佼者不知跑哪去了?

在失落中,她希望丈夫出人頭地,扭轉老爹退休帶來的家庭頹勢,於是康偉業決定下海經商。

天亮以後,康偉業如久困深山的大鵬展翅飛向了廣闊無垠的高深莫測的藍天。他那兩輛每日裡騎到機關去上班的自行車,多年來第一次閒置在了樓道的角落裡,灰塵滿面,不規則的光線將它分割變形,像一副超現實主義的油畫,被擱在了往事裡。


池莉的《來來往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究竟有多難?

商海沉浮

這一去,康偉業的人生有了一個嶄新的局面,他的才能如朝陽噴薄而出,如孢子炸裂繁衍。他們這個家出去了一個受窩囊氣的丈夫,源源不斷流回來的是金錢。下海經商後,康偉業的人生有了質的飛躍,結髮妻子段莉娜的思想卻越來越落後。

在這一階段,婚姻像是一種巫術,成就了男主,卻使段莉娜變成一個油膩的中年女人,在家庭的雞毛蒜皮瑣事中,由珍珠變成死魚眼睛。這是因為,段莉娜表面強勢,骨子裡卻還是那種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思想。她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和前瞻性,但是所有的希望只寄託在丈夫身上。她受挫後遷怒於丈夫,丈夫受到打壓後反彈,更加閃耀,她卻止步不前,越來越跟不上丈夫飛奔的腳步。

他們的婚姻,一個人飛速上升,一個人止步不前,終於那個跑得飛快的人再也不想等了。

03我失去你的心,就要守住你的人

誰不想要好東西?想要就可以要嗎?大街邊擦皮鞋拉三輪的人難道不喜歡喝大幾百塊錢一瓶的法國紅葡萄酒?

一個人他心中惦著櫻桃,別人卻給他一個西紅柿,西紅柿自有它的好處,卻不是櫻桃的滋味兒。然而沒有條件吃櫻桃的時候就覺得西紅柿也不錯,等有了更好的條件吃一切水果,西紅柿就怎麼都不順眼,更何況這個西紅柿還乾枯縮水。

在與妻子漸生隔閡時,外企精英林珠走進了他的世界。康偉業畢竟骨子裡是一個正派的人,一開始他還想著自己的家庭責任,並不想和林珠發生什麼。然而,他們最終還是無法抵擋彼此的吸引,墜入愛河。

當康偉業為了愛情向妻子攤牌後,妻子卻面目猙獰、誓不放手。

越是受挫越是要愛林珠像是一個升級版的戴小蕾,像是一顆紅豔光潔,充滿誘惑的車釐子,滿足了康偉業所有關於愛情的幻想,但他們神聖的愛情落到現實中立馬出錯。


池莉的《來來往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究竟有多難?

美人如花隔雲端


康偉業說:"我們倆一塊兒下廚不是很有意義嗎?"林珠說:"什麼意義?象徵著我們日後永遠的柴米油鹽?你怎麼像一個小市民似的。"

康偉業為林珠買了房子,然而他們第一天的同居生活中,就為吃飯問題開始爭論,彼此妥協的爭論結束後,沒有硝煙的戰場,充滿了戰後的蕭索,燈光如冷月,照亮的是一片悽清。

更尷尬的是,以後康偉業和林珠在許多具體的生活問題上看法都極其的不一致,他們實在找不到所向往的夫妻的感覺。以前,他們總是有許多話還沒有說完就要分別,現在他們有了時間和空間卻無話可說。

在這柴米油鹽的委屈尷尬中,林珠與康偉業之間也有了縫隙,最後在離婚問題上發生了重大的分歧,爭吵過後林珠決定離開,徵求康偉業的同意後,林珠把房子賣了50萬飛走了。

如果趕跑林珠算贏的話,那麼這一仗,段莉娜是贏了,卻顯得格外悽慘,康偉業怨恨她,整天借酒消愁,徹底墮落了。

池莉說夫妻不像情人,高雅情調是親人之間愛情的骨架,夫妻就是要通俗一點的,有一些像酒肉朋友。其實,康偉業不應該怨恨妻子,林珠雖好,卻是美人如花隔雲端,只可遠觀做情人,卻沒有妻子的煙火氣息,註定和他走不到一塊兒。


04在這面目猙獰的婚姻裡,我終於想鬆手了


池莉的《來來往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究竟有多難?

永遠的硃砂痣

每個人都有初戀情結,小狐狸一樣的戴曉蕾是康偉業不解男女之事時混沌茫然的初戀,成為在水一方的朦朧身影,因為短暫和錯失這種情感變成一種美麗的底色,銘刻在康偉業的心頭,更成為男主情感理解的原始參照;

段莉娜是妻子,是人生伴侶,從來就沒有被康偉業真正喜歡過,她由世俗生活中親密的柺杖慢慢變成敵人;

林珠是情是欲,是成年版的戴曉蕾,是彼此身上的肉,肉中的骨,是康偉業的愛情理想,好像經過濾鏡美顏過的愛情,只能放在雲端,落不到實處;

時雨蓬青春活潑,如抖音小視頻,是康偉業向愛情妥協後的調劑品,註定也不會長久相守。

如果戴曉蕾是眉間心上的櫻桃,段莉娜是柴米油鹽中的西紅柿,林珠是紅豔芬芳,充滿誘惑的車釐子,那麼時雨蓬就是康偉業情傷累累之後,保溫杯中一枚可愛小巧的枸杞。

這幾個女人,林珠是難得的瀟灑,一點兒也不像瓊瑤小說裡面的女主"薄命憐卿甘做妾",既然得不到愛,那就得很多錢吧,林珠一直是很自我的,她也確實值得男人的寵愛。

康偉業在別人眼中算是一個好人,對父母對女兒都負責任,對情人也不錯:林珠和他短短的交往得了50萬;時雨蓬和他交往,人生被帶到了更高的層次。只是可惜了段莉娜,為家庭付出了那麼多,只讓康偉業越來越厭棄。


池莉的《來來往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究竟有多難?

離開你,我很好

婚姻真是不易,饒是段麗娜那樣理智的女子,也沒逃過它的蹂躪,只能說婚姻是充滿變數的,沒有這個坑兒,也有那個坑兒,就看你能不能把坑變成蹦蹦床跳起來。

段莉娜有選擇康偉業的理性,卻缺少放棄他的勇氣,更不懂得經營自己,只讓自己不斷被瑣碎的婚姻生活吞噬。

還好,當最後康偉業變得越來越陌生時,段莉娜終於想放手了。

其實,作為政工幹部的段莉娜是比絕大多數人優秀,如果婚姻註定要失去面子,那麼保全裡子也許更重要一些,她應該也學林珠,拿一些補償果斷轉身。

離婚後的她,只要不再把希望寄託在丈夫身上,轉而去完善自己,她的人生也會越來越精彩。

當女人足夠優秀時,就算有一天兩人真的過不下去了,也能像馬伊莉那樣瀟灑地說:"你我深愛過,努力過,彼此成就過。此情有憾,然無對錯。往後,各生歡喜。"

也許以她40多歲的年齡不會再碰到一個外表完美如段偉業的男人,那又有什麼關係?康偉業雖好,但與她而言,只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渣男。

女人並不是離開男人,就沒有精彩人生了,與其和不愛自己的人困於婚姻中面目猙獰,不如像《我的前半生》中的子君那樣各自別過,發現另外一片適合自己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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