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談論書籍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當我們談論書籍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讀《生命最後的讀書會》

徐淑紅


談論書籍的書很多,但這本《生命最後的讀書會》有點特別,它不只談論書籍,還談論死亡。書中不只談論了一百多本書,還談論了一位母親平凡充實而略帶傳奇色彩的一生。

《生命最後的讀書會》講述的是一位母親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裡,與兒子共同閱讀書籍並進行交流的故事。講述者是身為兒子的威爾•施瓦爾貝,曾擔任過世界知名出版公司的高級副總裁和總編輯。

威爾的母親瑪麗.安是慈愛的母親和祖母,也是位敬業的職業女性,在哈佛大學等大學從事過招生工作,也擔任過高中學校的校長,同時不畏艱險,踏遍亞洲、中東和西非各國,經常前往條件極端惡劣的地方,在巴爾幹半島擔任過選舉監督,還曾在阿富汗遭遇過槍擊,為難民事業作出了積極貢獻。


當我們談論書籍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我由衷地感佩這位母親的勇敢熱誠,對於她酷愛閱讀的種種印象更為深刻。

她每次感到悲傷或者困惑和不知所措時,就會看不下去電視,但卻能在書中找到庇護,書能讓她集中精力並最終平靜下來。

作為美國第一代謀求新生活的女性,她成功地做到了當年激勵她的女校長所說的,事業、丈夫、孩子她都有,都兼顧到了,有成功的事業和幸福的家庭,但她真的覺得疲憊不堪。但是,不管怎麼疲勞,她都能夠看書,她都不會忘記閱讀。

她說“如果要等到休息好了才去看書,那就什麼書也看不成了。“

她看書的速度很快,這點讓我很羨慕。而她總是會先看一本書的結尾,因為她無法忍受在閱讀中等待事情的發展,這點正與我相同,我讀小說總急不可耐地想快點看到結尾。

威爾說當他開始寫這本書時,想到這點,不由感嘆,從某種角度說,母親一開始就讀到了這本書的結尾,因為胰腺癌晚期基本無可能擁有出乎意料的結局,而母親總會平靜直率地與他人談論她即將到來的死亡。

可是,如果把人的一生看成一本書,其實每個人一出生就已經知道了這本書的結尾,我們每個人都在向死而生。


當我們談論書籍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生命最後的讀書會》談論的一百多本書基本都是文學書籍,有虛構的有非虛構的,還有詩歌,威爾說母親對文學還有音樂、藝術、陶器等的熱愛是無法比擬的,但她不寫詩,不寫小說,也不作曲不寫歌詞,甚至不會樂器,幾乎不寫日記不畫畫,總之,她不是一個創作型的人。

我們常說輸出倒逼輸入,如果只把創作看成輸出的話,威爾的母親顯然不是如此,她對文學對書籍的熱愛並非為了輸出。但她滿足於此。

她說:“沒必要每個人都學會做所有事。人們忘記了,人也是可以通過選擇敬仰、支持的事物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其他人創作的美好的、富有挑戰的事物給我帶來了巨大的快樂,那些是我永遠也沒法創造出來的。我不會用那種快樂做任何交換。”

我覺得,威爾的母親是位純粹的閱讀者,她對書籍的熱愛不帶任何功利目的,但她強調書籍的作用,她說:“書是最有力的武器。”

當我們談論書籍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我一向不太喜歡描寫暴力等展現惡或壓抑的作品,這樣的小說或紀實有些細節刻畫有許多人愛看,但也有明顯的負面影響,遭受過批評,我贊成這種批評。

但威爾的母親對這類書不但不介意,而且還說“閱讀與殘忍有關的書,是很重要的。” “因為當你閱讀了,你就更容易去辨識殘忍。”

這點讓我很驚訝,也讓我印象深刻。她能那麼勇敢地投身於難民工作中,大約也與此有關,她親身見識和聽到過許多殘忍的事,讓人難以直面。

有些微小的殘忍微妙得讓我們難以識別,而大惡往往就是從這些小的殘忍開始的,她主張通過書來認識它們,她說莎士比亞和狄更斯的作品裡都展現了各種各樣的殘忍。

閱讀可以讓我們識別惡,然後對抗它。也許這就是魯迅所說的“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鮮血。”

母親的生前好友如此評價她:“瑪麗·安目睹過最艱險的事情,卻對美好的事物深信不疑。”


當我們談論書籍時,我們在談論什麼?


在這個母子二人組成的讀書會上,他們共讀了幾十本書,談論了一百多本書,由書籍展開的交流中,他們探討了勇氣、孤獨、信任,感恩、傾聽、以及死亡甚至是葬禮等多個話題,還談論了美國的金融危機和選舉,談論了母親的初戀,談論了威爾童年時與母親家人共同閱讀的美好時光等等。

他們在談論整個世界。

其實,書籍展現的就是我們這個世界,當我們談論書籍時,我們其實就是在談論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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