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敦煌文物珍品:《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

S.5720是金泥寫經的代表作,其年代不詳。此卷有兩殘片,分屬不同經典,大片寫經為《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後秦釋道朗序,北涼天竺三藏曇無讖譯),殘片從“ 我,斯有是處……則名為第三人也”至“是名四人,出現於世,能多利益憐愍世間,為世間依,安樂人天,於人天中最尊最勝,猶如如來,名人中勝,為歸依處。”見《大正新修大藏經》第十二冊,No.374《大般涅槃經》卷第六,p0397a,錄文如下:

敦煌文物珍品:《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

編號:Or.8210/S.5720

名稱: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

年代:9-10世紀

尺寸:24.6 x 26.8 cm

材質:紙質

原始保存地:敦煌莫高窟藏經洞

現存地:大英圖書館

1、我,斯有是處。說

2、大乘相續不絕,斯有是處。

3、若所受身,有八萬戶䖝,亦無是處;永離婬欲,

4、乃至夢中不失不淨,斯有是處。臨終之日生

5、怖畏者,亦無是處。阿那含者為何謂也?是人

6、不還,如上所說。所有過患,永不能汙。往反周

7、旋,名為菩薩,已得受記,不久得成阿耨多羅

8、三藐三菩提是。則名為第三人也。第四人者

9、 名阿羅漢。阿羅漢者,斷諸煩惱捨於重擔,逮

10、得己利所作已辨(辦),住第十地得自在智,隨人

11、所樂種種色像悉能示現,如所莊嚴欲成佛

12、道即能得成。能成如是無量功德,名阿羅漢。

13、是名四人,出現於世,能多利益憐愍世間,為

14、世間依,安樂人天,於人天中最尊最勝,猶如

15、 如來,名人中勝,為歸依處。

《大般涅槃經》,或稱《大本涅槃經》,或《大涅槃經》,是宣說如來常住、涅槃常樂我淨、眾生悉有佛性乃至闡提成佛等義的經典。漢譯本作四十卷,北涼曇無讖譯。經錄家列為大乘五大部經之一。

此經最早傳入中國的部分,相傳即後漢支婁迦讖所譯的《梵般泥洹經》二卷(《出三藏記集》作《胡般泥洹經》一卷),但其經早佚。其次曹魏安法賢譯有《大般涅槃經》二卷,《歷代三寶紀》據竺道祖錄說它是“略大本前數品”;又吳支謙譯有《大般泥洹經》二卷,同記也說是“略大本序分、《哀嘆品》為二卷,後三紙小異”。這兩部經早於涼譯大本前闕佚,費氏既未及見,所云內容,也難可信。至東晉時,高僧法顯於摩竭提國巴連弗邑,得到該地優婆塞伽羅(一作羅汰私婆迷,見《法顯傳》)寫贈的《大本涅槃》前分的梵本,歸至建康道場寺,於義熙十三年(417)與梵僧佛陀跋陀羅譯出為六卷(或作十卷),名《大般泥洹經》,或稱《方等大般泥洹經》。內容相當於《大般涅槃經》的前五品,為現存的此經的最早的異譯本。此後數年,即北涼玄始十年(421)才有天竺三藏曇無讖因沮渠蒙遜之請,在姑臧出譯此經為三十六卷(後作四十卷),分作十三品:一、《壽命品》,二、《金剛身品》,三、《名字功德品》,四、《如來性品》,五、《一切大眾所問品》,六、《現病品》,七、《聖行品》,八、《梵行品》,九、《嬰兒行品》,十、《光明遍照高貴德王菩薩品》,十一、《師子吼菩薩品》,十二、《迦葉菩薩品》,十三、《憍陳如品》,即名《大般涅槃經》。

此經的譯者曇無讖,原在天竺遇見白頭禪師,得到樹皮《大涅槃經》本而專業大乘,後來齎著此經的前分並《菩薩戒經》、《菩薩戒本》等梵本來至龜茲,因龜茲人多小乘學,不信《涅槃》,遂至敦煌(見《出三藏記集》卷十四《曇無讖傳》)。後因沮渠蒙遜於玄始十年攻入敦煌,迎讖同至姑臧,並請於同年十月出譯此經,時西河高僧慧嵩、道朗相與筆受助譯,翻成此經三十六卷(見《記集》卷十四《曇無讖傳》),一作四十卷(見未詳作者的《經記》)。關於此經梵本的來源,據《記集•曇無讖傳》:讖先攜來前分梵本十二卷譯出,又以經本品數不足,還至本國去尋求,嗣于于闐更得經本,回到姑臧續譯合成三十六卷。但另據《大涅槃經記》則說此經初十卷五品原本是智猛從天竺齎至高昌(據《記集•智猛傳》雲得自天竺華氏城大婆羅門、名羅閱宗家,法顯先於其家得到一部),遜遣使往高昌取至,命讖譯出,第六品至十三品梵本,則在敦煌,由胡道人送來姑臧云云。以上兩說顯然有異。但考《智猛傳》,猛於元嘉元年(424)才由天竺出發東歸,這時曇無讖已譯出此經,其後讖又到處尋訪,或者又得到智猛本和敦煌本加以補訂,遂至補成為如經記所述的四十卷,也未可知。

此經四十卷本於元嘉七年(430)由涼地傳至江南建業(見《三論遊意義》),時宋京名僧慧嚴、慧觀等因它文言質樸而品數疏簡,遂共謝靈運加以修治,並依法顯譯六卷《泥洹經》增加品目:《壽命品》公出為《序》、《純陀》、《哀嘆》、《長壽》四品,又由原本《如來名品》分出為《四相》、《四依》、《邪正》、《四諦》、《四倒》、《如來性》、《文字》、《鳥喻》、《月喻》、《菩薩》十品,改為二十五品,三十六卷。世稱此為《南本涅槃經》,而以曇無讖原譯本稱為《北本涅槃經》。

《如來性品》(卷四至十),佛為迦葉先說開示大般涅槃的自正、正他、能隨問答、善解因緣義四義,這四義即是一義、空義。次說如來常住不變易義。又如來隨順世間神通變化,已於無量劫中成佛,更示現種種色相化眾。次說如來所說實無秘藏,只因聲聞少慧,為說半字九部經,迨機成熟,便說大乘毗伽羅論,即如來常住不變易說。次述大般涅槃百句解脫義,又四種人應持此經為世間依。及比丘當依法不依人等四依,佛說與魔說種種差別,眾生悉有佛性,九部經中未說犯不犯戒的區別。並分別四聖諦法、四顛倒相、我與無我、三歸依處、如來秘藏、眾生皆有佛性、十四音字義、一切異法常無常等、佛性常住真實無變等義。乃至聞此經得菩提因,重罪眾生得滅諸惡,唯除一闡提。又此經是如來密語,唯有菩薩知其實義。更為文殊師利說佛性非“本有今無”偈,又為迦葉說諸佛、菩薩、聲聞、緣覺同一佛性無差別等義。


S.5720小片寫經為《妙法蓮華經卷第一•序品第一》(後秦龜茲國三藏法師鳩摩羅什奉詔譯,弘傳序,唐終南山釋道宣述。)殘片從“ 日月燈明”至“ 龍鬼神,供養人中尊”,見《大正新修大藏經》第九冊No.262《妙法蓮花經》(卷1),p004b—p004c。錄文如下:

敦煌文物珍品:《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

1、日月燈明。

2、無數億菩薩,令入佛智慧。

3、見大聖出家,亦隨脩梵行。

4、於諸大眾中,而為廣分別。

5、跏趺坐三昧,名無量義處。

6、龍鬼神,供養人中尊。

《妙法蓮華經》,一般認為此經起源甚早,並經過不同的歷史階段陸續完成的。曾在古印度、尼泊爾等地長期廣泛流行,已發現有分佈在克什米爾、尼泊爾和中國新疆、西藏等地的梵文寫本40餘種。這些寫本大致可分為尼泊爾體系、克什米爾體系(基爾基特)和新疆體系。尼泊爾體系所屬的寫本大致為11世紀以後的作品,一般保持完整,目前已出版5種校訂本。如1983年,北京民族文化宮圖書館用珂羅版彩色複製出版了原由尼泊爾傳入、珍藏於西藏薩迦寺的1082年書寫的梵文貝葉寫本,內容完整無缺,字體清晰優美,受到專家學者的重視。在基爾基特地區發現的克什米爾體系抄本,多數屬於斷片,從字體上看,一般是5~6世紀的作品,比較古老。在新疆喀什噶爾等幾個地區發現的大多數也是殘片,內容與尼泊爾系的抄本比較接近,從字體上看,大致是7~8世紀的作品。另外,在新疆還發現有和闐文的譯本。譯本,根據有關資料記載,此經共有漢譯、藏譯等的全譯本和部分譯本的梵漢對照、梵文改訂本等17種。除後秦鳩摩羅什譯的7卷28品,為後世廣泛流傳者外,尚有晉竺法護譯《正法華經》10卷27品;隋闍那崛多和達摩笈多重勘梵文,譯為《添品妙法蓮華經》7卷27品。此外據《開元錄》卷十一、十四載,還有《法華三昧經》6卷、《薩芸芬陀利經》6卷、《方等法華經》5卷等三譯闕本,似屬誤傳。羅什譯本原是7卷27品,且其《普門品》中無重誦偈。後人將南齊法獻於高昌所得《提婆達多品》、隋闍那崛多於益州譯出的《普門品偈》與玄奘所譯《藥王菩薩咒》一起編入,構成現行流通本7卷28品的內容。藏譯本為日帝覺和智軍所譯,題名《正法白蓮華大乘經》,1924年河口慧海對照梵本日譯出版,名《藏梵傳譯法華經》。法譯本有巴爾諾夫的《法譯妙法蓮花經》(1852)。英譯本有基恩譯《正法華經》,編入《東方聖書》第21卷(1884)。日本有梵漢對照《新譯法華經》、《梵文和譯法華經》、改訂梵本《法華經》等。此外,基恩和南條文雄還用梵文出版了《妙法蓮花經》(《佛教文庫》第10卷,彼得堡,1908~1912)。

在內容上,此經說三乘方便、一乘真實和一切眾生皆能成佛等內容,為天台宗等據以立說的主要典籍。全經主要思想為空無相的空性說和《般若經》相攝,究竟處的歸宿目標與《涅槃經》溝通,指歸淨土,宣揚濟世,兼說陀羅尼咒密護等,集大乘思想之大成。主旨在於會三乘方便,入一乘真實。

全經大段分科,古來主張不一。隋智顗作《法華玄義》、《法華文句》,立序品為序分,定方便品至分別功德品前半為正宗分;以分別功德品後半至普賢勸發品為流通分;又以前14品為跡門,後14品為本門。後人多依其說。

此經影響,鳩摩羅什所譯《法華經》,在中國漢地流傳甚廣。《高僧傳》所舉講經、誦經者中,以講、誦此經的人數最多;敦煌寫經中也是此經比重最大;南北朝註釋此經學者達70餘家。陳隋之際智顗更依據此經創立了天台宗。漢譯本傳入朝鮮、日本後,流傳也盛。直至現代,日本新興的創價學會、立正佼成會和妙智會等,都專奉此經與經題為宗旨。此經由於流傳甚廣而出現了偽作。早在隋代《眾經目錄》中即有《妙法蓮花經度量天地品》等3種偽經、敦煌寫經、《續道藏經》和日本《續藏經》中也都收有附會此經的偽作。

此經註疏,現存的主要有:南朝宋竺道生《法華經疏》2卷;梁法雲《法華經義記》8卷;隋智顗《法華玄義》20卷、《法華文句》20卷(一作10卷),吉藏《法華經玄論》10卷、《法華經義疏》12卷;唐窺基《法華經玄贊》10卷;元徐行善《法華經科注》8卷;明智旭《法華經會義》1卷;清通理《法華經指掌疏》7卷。新羅元曉《法華經宗要》1卷。日本聖德太子《法華經義疏》4卷,最澄《法華經大意》1卷,日蓮《法華經注》10卷等。

S.5720此卷兩片寫經的珍貴之處,在於它們是藏經洞出土極為罕見的金泥寫經。唐五代時期,由於佛教信仰的盛行,金銀泥等名貴材料也被用在裝飾佛像的裝飾上,如莫高窟南大佛的佛身上就有大量的貼金,如莫高窟初唐328、盛唐45窟等,彩塑身上就有金粉;在莫高窟壁畫中使用金銀泥的比重更大,這是當時佛教興盛的一種反映。沈從文在《泥金銀技術在一般工藝上的發展》一文中認為:“金銀直接施用於服飾上則晉南北朝是個重要階段。當時由於宗教迷信,使得許多近於瘋狂地把所佔有的大量金銀去諂媚神佛,裝飾廟宇。除佛身裝金外,還廣泛應用於建築彩繪、帳帷騎幡各方面。因佛披金襴袈裟傳說流行,捻金織、繡、繪、串枝寶相花披肩於是產生,隨後且由佛身轉用到人身的披肩上。唐代的服飾廣泛用金,就是在這個傳統基礎上的一種發展。”

金銀泥也被用在寫佛教經文,通常是紺紙配金泥,指用金泥書寫經文或繪佛菩薩等像於紺紙上。其材料,或以銀泥代替金泥。紺紙為青而含赤色之紙。除紺紙外,尚有紫、黃、珠、白等色之紙。此類以金泥書寫經文、繪製佛像的做法,起源不詳,但依《佛祖統紀》卷三十七,梁朝中大通三年(531)、五年及中大同元年(546)等條,皆有金字經,故可知以金泥寫經的時代頗早,而當時所用之紙雖不詳,然或依金字的對照而選配顏色。此法乃為表現莊嚴華麗,故非應用於一般的寫經,而多用於為祈願而寫(願經)之類。據日本圓仁的《入唐求法巡禮行記》所載,圓仁來華時,於五台山金閣寺堅固菩提院的經藏閣,見有大曆年間(766—779)之“願經”,紺碧紙金銀字之《大藏經》共6000餘卷。 另外現存與藏經洞文物出土的金泥寫經年代最接近的是五代後周顯德三年(956)金銀泥經文《妙法蓮華經》,紙本,縱27—27.6釐米,卷裝,蘇州市博物館藏虎丘雲巖寺塔、瑞光寺塔文物。此部寫經行文及尾部均有題記,可以來定年代,茲錄尾部題記如下:
時顯德三年歲次丙辰十二月十五日弟子朱承惠特舍凈財收贖
此古舊損經七卷俻金銀及碧紙請人書寫已得句義周圓添續良
因伏願上報四重恩下救三塗苦法界含生俱沾利樂永充 供養

敦煌文物珍品:《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

此卷《妙法蓮華經》為卷軸裝,共七卷。經卷出自“經生”之手,是用泥金寫在碧紙(即磁青紙)上,每卷引首有“經變”畫一幅,也是泥金繪成。五代遺留下來的泥金碧紙寫經極為罕見,《妙法蓮華經》的書法,也有很高的藝術性,寫經字體為楷書,筆劃端嚴秀整,是研究五代時期民間書法的寶貴資料。筆者對比此三件金泥寫經,推測S.5720這兩片金泥寫經也應該是晚唐五代時期的。蘇州博物館藏虎丘雲巖寺塔、瑞光寺塔的文物中還有一件宋真宗天禧元年(1017)的金泥寫經題記:

敦煌文物珍品:《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

金銀泥寫經在佛教書法史上一度興盛,甘肅省張掖市甘州區博物館現藏有明代正統六年(1441)北藏金銀泥寫《大般若經》558卷,是歷史上金銀泥寫經繼續發展到明代的典型代表:

敦煌文物珍品:《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

儘管現在內地寺院遺物不多,正所謂“禮失,則求之野”。但近千年以來,特別明清以來,金泥寫經在藏文佛經大量出現,國內如京、藏、甘、青、蒙、川、滇等藏傳佛教流行地區均有大量遺存。筆者在西藏任教期間,就看到發現了西藏延續近千年的數量眾多的金銀泥寫經經卷,茲不贅。

敦煌文物珍品:《大般涅槃經卷第六如來性品第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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