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為什麼是民族魂?反對魯迅的人都在反對些什麼?

1936年10月19日,魯迅先生溘然長逝。這個消息一經傳出,整個文化界為之哀慟。在上海的葬禮上,民眾代表獻上了一面印有“民族魂”三字的白底黑字旗覆於棺上,並有上萬民眾自發為魯迅先生送行。作家周文在《魯迅先生是沒有死》的一文中,以親歷者的身份記錄了當時的場面:


萬國公墓黑壓壓的擠滿了人群,舉行了偉大的空前的“民眾葬”的儀式,在矗立著的禮堂面前,有民眾的代表們及救國團體的代表在眾人的呼喊中用一幅“民族魂”三個大黑字的白綾期覆在棺上。“魯迅先生精神不死!”一片多麼龐大巨人似的喊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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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自發為魯迅送行

一、“民族魂”魯迅過時了嗎?

我們中國人歷來講究蓋棺定論,說的是一個人的是非功過要等他死後才能做出論斷,而“民族魂”即是當時的文化界同仁及普通民眾對魯迅先生所做的定論。他們與魯迅先生同時代的人,他們是與魯迅並肩奮戰過的人,他們深深地知道魯迅的一生是為民眾覺醒、民族解放而奮鬥的一生。

當然,這一歷史論斷並非不可置疑的。事實上,魯迅也從不希望自己被當成偶像,甚至稱自己為“鳥導師”,因為他知道只有青年們、未來的人們得到進步,中華民族才能有希望。魯迅是希望自己被超越甚至被遺忘的,如果那意味著他的批判已完全不適用於未來的社會和人們。事實上,魯迅本就把自己定義為一個“肩著黑暗的閘門,把他們送到光明的地方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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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先生

只是,當今的我們真的已經不需要魯迅了嗎?魯迅所作的批判和呼籲,真的已經完全不適合當今的我們了嗎?魯迅所揭露的封建社會的“吃人”及缺乏“民魂”的問題,國民性中存在的麻木、自欺欺人和看客心理等問題,這些問題都已經完全得到解決了嗎?

如果,魯迅當年指出的問題當今依舊存在,那麼魯迅精神就並沒有過時,魯迅就不只是“歷史的魯迅”、“過時的魯迅”,而是“現代的魯迅”。如果明知魯迅精神能為我們掃清前行道路上的,卻還要反對、批判甚至汙衊魯迅,那麼這些批判者和反對者的用心就值得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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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對魯迅的一些典型誤解

當今網絡上流行著一種這樣的說法:魯迅只有批判,沒有建樹,只有憤怒,缺乏理性,只有投槍,沒有哲智,只有今天,沒有未來,只有拿來,沒有祖先,只見西方眼前落日輝煌,不見東方未來陽光燦爛,只有熱血澎湃,沒有獻身精神。夠中華民族魂嗎

之所以形成這種論調,跟發出這種論調及接受這種論調的人沒有好好看《魯迅全集》有關,也跟近年來過於注重宣傳魯迅思想中批判性的一面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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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魯迅絕非為了批判而批判,他批判的目的乃是為了“立人”掃清障礙。也就是說,魯迅之所以批判封建社會、批判國民性,目的是呼喚人性的覺醒,是為了塑造出現代意義的人。批判——立人——興國才是魯迅創作的主線,而非僅僅只有批判。

再者,魯迅雖然曾經說過“少看中國書”,但這只是針對當時特定情況而非的一點個人感慨,並不能就此認為魯迅完全否定傳統文化。事實上,魯迅本人就看了非常多的古籍,他所作的《中國小說史略》和《漢文學史綱要》至今依然是研究古代文學的重要作品,當今對古代文學的諸多認識其實都是沿用了魯迅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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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小說史略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魯迅並非一個喪失自信心的中國人,也並非對傳統文化中的優秀部分視而不見,在《中國人失去自信力了嗎》一文中,他曾這樣寫道:

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拼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雖是等於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樑

魯迅面對的問題是,未來中國的脊樑還要繼續為帝王將相譜寫正史嗎?對於中國的脊樑,魯迅持著百分之百的肯定態度,他否定的只是壓在脊樑上的封建思想和帝王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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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郁達夫在《懷魯迅》中曾這樣寫道: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個有英雄卻不知敬重愛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藥的,有了偉大的人物,而不知擁護,愛戴,崇仰的國家,是沒有希望的奴隸之邦

參考文獻

  • 魯迅 《魯迅全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
  • 汪衛東 《魯迅與20世紀中國民族國家話語》.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1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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