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白日刺得人睜不開眼，四下裡一片靜寂。大都督風紀心中愁悶不勝，取下牆上掛的鐵胎弓走出書房。來到院中，環顧四周，並無可射之物。合理無聊之際，忽見頭頂一隻蒼鷹飛過。風紀搭箭在弦，弓背射出。羽箭“嗖”的一聲吼叫而去，正中蒼鷹。
只聽半空裡哀鳴一聲，那蒼鷹倒栽了下來，“砰”的一聲掉在院中。風紀走過去，一眼看見鷹腿上綁的銅管，正要伸手去看看銅管裡裝著什麼，不想那蒼鷹撲稜著翅膀，翻開尖嘴，直向他手上啄去。
風馳電掣之間，風紀變掌為拳，一拳將蒼鷹打飛出去。蒼鷹撲了撲翅膀，總算不動了。風紀伸手取出銅管裡的東西，本來是前朝國手丹旭的名作《百鬼夜行圖》。畫中惡鬼一個個青面獠牙，驚駭備至。畫右邊題了一句詩：誰道是人世無常。
管家阿福走了過來，一見地上的蒼鷹，說道：“老爺真是好箭法，連老鷹都射下來了。”風紀望著地上的蒼鷹，若有所思地說：“這可是一隻訓練有素的蒼鷹，它要把這幅畫傳遞給誰呢？”
目下青州正值非常時期，傳言契丹國已派出大軍，準備奇襲青州。可是一連幾天過去了，郊外卻毫無動靜。想到這兒，風紀心中疑竇叢生，莫非這不是一幅一般的畫，而是契丹大軍傳給城中內奸的密信？事關重大，風紀拿著畫回到書房，細心心細看了一遍，卻未看出一點點端倪。
風紀問在一旁服侍的阿福：“你來看看這幅畫有何異常。”阿福走上前來，細心看了一遍《百鬼夜行圖》，說道：“這是一幅贗品。描畫得卻是惟妙惟肖，僅僅原作上沒有這句詩。小人在陳員外家中見過真實的《百鬼夜行圖》，上面沒有題詩。”
眼下形勢瞬息萬變，城中若是藏有契丹人的內奸，裡應外合，那偌大的青州城就危如累卵了。風紀不敢大意，立刻來到大將軍蕭千府中。
不想蕭將軍未在府中，副將嚴軍道：“回大人，蕭大將軍今早出城了，至今未歸。”“什麼？”風紀動身道，“大軍壓境，蕭大將軍卻不在城中！快命人去找，一定要把蕭大將軍找回來！”
風紀心急如焚，一個人騎馬來到西城門，見到門官問道：“有沒有看到蕭大將軍？”門官道：“回大人的話，小人今早看到蕭大將軍一人騎馬出城去了。”
無頭將軍
風紀正自疑問，忽見門官面露驚慌之色，就見他手指遠處，說道：“蕭，蕭大將軍。”風紀扭頭一望，只見一騎飛奔而來，立刻的人身披盔甲，竟沒有頭顱！風紀吃了一驚，急速下馬跑過去一手攥住馬韁繩，一手攔腰將無頭屍抱了下來。依據穿戴判別，無頭屍就是蕭千！風紀顫聲下令：“將屍身抬進都督府嚴加看守，沒有本都督的指令，任何人不得檢查！”
幾個戰士抬走屍首後，風紀望著地上那一行殷紅的血跡，朗聲道：“你們幾個跟我來。”數十名官兵騎上馬跟在風紀後邊，一行人循著地上的血跡一直追到了一片竹林前。放眼望去，偌大的竹林綿綿幾十裡。雖是白日，竹林裡卻陰森森的，瀰漫著一股怪異的氣氛。不遠處是一塊灰黑的石碑，上刻“百鬼竹林”四個血紅大字。風紀道：“跟我進去。”死後一名官兵顫抖著說：“大人，仍是別進去了吧。傳聞這個竹林裡有鬼，底子沒人敢進去。”
“胡說！朗朗乾坤，何來鬼魅？快跟我進去！”風紀領先下馬而入。眾官兵不敢違令，只得跟了進去。剛走了一截，四周現已徹底被烏黑包圍了。眾官兵點著火把，慢慢行進。風紀一邊搜索著地上的血跡，一邊機警地望著四周。又行了幾百步，風紀正蹲身勘測，忽聽一名官兵“啊”的一聲尖叫，指著不遠處的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風紀拿火把一照，正是蕭千的頭顱！看來這兒就是現場。風紀細心勘測了一下，發現道兩旁的兩根粗毛竹像是被什麼東西勒過。又向前走了一段，風紀看到一個“人”立在那裡。待到近處一看，本來是一尊假人。蕭千為什麼要一個人來百鬼竹林呢？
勘測完現場，風紀指令道：“把假人和蕭大將軍的頭顱帶回去。”一行人順著原路返回，半個時辰後回到都督府中。仵作上前稟道：“大人，蕭大將軍的逝世時刻大概是未時左右，屍身的脖頸處有勒痕，像是被尖利的鋼絲直接勒掉了頭顱。”
風紀想了想，說道：“來人！將服侍蕭大將軍的丫鬟叫來。”頃刻小廝帶了名丫鬟進來，回道：“老爺，這就是蕭大將軍的丫鬟，叫小紅。”風紀看了眼小紅，問道：“小紅，你可知道你家老爺今早為何孤身出城？”
小紅想了想說：“今日早上，我家老爺說要喝茉莉香茶，奴婢就下去泡了一杯，剛端到書房門口,就聽我家老爺破口大罵‘這個無恥小人,我要活剮了他’！接著就奪門而出。”
風紀思索一陣,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家老爺為什麼會俄然生那麼大的氣？”小紅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其時我進了書房後,發現地上到處都是碎紙,紙上如同寫有字,像是老爺剛剛撕的。我想老爺必定是看了紙上的字後才怒不可遏的。”
風紀聞言喜道：“那些碎紙片在哪裡？快去找來。”小紅應了聲箭步出去,一盞茶的時刻又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個木盤,盤子裡是大大小小的碎紙片。風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碎紙片拼好。只見紙上寫道：蕭大將軍,我就是你妻子的情郎,有本事的話來抓我。我在郊外百鬼竹林等你。
蕭千的夫人林青慧風紀早就知道,而且知道她品行端正,一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按照紙上的意思,林青慧不免有紅杏出牆之嫌。這到底是怎樣回事呢？風紀深思一會,望著小紅說：“小紅,你最近在府裡有沒有看到什麼非同小可的工作發作？”
小紅聞言神色一亂,說道：“沒,沒有。”風紀盯著她,目光如炬：“小紅,你要真話實說。若是知情不報被本官查出來,那可就是殺頭之罪。”小紅聽了,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直叫“大人饒命”。風紀說道：“快說！”
小紅戰戰兢兢說道：“昨天晚上,老爺心境非常高興,叮嚀做了幾樣小菜,說要和夫人喝上一杯。大約是戌時時分,奴婢端著幾樣小菜跟在老爺死後,來到夫人房門前。老爺正要上前敲門,遽然聽到房裡傳來男女的調笑聲。老爺其時氣得一腳踹開門,竟發現夫人赤裸著上身和一個華服男人在床上調情。老爺氣得破口大罵,上前和那個華服男人動了手。不料那人武功高強,鬥了幾招就跳窗逃走了。”
“那你有沒有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小紅搖頭道：“奴婢其時嚇壞了,沒看清楚。”風紀喝了口茶,腦中靈光一閃,說道：“你別走,在這兒等著我。”說罷箭步走了出去。
少時,風紀將那尊假人扛了進來,說：“小紅,你好好看看,你昨夜見到的那個華服男人是不是跟這尊假人很像？”小紅圍著假人看了看,說：“哎,沒錯。就連穿的衣服都相同。”
華服男人
風紀登時理解了。兇手昨夜很可能私自給林青慧下了春藥,成心讓蕭千看到自己和林青慧調情這一幕,然後又溜之大吉。今早又留信於蕭千的書房裡。蕭千看到信後,天然憤恨備至。家醜不可外揚,蕭千隻好孤身前往百鬼竹林。兇手事先將一個假人立在林子裡。蕭千看到假人,認為就是妻子的“情郎”,夾馬飛速朝假人奔去。不料道上早已橫著拴好了一根尖利無比的細鋼絲,且已算好了高度,“哧”的一聲便將蕭千的頭顱勒了下來。
那個華服男人到底是誰呢？風紀愣了愣,說道：“走！去見你家夫人。”二人出了都督府,來到將軍府中。走進一個小院,小紅手指一間房道：“這就是夫人住的當地。”
風紀見門上掛著一把鎖,道：“這是怎樣回事？”小紅道：“昨夜那個華服男人逃走後,老爺將夫人暴打了一頓後就把她鎖在房裡,說沒有他的指令誰也禁絕翻開。”
風紀抽出長刀運勁一削,鎖鏈就斷了,開門走了進去,發現林青慧躺在地上。風紀急速用手試了試鼻息,現已嚥氣了。風紀細心看了一下屍身,說道：“兇手好歹毒哇！”小紅急道：“大人,我家夫人怎樣啦？”風紀說：“你家夫人被人用鋼絲勒死啦。”小紅聽了睜大眼睛說：“兇手為什麼要殺我家夫人呢？”
“這也正是我想不理解的當地。”風紀細心檢查房內,在木幾下發現一條玉墜,忙衝小紅道,“你可知道這個玉墜？”小紅看了看,說：“不知道。奴婢在府裡七八年了,也沒見老爺和夫人戴過。”
莫非是兇手留下的？風紀回到都督府裡,將玉墜遞給阿福,說：“阿福,你見多識廣,看看這個玉墜有何不同。”阿福接過玉墜,見是一個月牙形的小環,環裡是一隻老鷹。“老爺,這像是契丹人佩戴的飾物。小人從前知道一位契丹商人,他身上佩戴的就是這種飾物。契丹人把老鷹敬為神靈,就像咱們宋人把龍尊為圖騰相同。”
風紀喃喃道：“照你這麼說,兇手是契丹人？”阿福望著手中的玉墜,忽道：“老爺！你看！”本來月牙的一頭居然能夠扭動,阿福扭掉一個小蓋,發現月牙裡淌了幾滴白色液體出來。風紀聞了聞,道：“像是一種藥水,可它是幹什麼用的呢？”阿福說道：“老爺,我想這藥水一定有大用處,不然為什麼要裝在玉墜裡隨身攜帶呢？”
“有道理。”風紀在房裡踱來踱去,突然想起時下的形勢。半個月前,朝廷傳來六百里加急,說和契丹國徹底分裂,讓他和蕭千屯軍備戰,以防契丹人突襲。蕭千乃是疆場宿將,值此非常時期卻古怪死去,風紀隱隱地感覺到有一個巨大的詭計在醞釀,而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
已是掌燈時分,風紀在書桌旁坐下來,望著牆上的《百鬼夜行圖》發愣。畫中的惡鬼一個個面目猙獰,神態各異。看到畫上的題詩,“誰道是人世無常”,風紀遽然靈機一動,將玉墜裡的藥水倒在畫中的“無常鬼”身上,頃刻“無常鬼”身上現出四行二十八個小字：陰間亡靈盼過節,鬼門大開在至陰。待到焰火升空時,五萬厲鬼朝日落。
萬鬼夜行
七月十五。夜色籠罩了下來。一束絢爛的赤色焰火衝向夜空,“轟”的一聲爆破開來,照亮了烏黑的夜空。數百條黑影朝西城門飛掠而去,他們手裡的長刀折射出噬人的光輝。守城官兵猝不及防,眨眼間和黑影戰成一團。又是一束赤色的焰火衝向天際,郊外鼓聲震天,犀牛角吹響了衝鋒號。大批契丹戰士朝西城門擁過來,大將軍哈答騎在立刻,手中寶刀一揮,尖聲道：“給我殺！”死後是威武雄壯的五萬契丹大軍。
忽見城樓上亮起很多火把,風紀望著城下,揚聲道：“哈將軍,深夜拜訪怎樣也不通知一聲？”哈答疑問道：“風大人,你怎樣知道咱們會從西城門攻進來？”
風紀說道：“你們通知我的呀。我看到了畫中的暗語。民間傳說七月十五是鬼節,閻王會把陰間裡的惡鬼放出來。‘至陰’之時當然是深夜。當焰火升起來的時分,會有五萬大軍朝日落的方向殺過來。‘日落’當然是西方啦。所以我就率大軍在西城門恭候將軍。”
這時,忽見一騎駛出,竟是蕭千的副將嚴軍！只聽他叫道：“蟲篆之技,何足掛齒！風紀,你不要滿意得太早。”
風紀聽了,淡淡道：“案發後我在林青慧的被殺現場發現一個玉墜。將軍府的丫鬟小紅說沒見過蕭千或林青慧戴過。那玉墜是誰的呢？很可能是兇手用鋼絲勒林青慧的脖子時,林青慧為了求生死命掙扎,拽掉了兇手身上的玉墜扔在木幾下。可是這兒有個問題。過後我在林青慧房裡找到一封遺書。遺書裡說由於自己的老公不信任她,所以她現已萬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試問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怎樣可能去掙扎求生呢？林青慧已然不會去掙扎求生,當然就不會拽兇手身上的玉墜。所以便有了第二種解說,玉墜是兇手成心留下來的。可兇手為什麼要留下一條玉墜呢？”嚴軍聞言一怔。
風紀持續道：“那天射下那隻蒼鷹後,我發現蒼鷹的翅膀下面綁了一塊鉛。一般的蒼鷹飛得很高,往常的弓箭底子射不到那麼高的高度。而我射的蒼鷹由於身上綁了一塊鉛,所以飛得非常低。可蒼鷹身上為什麼要綁鉛呢？後來我理解了,是有人成心綁上去的。你們知道我喜愛射箭,成心綁鉛塊約束了蒼鷹翱翔的高度,其意圖就是讓我發現蒼鷹,然後把它射下來。我發現了銅管裡的《百鬼夜行圖》,而且開端懷疑是不是契丹人傳給城中內奸的密信。接下來嚴軍規劃殺害了蕭千和林青慧,成心將一條契丹人的玉墜留在現場,意圖有兩個。一是通知我殺死蕭千和林青慧的兇手很可能是契丹人。兩國行將開戰,青州城中的契丹人早被全部攆出城了。官府貼出告示說若在城中發現契丹人,一律以奸細論處。現在你們卻通知我城中很可能有個契丹人,他不吝甘冒重罪留在城中,說不定就是個契丹奸細。這樣我很簡單聯想到那幅從蒼鷹身上得到的《百鬼夜行圖》,很可能就是契丹大軍傳給城中這個內奸的。然後你們又讓我用玉墜裡面的藥水發現圖中的暗語。這樣你們的意圖就達到了。”
哈答冷笑道：“已然風大人如此精於推理,那就說說咱們的意圖是什麼。”風紀正色道：“意圖是讓我信任《百鬼夜行圖》是你們傳給城中內奸的重要密信。畫中暗語的意思不難理解,更重要的一點是讓我信任有五萬契丹大軍行將突襲青州。”哈答驚得神色大變,嚴軍嘆道：“看來咱們的方案你全知道了。你是怎樣知道我是兇手的？”
風紀說道：“我搜尋林青慧房間時找到的那封遺書。遺書裡說你就是那天晚上的華服男人。”
嚴軍聞言面露驚駭之色,像是又回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夜晚。那夜,嚴軍私自在林青慧的房裡點了一支特製的線香,林青慧聞到香氣後開端發情,嚴軍扒掉她的衣服和她親近。正在這時,門外的蕭千闖了進來,見自己的妻子偷漢子,上去和嚴軍打了起來。幾招過後,嚴軍跳窗而逃,卻沒有脫離,而是趴在房頂上。待蕭千走後,嚴軍移開瓦片從房頂鑽了進去。林青慧正在痛哭,嚴軍趁她不注意,掏出鋼絲將她勒死,然後成心將玉墜丟在了木幾下……
嚴軍道：“我之所以殺死林青慧,就是為了將玉墜扔在現場,假裝是林青慧掙扎求生時從兇手身上拽下來的。你勘測現場必定會發現玉墜,這樣就為你發現畫中的暗語做好了襯托。”
風紀冷哼一聲,道：“為了攫取雲州,你們是煞費苦心啊。當我看到畫中的暗語後心裡就更疑問了,假如敵人真的是為了攻擊青州,為什麼又想方設法將攻城時刻、地點、人數都通知我呢？假定《百鬼夜行圖》真的是契丹大軍傳給城中內奸的,我又無意中破解了畫中的暗語,知道有五萬契丹大軍行將突襲青州,我該怎樣做呢？你們殺了蕭千,青州城中只要一萬多戰士,而敵人卻有五萬。軍力懸殊,我必定要從別處調兵聲援。離青州最近的只要雲州,按常理我會把雲州趙文慶的三萬大軍調過來。想到這兒,我總算理解了,你們這樣做的意圖僅僅佯攻,為的就是讓我把雲州趙文慶的三萬大軍調過來,這樣雲州就變成了一座空城,你們好趁機攫取雲州。真話通知你們,雲州趙文慶的三萬大軍底子就沒有調過來。”哈答驚得渾身一顫,道：“那咱們今早看到的開進城來的大軍是什麼？”
風紀笑道：“那些只不過是雲州大眾裝扮的,為的是掩人耳目。偌大一個雲州城,找三萬壯年還不是問題。趁便通知你們,雲州城裡現已布好了一張大網,就等著你們的契丹精銳往裡面鑽呢。”哈答聞言噴出一口血,從立刻摔了下來。
風紀道：“讓我來看看你死後的五萬大軍都是什麼。”說罷取出一支“火箭”搭在弦上,身旁一名戰士用火把點著引線。風紀拉滿弦手一鬆,“火箭”嗖地穿進嚴軍死後的大軍中,“霹雷”一聲爆破開來,火星亂迸,點著了五萬“大軍”：本來那些“戰士”都是穿戴盔甲的草人,近幾日氣候陰沉沉的,那些草人經風一吹遠看就像真人相同。一經燃著,立刻“畢畢剝剝”地焚燒起來。
火勢像瘟疫一般延伸過來。數千契丹戰士眼見大火就要燒到自己身上,一個個哇哇大叫著狼狽而逃。風紀大叫一聲：“給我殺！”頃刻間,城門大開,宋軍戰士順勢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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