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天朝公使,竟向小國國王致敬!”郭嵩燾坐實“漢奸”罵名。

一扇潮溼、朱漆剝落、散發著腐朽氣的厚木門,被人強行推開一條縫,清新之氣鑽進來,但習慣了屋內生活的人們,竟然有許多的不習慣。

1875年初,郭嵩燾在李鴻章的引薦下,作為懂洋務的大臣,奉詔進京,最後被任命為首任駐英公使。按說,這也是一個榮譽加身的"美差",但在特殊的晚清時期,這一任命,卻讓郭嵩燾在一片辱罵聲中黯然離開了政治舞臺。

“堂堂天朝公使,竟向小國國王致敬!”郭嵩燾坐實“漢奸”罵名。

對於外交公使的設立,大清也經歷了長期的糾結。按說有外交關係的國家互派大使,是近代國際交往的慣例和常理。但大清以"天朝上國"自居,派公使到“屬藩"之國,意味著"天朝上國"體系的崩潰。

可是,列強不懂什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不僅以武力強行將自己的公使"送入"天朝,還強迫大清必須同樣派高官出使英國,就這樣,晚清名臣郭嵩燾臨危受命。

郭嵩燾被任命為出使大臣的消息傳來,他的親朋好友不是祝賀,而是都為他擔憂。認為此行兇多吉少,為他出洋“有辱名節"深感惋惜。更有人認為出洋就是"事鬼“,與漢奸無異。一時間滿城風雨、沸沸揚揚,有人編出一副對聯罵道:"出乎其類,拔乎其萃,不容於堯舜之世;未能使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

當時守舊氛圍極濃的湖南士紳更是群情激憤,認為郭嵩燾此行大丟湖南人的臉面,要開除他的省籍,甚至揚言要砸郭宅,而洋務派李鴻章卻對郭嵩燾出洋表示鼓勵、支持。為了表示“平衡“,清廷任命了堅決反對洋務運動的頑固派劉錫鴻擔任副使,意在讓他們相互制衡、監督。

“堂堂天朝公使,竟向小國國王致敬!”郭嵩燾坐實“漢奸”罵名。

1876年12月,郭嵩燾從上海登船赴英。臨行之前,朝庭應總理衙門之奏請,詔命郭嵩燾將沿途所記日記等諮送總署。此舉正合郭氏之意,他早就想將自己所瞭解的西方富強之道介紹給國人,使國人從“天朝上國"的迷夢中驚醒。

經過幾十天的海上航行抵達倫敦,郭嵩燾立即將這幾十天極為詳細的日記提名為《使西紀程》寄回總署。在日記中,它不僅客觀記述了所見所聞,而且對這些見聞作出了自己的評價。

總理衙門剛將此書刋行,立即引來了朝野頑固守舊者一浪高過一浪的口誅筆伐,一時間群情洶洶。

身處國外的郭嵩燾感覺不到國內的反對聲浪,但與身邊副手劉錫鴻的內鬥卻愈演愈烈。劉得到清政府中一些大員的支持,暗中監視郭的一舉一動,從一開始就不斷向清政府打郭嵩燾的“小報告“,列出種種罪狀,甚至達到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程度。

例如,巴西國王訪英時,郭嵩燾應邀參加巴西使館舉行的茶會,當巴西國王入場時,郭嵩燾同大家一同起立。這本是最起碼的禮節,但劉錫鴻卻將其說成是大失國體之舉,因為"堂堂天朝,何至為小國國主致敬!“

中國使館人員參加英國女王在白金漢宮舉行的音樂會時,郭嵩燾曾翻閱音樂單。劉錫鴻也認為,這是效仿洋人行為,大不應該,認為只有"漢奸”才能幹得出來……

更嚴重的罪狀是,劉錫鴻說郭嵩燾向英國人詆譭朝政,向英國人妥協等等。由於朝中有人支持,劉錫鴻更是接連上奏朝廷,發函總署及南北洋大臣誣陷郭嵩燾,郭嵩燾在朝中雖有李鴻章的力保,但清廷還是決定將郭嵩燾免職調回,還有不少人想將他查辦治罪。

“堂堂天朝公使,竟向小國國王致敬!”郭嵩燾坐實“漢奸”罵名。

1879年1月末,郭嵩燾離開倫敦,啟程回國,到達上海後,他心力交瘁,請假歸鄉。

回到故鄉長沙時,等待他的卻是全城貼滿了揭貼,指責他"勾通洋人“,不久,朝廷便詔允其休,就這樣,郭嵩燾在一片罵聲中離開了政治舞臺。

然而,急速捲起的時代風雲,終究從身後健步追上來,將這一切撲倒在歷史的塵埃裡。三十多年後,那扇腐朽的木門在辛亥革命的聲浪中完全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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