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學.第115篇》陽貨(三)

《悟學.第115篇》陽貨(三)

悟學.十八子20200303子

論語. 陽貨第十七.新解讀(三)

17•7 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聞諸夫子曰:'親於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緇。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繫而不食"

【譯文】佛肸(bìxī)召孔子去,孔子打算前往。子路說:"從前我聽先生說過:'親自為非作歹的人那裡,君子是不去的。'現在佛肸據中牟反叛,你卻要去,這又該怎麼說呢?"孔子說:"是的,我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我們不是也說:堅硬的東西是磨也磨不壞的;不是也說:潔白的東西,是染也染不黑的;我難道是葫蘆嗎?怎麼能只掛在那裡而不給人吃呢?"

【集解】孔曰:「佛肸,晉大夫趙簡子之邑宰。」

【唐以前古注】皇疏:「子路見孔子欲應佛肸之召,故據昔聞孔子之言而諫止之也。子路曰:由昔親聞夫子之言曰:"若有人自親行不善之事者,則君子不入其家也。"據佛肸身自為不善之事也,佛肸今為中牟邑宰而遂背叛,此是不善之事也。佛肸身為不善,而今夫子若為往之。故云如之何也。」然,如此也。孔子答曰:有如此所說也,我昔者有此君子不入於不善國之言也。孔子既然之而更廣述我從來所言非一,或雲君子不入不善之國,亦云君子入不善之國,故君子入不善之國而不為害。經為之設二譬:譬天下至堅之物,磨之不薄;至白之物,染之不黑。是我昔亦有此二言,汝今那唯憶不入而不憶亦入乎。故曰"不曰堅乎,磨而不殘;不曰白乎,涅而不緇。"言我昔亦經有曰也,故云不曰乎,以問之也。然孔子所以有此二說不同者,或其不入是為賢人,賢人以下易染,故不許入也。若許入者是聖人,聖人不為世俗染累,如至堅至白之物也。子路不欲往,孔子欲往,故具告也。

"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繫而不食",孔子亦為說我所以一應召之意也,言人非匏瓜,匏瓜系滯一處,不須飲食而自然生長,乃得不用何通乎。而我是須食之人,自應東西求覓,豈得如匏瓜繫而不食耶?一通雲:匏瓜,星名也。言人有才智,宜佐時理務為人所用,豈得如匏瓜系天而不可食耶?」

又引王弼曰:「孔子機發後應,事形乃視,擇地以處身,資教以全度者也,故不入亂人之邦。聖人通遠慮微,應變神化,濁亂不能汙其潔,兇惡不能害其性,所以避難不藏身,絶物不以形也。有是言者,言各有所施也。苟不得繫而不食,舍此適彼,相去何若也。」

又引江熙曰:「夫子豈實之公山、佛肸乎?故欲往之意耶?泛示無系,以觀門人之情,如欲居九夷、乘桴浮於海耳。子路見形而不及道,故聞乘桴而喜,聞之公山而不悅,升堂而未入室,安測聖人之趣哉!」

17•5 公山弗擾以費畔,召,子欲往。子路不悅,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豈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

有感:弗擾、佛肸之流請孔子出山,而孔子欲往。理想的豐滿與現實的殘酷,躍然紙上。聖人也難矣!

17•8 子曰:"由也,女聞六言六蔽矣乎?"對曰:"未也。""居,吾語女。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

孔子說:"由呀,你聽說過六種品德和六種弊病了嗎?"子路回答說:"沒有。"說:"坐下,我告訴你。愛好仁德而不愛好學習,它的弊病是受人愚弄;愛好智慧而不愛好學習,它的弊病是行為放蕩;愛好誠信而不愛好學習,它的弊病是危害親人;愛好直率卻不愛好學習,它的弊病是說話尖刻;愛好勇敢卻不愛好學習,它的弊病是犯上作亂;愛好剛強卻不愛好學習,它的弊病是狂妄自大。"

【集解】「六言六蔽者,謂下六事仁、智、信、直、勇、剛也。」

"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

【集解】孔曰:「仁者愛物,不知所以裁之,則愚。」

皇疏:「然此以下六事以謂中人也,夫事得中適,莫不資學,若不學而行事,猶無燭夜行也,仁者博施周急,是德之盛也,唯學者能裁其中。若不學而施,施必失所,是與愚人同,故其蔽塞在於愚也。」 引江熙曰:「好仁者,謂聞其風而悅之者也。不學不能深原乎其道,知其一而未識其二,所以蔽也。自非聖人,必有所偏,偏才雖美,必有所蔽。學者假教以節其性,觀教知變,則見所過也。」

"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

【集解】孔曰:「蕩,無所適守也。」

皇疏:「智以運動為用,若學而裁之,則智動會理;若不學而運動,則蔽塞在於蕩,無所的守也。」

"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

【集解】孔曰:「賊,父子不知,相為隱之輩。」

皇疏:「信者不欺為用,若學而為信,信則合宜;不學而信,信不合宜,不合宜則蔽塞在於賊害其身也。」 引江熙曰:「尾生與女子期,死於梁下;宋襄與楚人期,傷泓不度,信之害也。」

"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

皇疏:「直者不曲為用,若學而行之得中道;若不學而直,則蔽塞在於絞。絞,猶刺也。好譏刺人之非,以成己之直也。」

"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

皇疏:「勇是多力,多力若學則能用勇,敬拜於廟廊,捍難於邊壃;若勇不學,則必蔽塞在於作亂也。」

"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

【集解】孔曰:「狂,妄抵觸人。」

皇疏:「剛者無慾,不為曲求也,若復學而剛,則中適為美;若剛而不學,則必蔽在於狂,狂謂牴觸於人無迴避者也。」

【集註】「六言皆美德,然徒好之而不學以明其理,則各有所蔽。愚,若可陷可罔之類。蕩,謂窮高極廣而無所止。賊,謂傷害於物。勇者,剛之發。剛者,勇之體。狂,躁率也。」 範氏曰:「子路勇於為善,其失之者,未能好學以明之也,故告之以此。曰勇、曰剛、曰信、曰直,又皆所以救其偏也。」

《論語別裁》:「……我告訴你,仁雖然好,好到成為一個濫好人,沒有真正學問的涵養,是非善惡之間分不清,這種好人的毛病就是變成一個大傻瓜。有許多人非常好,仁慈愛人,但儒家講仁,佛家講慈悲,盲目的慈悲也不對的,所謂"慈悲生禍害,方便出下流。"不能過分方便,正如對自己孩子們的教育就是這樣,乃至本身修養也是如此。仁慈很重要,但是從人生經驗中體會,有時幫助一個人,我們基本上出於仁慈的心理,結果很多事情,反而害了被幫助的人。這就是教育的道理,告訴我們作人做事真難。善良的人不一定能做事,好心仁慈的人,學問不夠,才能不夠,流弊就是愚蠢,加上愚而好自用便更壞了。所以對自己的學問修養要注意,對朋友、對部下都要觀察清楚,有時候表面上看起來是對某人不仁慈,實際上是對這人有幫助。所以作人做事,越老越看越懼怕,究竟怎樣做才好,有時自己都不知道,這就要智慧、要學問,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孔子說有許多人知識非常淵博,而不好學,(這就是我們強調過的,在講第一篇《學而》時所說,學問並不是知識,而是個人做事作人的修養。)它的流弊是蕩。知識淵博了,就非常放蕩、任性,譬如說"名士風流大不拘",就是蕩。知識太淵博,看不起人,樣樣比人能幹,才能很高,沒有真正的中心修養,這種就是蕩,對自己不夠檢束,這一類的人也不少。

第三點:"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這個問題來了,這個"信"到底指哪個"信"?假使指信用的信,對人言而有信,這還不好?假如好信不好學就是賊——鬼頭鬼腦,這怎樣解釋呢?對人對事,處處守信,怎麼會鬼頭鬼腦?這裡的"信",至少在《論語》裡有兩層意義:自信和信人。過分的自信,有時候發生毛病,因為過分自信,就會喜歡去用手段,覺得自己有辦法,這個"辦法"的結果,害了自己,這就是"其蔽也賊"。

第四點"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像繩子絞起來一樣,太緊了會繃斷的。一個人太直了,直到沒有涵養,一點不能保留,就是不好學,沒有修養,它的流弊要繃斷,要僨事。脾氣急躁的人會僨事,個性疏懶散漫的人會誤事,嚴格說來誤事還比僨事好一點,僨事是一下子就把事弄砸了。所以個性直的人,自己就要反省到另一面,如果不在另一面修養上下功夫,就很容易僨事。

第五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脾氣大,動輒打人,幹了再說,殺了再說,這是好勇,沒有真正修養,就容易出亂子。

第六點"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就是直話直說,胸襟開闊,同第四點好像差不多,直爽的人說真話,心腸直,所謂一根腸子。剛的人一動臉就紅了,剛正就不阿,好剛的人不轉彎的,絕不轉變主見。個性很剛的人,若不好學,他的毛病就成狂妄自大,滿不在乎。

這六點要特別注意,每個人可以把《論語》這一節原文寫在筆記本上,或寫在案頭,隨時用來反省自己,作為一面鏡子。這六點也就是人的個性分類,有這樣六種個性的人。這六種個性都不是壞事,但沒有真正內涵的修養,就都會變成壞事,每個人的個性長處不同,或仁、或知、或信、或直、或勇、或剛,但不管哪種個性,孔子告訴我們,主要的自己要有內涵,有真正的修養,學問的道理就在這個地方。最難的就是認識自己,然後征服自己,把自己變過來。但要注意並不是完全變過來,否則就沒有個性,沒有"我"了,每個人要有超然獨立的"我"。每個人都有他的長處和短處,一個人的長處也是他的短處,短處也是長處,長處與短處是一個東西,用之不當就是短處,用之中和就是長處,這是要特別注意的。教導部下和子弟也是這樣的,性向一定要認清楚,一個天生內向的人,不能要求他做豪放的事,一個生性豪放的人,不能要求他規規矩矩坐在辦公室。要知道他的長處,還要告訴他,幫助他去發揮。孔子這段話,特別提出來告訴子路,實在對機而教。六言六蔽,相對的則有十二種性向典型,其實我們每個人本身知、仁、勇、信、直、剛的因素都具備了,不過還要從這些地方,用心涵養,這就是學問之道。」

《悟學》的宗旨:通過領悟、參悟、感悟上下五千年的國學經典,取其精華,結合當下社會實踐,學以致用。讓國學中深邃的哲理及豐富的人生成功與失敗經驗總結,指引我們現實的工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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