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楓是否想當“國師”,這並不影響他的學問

宅家讀書,幾乎是對付此次疫情的無可選擇的辦法。記得2003年SARS疫情時,我正在深圳工作,雖然距離事發地廣州只有咫尺距離,但幾乎沒有戴口罩,工作生活也幾乎沒有受影響。反而內地是弄得風聲鶴唳,害得我當年五一放假都沒回家。今年的疫情顯然更厲害,各地封城封路,幾乎不能動彈的兩個月,讀書似乎是無奈的選擇了。

這裡,我寫上對幾本新書的印象,希望能對你有幫助。


劉小楓是否想當“國師”,這並不影響他的學問


《周作人集外文1927-1945》

周作人著,世紀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1月版

集外文,有可能是作者生前遺忘而漏收文集的作品,也有可能是作者生前有意不收入文集的作品。既然如此,只看作者生前自編文集,是一種穩妥的辦法,因為那都是作者認可的文章。錢鍾書、張愛玲都對別人收集自己“少年時的營生”不太鼓勵,往往看得“齜牙咧嘴”,但自己不發表難免會被別人拿來發表,所幸自己大肆刪改,讓自己感到不太難看為止。其實誰都有幼稚和成長時候,我覺得還是應該尊重作者的想法。但是文學挖掘又是學者的任務,二者的矛盾看來是不可調和的。那只有各做各的了。

眼前的這套《周作人集外文1927-1945》,一共是三本:《夏夜夢》《什錦獨白》《青燈小抄》,涵蓋了周作人創作力最旺盛的二十年。對我這樣有“求全癖”的人來說,肯定會必買的。但是,裡面的文章確實不是篇篇可讀。就像我上面說的,有些文章想必是收集子時遺漏,讀起來水平並不差,如《談孟子的罵人》;或有一些有價值的軼文,如知堂與陶亢德在北平淪陷時的通信等;但也有些充滿偏見,如《黑眼鏡》。在這篇《黑眼鏡》裡,知堂說自己喜歡本色的自然,所以他不喜歡黑眼鏡。他認為這樣會把自己的眼睛弄得一團漆黑,然後是看人也會一團漆黑。

我們都知道,墨鏡在別人看來是一團漆黑,而對戴者本人來說,只是增加了一個過濾層而已,看別人並不會一團漆黑,或者說並不影響看人看物。對女性來說,戴墨鏡當然是為了時髦,而有些男性也把這個當成了自己的“符號”(如王家衛)。黑眼鏡的這個特點,只要是親身實踐一下就知道,可惜知堂先生沒有親身嘗試就大發議論,未免就不符合實際了。


劉小楓是否想當“國師”,這並不影響他的學問


《愛書來:揚之水存谷林信札》

谷林著,上海譯文出版社2020年1月版

一個揚之水,一個谷林,這兩個關鍵詞幾乎決定了這本書是很多人的必買書。近些年,雖然名物學是小眾之學,但揚之水的著作把這門小眾之學擴大到大眾,很多人由此成為擁躉。無怪乎揚之水的很多書一再再版、增補,讓人購之不及。

在這之前,谷林給揚之水的書信已收入《書簡三疊》裡一部分,這次是最全的一次。其實,谷林的本業是會記,退休後因為喜好文史,點校過《鄭孝胥日記》,而成為《讀書》的老作者。通過這些書信可以看到,谷林的一大特點是細緻,這可能跟他受的會計訓練有關。他寫信都是用小楷一絲不苟,幫《讀書》校對也是一絲不苟,寫起文章也是一絲不苟。好在老先生出過一本《情趣·知識·襟懷》,強調“情趣”,不然會讓人覺得老會計的文章會是怎樣的死板。

這些書信無非是校對、找書、讀書,對此道不感興趣者會覺得沒有意思,但我們這些天天跟文字打交道的會覺得再自然不過。而揚之水與這些文化老人的書信來往,是一筆很大的財富。我記得再版的《讀書十年》裡已經零散地收錄了一些,我們期待會有更多的有價值的書信被披露出來吧。


劉小楓是否想當“國師”,這並不影響他的學問


《書舶錄:日本訪書詩記》

李小龍 著,三聯書店2019年9月版

《書舶錄》,我想書名來自董康的《書舶庸譚》,正好都是寫在日本訪書的。

李小龍博士曾在日本任教三年,在教學之餘,他的最大愛好就是逛舊書店。我知道,這幾年國內的各大學圖書館和個人到日本瘋狂搜書,導致日本漢籍的急劇漲價和減少。得虧於日本國內的古籍保存較好,書籍流轉有序,沒有經過大的浩劫,才給我們訪書帶來方便。李小龍本身就是學文獻學的,到日本則如魚得水,他此書共寫了五十四家書店,把自己的訪書經歷結合一些重點書籍,寫得很透徹,不啻於新時代的《書舶庸譚》。

比如作者寫道,近幾年國內一本名氣很大的《小窗幽記》,實為一個改篡本。在日本只有《醉古堂劍掃》,是明代清言小品的集大成者;在中國,則託名為陳繼儒的《小窗幽記》,而出版界和學術界知道《醉古堂劍掃》的很少。前幾年嶽麓書社出版的《醉古堂劍掃》也非全本。這給國內出版界提供了一條有用的信息,希望能儘快出版全本。


劉小楓是否想當“國師”,這並不影響他的學問


《晉武帝司馬炎》

[日]福原啟郎著,江蘇人民出版社2020年1月版

我一直對司馬懿這個人很感興趣。這幾年在國內影響很大的電視劇如《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盟》《大軍師司馬懿之虎嘯龍吟》以及《三國機密》等,都大張旗鼓地描寫了司馬懿,對他有個新的評價。過去有個歇後語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說是個人就能看他的篡位之心。這個司馬昭,就是司馬懿的兒子。

晉朝在歷史上,司馬懿在歷史上,一直都評價不高。曹操和司馬懿很相像,曹操生前雖自立為丞相,左右漢獻帝,但並未稱帝,直到其子曹丕才被禪讓為魏文帝;司馬懿幫助曹魏蕩平天下,輔助三位皇帝執政,雖然權傾朝野,但並未推翻曹魏自立,直到其子司馬炎才接受魏元帝的禪讓成為晉武帝。而後,司馬懿也被追封為晉宣帝。

我覺得,三國天下最終歸於晉,顯示了司馬懿的智慧和謀略:一在以司馬懿的文韜武略,平定天下確實有功;二在司馬懿活得久,熬過了三個皇帝,在世英才無有其比;三是司馬懿在世時不稱帝,雖然他稱帝易如反掌,但也容易引來滔滔罵聲。在這點上他與曹操一樣,雖然是亂世梟雄,但也有為、有度。

另外,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曹魏取代漢朝是不仁不義,那司馬炎推翻了曹魏政權,豈不是值得稱頌?為何反受詬病?雖然西晉只存在了五十年,那只是暴露其治理的問題,但這也比曹魏的生命力強好多年啊。現在一提西晉,我們感覺就像黑暗的中世紀,看來其中秘密,我們還要從這本書中找找答案。


劉小楓是否想當“國師”,這並不影響他的學問


《擁彗先驅:走向政治史學》

劉小楓著,華東師大出版社2019年12月版

我原來就說過,在青年一代學者中劉小楓是文筆最好、思想最深刻的一位。而且劉小楓涉獵的學術領域很多,如美學、詩學、儒學、神學、古典闡釋學、歷史哲學、政治哲學等等,每一門都有很深的造詣,都有專著發表,絕非粗淺涉獵。他在某種程度上引領了國內學術界的研究方向和風氣,他研究過的領域往往成為顯學。

當然學術界對劉小楓的評價也是譭譽參半,尤其是關於他想當“國師”的爭論。 其實關於“國師”,也不過是“學以致用”的問題,只要這個“師”是個“好師”,能當上也是我輩之幸,無可厚非。

近些年劉小楓在致力於自己著述的同時,還主編了一套“經典與解釋”的翻譯叢書和原創叢書,已出版上百卷,可謂造福當代、澤被後世。我覺得在這點上只有劉東主編的“海外中國研究叢書”能與之相媲美。這兩套叢書已經深深的嵌入並改變著中國的學術版圖,它的作用越來越能凸顯出來。

劉小楓的這本《擁彗先驅》,是專門研究政治史學的,收入他近兩年的6篇長篇論文,其中一篇《被斬首的人民身體》就長達160多頁,是他為《國王的兩個身體》所寫的序言。這篇文章論述了政治神學、王權論、國王觀念以及國家起源等問題,論述深刻,篇幅經過擴展,幾成一本小薄書。

書中的另一篇文章我也很感興趣,那就是《安德里亞與17世紀的“玫瑰十字會”傳說》。這篇文章的開頭就讓人很感興趣,他說德國哲學家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竟隱藏著玫瑰十字會的秘密教義。而英國哲學家培根、英國大詩人莎士比亞以及德國大詩人歌德,都是玫瑰十字會的成員。那麼玫瑰十字會是個什麼組織呢?這篇文章會吸引你一口氣讀下去。

好了,我這篇文章就起到一個導讀的作用,你就按照我的指引一本本讀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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