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中的內聖外王之道!


《大學》中的內聖外王之道!

《禮記‧哀公問篇》記載魯哀公請教孔子的話:“人道孰為大?”孔子回答:“政為大。”《易經》提出三才之道,分別為“天道、人道、地道”。天道重陰陽,人道重仁義,而地道重剛柔。孔子依據《易經》“居中為吉”的原則,以仁(義)為核心,站在人道的立場,來發揚天道,適應地道。“人道”便是“人之所以為人”的道理;“政”為政治,就是治理眾人的事務。人是群居的動物,憑什麼成為萬物之靈呢?主要原因在於人能夠建立起一套合理的方法,來有效地治理眾人的事務。孔子認為人群社會的種種事務,應當以“政治”為首要之道。政治清明,人民安居樂業,便是社會最大幸福之所繫。

《大學》這一本書為何稱為“大學”?是因為其中所記載的,都是政治的道理。“人道政為大”,而解說為政之道的學問,當然有資格被稱為“大學”。

“大學”也可以解釋為“人生的大學問”。我們生下來的時候,就和其他生物不一樣。既不能憑著天生的本能生活,也無法離開父母而獨立。人為萬物之靈,從這種人禽的差異性可以看得出來。我們必須經過不斷的學習,才能夠生存發展。無論生活方式、生活技能、品德修養、以及各種知識,都必須加以學習,範圍之大,堪稱為大學問,所以叫做“大學”。

中華民族的學問,由太極開始,走的便是“一以貫之”的整合路線。嚴格說起來,我們只研究一門學問:那就是“生”的學問,凡是與人生有關的知識技能,全都整合在內。“生”的學問,即為“人生大學”。從明明德開始,以親民為總原則,不斷地謀求改進,以求止於至善。這不是什麼權利、義務,而是作為一個人所應盡的責任,人人必學,也是人生大學的另一種批註。

《大學》原為《禮記》中的一篇,經南宋朱熹彙集編訂,使之與《論語》、《孟子》、《中庸》並列,合稱為“四書”。而元明以至清朝的科舉取士,考試內容皆以“四書”為範疇,於是孔門的道理,便由原先的“六經”,也就是《易》、《詩》、《書》、《禮》、《樂》、《春秋》,限縮為“四書”。而《大學》居四書之首,足見其地位之輕重。

人們離不開社會,也就離不開政治。逃避政治,便等於逃避人間。《論語‧子張篇》有言“學而優則仕”,表現出對政治的重視;《論語‧微子篇》則進一步指出“不仕無義”,認為優秀的人才不從政,是不合乎“義”理的。換言之,儒家把積極參與政治視為讀書人的“責任”。當“仕而優則學”和“學而優則仕”兩者能兼顧並重,並時時反省,秉持“大學之道”而行時,政治便能夠成為一門造福人群社會的神聖事業了!


《大學》分為“經”和“傳”兩部分。

“經”這個字,原本是指織布時縱貫的絲線。先經後緯,才能夠織成布匹。後來引申為“綱紀”,有精簡扼要之意,可作為紀傳的根本。

《大學》的“經”只有一篇,短短兩百零四個字。

朱子是宋朝的大儒,他編訂《大學》這部經典,是依據程子(名頤,字正叔,洛陽人,亦為宋朝大儒,世稱伊川先生)所定的原本。所以在《大學》的經文之前,先引述了程子這段話:

子程子曰:“大學,孔氏之遺書,而初學入德之門也。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獨賴此篇之存,而論、孟次之。學者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

程子認為《大學》應該是孔子留傳下來的,把它定為初學者進修德行的門徑,我們從此處可以看出古人做學問的次序。凡求取學問者,必須從此書入門,才不致出差錯。

一直到二十世紀,孫中山先生才明白指出:《大學》這一本書,是我國所獨有最完整、最有系統的政治哲學。


接下來我們把經文分作六個部分,進行一一解讀。


【經文一】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譯文】

大學所說的道理,現代稱為政治哲學。

主要在憑良心修持自己的德行,以身作則,來施行德政。既然要為人民服務,治理眾人的事務,就應該親近人民,把眾人都當做親人般看待。將心比心,尋求此時此地最為合理的平衡點,做出決策,並且有效執行。

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成為大學之道的三大綱領。


【解讀】

《大學》一書所講的“大學”,並非現代教育制度中的大學,最好能稱為“太學”,更符合這本書的要旨。因為“太”字原本的意思是“很大”。凡是比大還要大,用“大”字不足以形容的,都叫做“太”。實際上“太”這個字,既有“廣大”的意思,又有“不二”的限制。“太學之道”,便是《大學》這一本書所說的道理。它是人世間最大(最重要)的,也是不二的學問。

人世間最大的學問是什麼?在“天道、人道、地道”之中。人生於天地之間,有頂天立地的責任,當然以“人道”為優先。孔子集古聖先賢的大成,最偉大的貢獻,便是創立人道,倡導仁義,把倫理道德和自然規律結合起來,走出一條順天應人的大道──一方面順應天理,遵循自然規律;一方面迎合人性,發揚倫理道德。《大學》是儒家的重要經典,位居四書之首,說的當然是人道中最大的學問。

最大的人道是什麼?《論語‧為政篇》記載──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雲:‘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有人請教孔子:“先生為什麼不從政呢?”

孔子回答:“《尚書》說,‘孝敬父母的人,必能友愛兄弟。’將孝敬、友愛的道理和精神,傳佈給當政者,這也算是從政,何必一定要自己在朝為官才算從政呢?”政治是以造福人群為目的,透過各種渠道,提供合理服務,以貢獻人群社會。人是群居的動物,離不開社會,也就離不開政治。所以最大的人道應該是政治。太學之道,既為人道,也是政道。主要有三大綱領,即為明明德,親民,止於至善。

三綱領之中,依據《易經》“居中為吉”的原則,“親民”居於“明明德”和“止於至善”的中間,成為核心課題。換句話說,“明明德”必須為“親民”而“明明德”,而“止於至善”的效果,也必須合乎“親民”的要求,才能使人安心而樂於順從。

“親”和“新”兩字,古代互通,是同音假借字。“親民”的意思,現代人大多曲解為順應民意。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討好大眾,騙取人民的感情,博取大家的好感。為政的道,固然是順天應人。然而天是不明言的,不但天意難測,而且天理難明。現代科技發達,我們對大自然還是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人呢?數量愈來愈多,意見愈來愈多元。若要“應人”,請問該應哪些人?如何應法?人多意見多,究竟要聽誰的?何況佔到便宜、得到好處的,通常是喜在心裡,卻默不吭聲。至於權益受損、吃了虧的人,不平則鳴,無不大聲喊冤。再精密、周全的民意調查,也難免有人為的操作。

所以為政一方面是要親近人民,把人民當做親人般看待,真正地關心人民的生活;另一方面,也應該在天人之間,扮演溝通的橋樑,使人民的需求,能夠適應環境的變化,做出合理的節制。“應人”的基礎應該是“順天”。人民合理的要求,當然要盡力達成;不合理的要求,也需要有效地加以導正。如何導正?最有效的方法,便是給予“新”的觀念。

因為觀念一改善,所有言行態度也就隨之改變。為政者不但要“親民”,而且要“新民”,兩者兼顧並重,才是憑良心所施行的德政。

然而,問題是這個“新”字,又遭到十分嚴重的扭曲。大家熱衷於求新求變,事事要求創新,造成十分可怕的後果:

(1)認為一切舊的都不如新的,不好的固然要變,好的也要變。這樣一來,變到連根本都沒有了,也就是“經”不見了。原本連續不斷的文化,很可能因為不連續、產生斷層,而遭到斷絕的命運。

(2)求新求變,換一個角度來看,便是“人心思變”,以致人人標新立異。存心不良的人,利用此種愛好新奇的心理,黑心欺騙,花樣還不斷翻新,破壞社會秩序莫此為甚。

(3)忽視變中有不變的常則,對整個社會的共識十分不利。年輕人興起一股“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狂熱,以“創新”為幌子,胡作非為,導致人心更加不安寧。

創新應該是“創善”,才符合“止於至善”的綱領。創意有好也有壞,必須審慎分辨。但時下求新求變的風氣,往往誤認為創新便是正確的。大家亂變,又以為變就是進化,豈不是應了老子所言“不知常,妄作兇”的警語?沒有原則的變,當然是亂變,到頭來必定招致兇禍。

我們用“親”不用“新”,還有更深一層的用意。從政時,若是把民眾視為自己的親人,怎麼忍心胡亂地求新求變?一定會用心考慮,預先評估後果,盡最大努力做到沒有後遺症。所以經文接著提出“止、定、靜、安、慮、得”的決策過程,便是期望大家凡事能夠找出合理點,而不是有新點子便是好。


【經文二】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譯文】

凡事站在人之所以為人的立場,不違背仁義的原則,然後堅定犧牲、奉獻的服務意志。對外界誘惑不為所動,才能心不妄動。一心一意以“明德”來“親民”,憑良心為公眾辦事,自然所處而安。既不緊張,也不恐懼,才能考慮周詳。把各種可行性和可能產生的後遺症分析清楚,自然能夠獲得此時此地最合理的決策。

【解讀】

太學之道,德行和德政應兼顧並重。一方面為己,提高自己的道德修養,對自己和家人,都有很大的好處。一方面為公,以“明明德”來“親民”,並使“親民”保持在合理的水平。隨機做好調整,務求與時俱進,從繼舊開新中持續改善,永遠不停息。它的動力,就在於一個“仁”字。仁是人對人的愛心,是發自內心的真愛,並非虛情假意的假愛。這種愛心,由愛父母一直推廣到愛一般人,即為“親民”的表現。《說文》指出:“仁,親也,從人二。”所以,仁有視人如己的意思。人類是一體的,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應該相親相愛。仁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也就是人與天地萬物合為一體。我們常說“天地良心”,便是指憑藉自己的良心,與天地的自然律合而為一。要做到天地萬物合為一體,必須“明明德”。但是“明明德”的目標,不能僅限於一己之私,只達到自我修治、提升自己的德行,最好還能夠推己及人,憑良心來實施仁政,即為“親民”。

“親民”要“止於至善”,必須做好合理的決策,然後據以實施。秉公評核,以求改善,做出階段性的合理調整。

有了“止於仁”──站在仁人愛物立場的決心,才能夠堅定不移。有了堅強的修仁德、施仁政的意志,才能夠靜下心來。於是原有的“明德”,也就是良心,便能自然顯現。憑良心剋制好勝、自誇、怨恨、貪慾等不良習性,恢復敬天、謹慎、勤敏、寬厚等本性,因而安下心來,用心地思慮。周詳思慮的所得,再經過可行性分析,以及可能發生後遺症的預先評估後,自然能夠獲得此時此地最合理的有效決策。

“止、定、靜、安、慮、得”是構成決策的完整過程。我們從個人、家庭,到團體、組織,都必須遵循這樣的歷程,來做好決策並據以實施,才能收到“止於至善”的“親民”效果。


【經文三】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譯文】

天地萬物都有根本與枝節,凡事也都有開始和結束。分析清楚,明辨本末始終,遵循先後次序,就能接近為政的道理了。

【解讀】

政治的根本,在為人民造福。從政的意識,在善盡自己對人群社會的一份責任。總目標在幫助人生文化的價值創造,並以“明明德、親民、止於至善”為基本綱領。其他的事宜,如領導、溝通、協調等等,都是達成總目標的輔助技巧,和總目標、三綱領比較起來,屬於細支末節,不應該喧賓奪主,本末倒置。重視領導、溝通、協調,卻做出違背總目標、三綱領的決策,那就適得其反,禍害無窮了。明明是有始才有終,為什麼不說“事有始終”,卻說成“事有終始”呢?《易經》告訴我們,萬事萬物都是循環往復,終而復始的。任何一件事情,看似終了就完全結束,然而,往往剛宣告終了,就又引起新的變化,便是我們常說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後遺症的顯現,又引起了一大堆待辦事宜。所以我們不但要慎始,一開始就做對事、找對人;而且要求善終,儘量減少不良的後遺症。慎始未必善終,所以特別提示“事有終始”,期望大家要預先考慮得更加周詳,防患於未然。“物有本末,事有終始”是大家所熟知的事實,為了加強責任,慎防大意,所以特別在說明決策的過程之後,提出這樣的警示。從政者必須知所先後,才能接近政治的道理,也就是行道。

為什麼說“近道”,卻不直接說“行道”呢?這是科學家近幾年來才悟出的道理。往昔科學家一直認為科學可以揭開真相,近年來才明白,原來科學不過是一條漸進線(approaching line)──愈來愈接近真相,卻無法給我們真相。“近道”是指“接近大道”。由於世間充滿了各種看得見和看不見的變量,所以始終維持動態的情況,不可能完全靜止。因此我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熟悉,再怎麼專業,仍然只能“近道”。

這提醒我們必須再接再厲,與時俱進,隨時做好合理的調整,才不致誤認為“上道”了,因而疏忽、自大,造成料想不到的遺憾!事物固然會循環往復、週而復始,但畢竟每一次的情況仍然不太一樣,必須謹慎小心,隨時提高警覺為宜。

做好合理的決策,接下來便要據以實施,此時認清本末先後,抱持慎始善終的心態,應該就是“近道”的表現了。


【經文四】

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譯文】

古代那些想要彰顯人類的德行和德政於天下的人士,通常會先從治理自己的國家著手;要治理好國家,必先使自己家族和睦相處,齊心協力;要把家族的親人整治好,必先修養自己的品德;要修好自己的德行,必先端正自己的心思;要使自己心無雜念,必先使自己的意念真誠;要求誠心誠意,必先使自己知識廣博明確;要獲得廣博明確的知識,在於認真地窮究事物的道理。

【解讀】

《中庸》曰:“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成”是完成的意思,完成自己這一生的責任,才叫做“成己”。在“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八條目之中,“格、致、誠、正”都是以“修身”為目標,也就是“成己”的基礎。但是,要完成這一生的責任,除了“成己”的功夫之外,還需要“成物”。如果說學問和道德是內在的“成己”,那麼在事功上有具體的表現便是“成物”。“

成己”即內聖,“成物”為外王,合起來稱為“內聖外王”,代表人生責任的實踐,已獲得具體完成。

人生的責任是什麼?我們依據《易經》“一陰一陽之謂道”的哲理來說明:“陰”的方面,代表看不見的“修身”,經由“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來修治自己,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充實自己;而“陽”的方面,表示看得見的事物,透過“齊家、治國、平天下”,由自己的家族推廣到地球村,一步一步,提供服務、犧牲奉獻,對社會人群做出良好的貢獻。修己安人的歷程,便是成己成物的道路。人人都應該以一己的聰明才智為人群服務。生時盡心盡力,公而忘私,死時毫無愧怍,心安理得,達到我們常說的“好死”。我們出生時是哭著來到人世,務必修己安人,使自己最終能夠笑著離開人世,才是真正完成“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任務,具體完成這一生的責任。

那麼,金錢、物質、事業、婚姻、愛情、休閒、保健等等事務,難道都不重要嗎?為什麼並沒有提及呢?

我們靜下心來想一想,便立即明白這些事情當然很重要,但是和八條目相較,不過是細支末節。八條目是本,這些事務是末,唯有建立在協助完成內聖外王的目標上,才有價值可言。倘若不能完成人生的責任,甚至妨礙人生責任的完成,豈不是毫無價值可言?金錢是完成責任的工具,它本身並不是目的;物質是成己成物的輔助物品;事業是成己成物的具體成果;婚姻和愛情、休閒與保健,也是成己成物的必須配套。

換句話說,人生在世,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成己成物,最終目標則是求得好死。

人之所以成為萬物之靈,主要即在負有“贊天地之化育”的責任,藉著成己成物的努力,對天地提供最大的協助,對人群社會奉獻合理的幫助。而成己成物推而廣之,便是修己安人的政治使命。人人自覺,個個奮力,從自律、自主、自動做起,發揮一己的影響力,無論身處何方,擔任什麼職位,都不忘“格、致、誠、正、修、齊、治、平”的神聖任務,便是有責任感而又逐漸在完成的“成人”,較諸為國捐驅的“成仁”,兩者同樣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家庭,也對得起社會!


【經文五】

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譯文】

透徹瞭解事物的道理,便可獲得明確的知識;得到明確的知識,意念才能夠真誠不妄;沒有邪念、雜念,心思便能夠端正;心思端正,便可以修好自己的品德;品德良好,才能使家族和睦相處,齊心協力;家族整治妥當,才能把自己的國家治理好;國家治理良好,天下太平,地球村自然能在世界大同的前提下,求同存異,共謀和平發展。

【解讀】

《禮記‧禮運篇》記載:“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易經》有“大有卦”和“同人卦”,合起來便是世界大同。天下為公,世界大同,應該成為現代地球村的基本原則,愈早成為人類的共識,愈能夠促進和平發展。把“我們只有一個地球”的口號,化為共同努力的實際力量。現代人類能否生生不息?這是重要的關鍵所在!

天下為公便是堯、舜以上的大同世界,那種以天下為天下人所共有的時代。人們不獨愛護其所親,不獨施慈於兒女,更能夠推己及人,把慈推廣到社會,使老年人各得安享天年,壯年人各能貢獻才力,善盡一份子的責任,造福社會人群。兒童得到良好的教育,鰥寡孤獨以及殘障人士,都能夠得到豐厚的供養。男性各盡自己的職務,女性各有自己的家庭,把家政治理好。

可惜自夏、商、週三代以來,大道隱而不現。天下成為一家一姓的財產,各人只愛護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兒女。資源勞力都成為私人所有,別人很難分享。為了保護私產,不能沒有城郭溝池這些堅固的防禦工事,並且設置各種制度,劃分田裡,看重勇力和智能,把功績當成個人的成果。於是乎,欺詐取巧的奸謀詭計便跟著發生,而爭奪流血的慘劇也不斷上演。

幸而中山先生倡導革命,號召同志推翻滿清王朝,使帝王制度,在中國歷史上消失。但是,由“家天下”一下子要變回“公天下”,確實會發生許多障礙,必須靠大家通力合作,尤其方向必須正確、方法必須有效,而方式也必須合乎中華民族的需求,不應當全盤西化,或是強將西方的自由、民主、人權等理念移植到東方。因為水土不服、人心不服、文化不合、人情義理也不合。

人類歷經第一、二次世界大戰,加上核武、化學戰爭的威力強大,似乎開始有所覺醒,知道戰爭太過殘忍,而且不能解決問題。於是外交戰、經濟戰、貨幣戰、星際戰紛紛出籠,但也都難以奏效。

我們反觀太學之道,把這種五千年前就已經明白指出的政治哲學,拿出來好好運用,正本清源並繼舊開新。最理想的方式,便是由“格物、致知”做起,徹底把這種具有真知灼見的寶貝,活用於當今的人類社會之中,相信將對全世界產生莫大幫助。

對地球村做出貢獻,其實就是“平天下”的表現。


【經文六】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譯文】

從治理天下國家的領導人,到一般老百姓,全部都要以修養自己的道德為根本基礎。若是擾亂了這個根本,卻能夠治理好家族、國家、天下,那是不可能的。應該重視的,被忽略了;可以忽略的,卻受到重視,這也是從來沒有的事。

【解讀】

“修、齊、治、平”,以“修身”為本,而“齊、治、平”為末。並不是說“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重要性不如“修身”,而是說“修身”這道關卡還沒通過,“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三道關卡當然也過不了。“成己”是“成物”的基礎,這是經常不變的原則。倘若“修身”做得不好,就想要“成物”,勉強“齊家、治國、平天下”,其效果如何當然可想而知!

人類在某些方面,固然持續不斷地進步,但是在某些方面,簡直是退步得令人心驚膽戰。按理說,人類既然創造了一般動物所不能創造的文明,就應該承擔起萬物之靈的責任,協助天地自然來化育萬物。想不到現代人卻在某些部份,以愈來愈像動物為時尚。最近網絡上還出現自稱“非人”或“非人物種”的稱呼;穿在身上的短衫,上面居然印有兩個斗大的字:“怪獸”--好好的人不做,為什麼要自稱禽獸呢?答案非常簡單:就是為了上電視。上不了,還可以自拍,上傳網絡,企求一夕暴紅、名聞天下,卻不管它是美名還是臭名。這種方式,是進步還是退步?倘若拿出來討論,相信還是有人會大聲疾呼:“當然是進步!”目的並無不同,只是為了要語驚四座、引人注目,甚至於有機會獲得某些人的支持,贏得獎金。

見仁見智,原本是自古以來的人之常情,發展到今日,竟然成為不擇手段的出名快捷方式。深入探究,便是不明白經典的不易特性,違背了《論語‧季氏篇》所言:“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我們敬畏天命,敬畏高位而德行高尚的人,敬畏聖人的話,是經過很長時間的體會、領悟和驗證的過程,才流傳下來的寶貴教訓,怎麼可以用時代不同了、潮流不一樣的藉口背棄而不用呢?

聖人的道理,告訴我們要“多問應該不應該,少問喜歡不喜歡”。“應該不應該”才是根本,相對來說“喜歡不喜歡”則是末節。現代人大多相反,將“喜歡就好!”掛在嘴邊,變成“凡事只問喜歡不喜歡,不問應該不應該”、“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這在往昔的年代簡直是造反,但現代人卻顯得很有肚量,認為只要不理會它,讓它張狂,反正物極必反,不久之後就會自動回頭。用“這是必經的過程”、“摸索的過程中難免如此”、“自作自受,何須緊張”這類言語,來搪塞、推卸責任。殊不知一旦風氣敗壞,想要挽回,經常得付出巨大代價,慘不忍睹。一代又一代,代代之間,有相互傳承的責任。要減少走寃枉路、以人力來加速否極泰來,而不是袖手旁觀,冷眼看它敗壞到幾時!

且讓我們共同勉勵,由自己做起,把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八大條目,由內而外發揚光大。只要盡一己之力,做多少是多少,絲毫不勉強。但求問心無愧,便已善盡了我們這一生的責任。

文|曾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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