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文選》的註釋、版刻與流傳

關於《文選》的註釋、版刻與流傳

宋刻明州本《文選》,是現存最早的《文選》完帙刻本,但我們的國家圖書館僅藏有兩個殘本,據付剛《文選版本研究》對明州本的調查:國圖殘本“一存二十四卷,即三至五、九至十一、十五至十七、二十一至二十三、二十七至三十五、四十五至四十七。一存九卷,二十至二十八。臺灣故宮博物院亦藏一殘本,共五十卷,缺卷二十至二十九。然遠在東鄰,日本足利學校遺蹟圖書館卻藏有完帙,1975年由足利學校遺蹟圖書館後援會影印問世。”[1]足利藏本不僅是明州本之完帙,而且是明州本中的早期印本,沒有一頁補版,對於研究《文選》的註釋、版刻與流傳,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关于《文选》的注释、版刻与流传

梁昭明太子蕭統所編《文選》,是我國現存最早的通代詩文總集,選錄先秦至梁代詩文辭賦七百餘首,是研究梁以前文學的重要文獻。《文選》以昭明太子所編又稱“昭明文選”,自隋代初年蕭該始,注本疊出,版刻不絕,並漸次形成以註釋、校讎、評論為核心的“選學”,由唐至清直至當今,瓜瓞延綿,流沫不絕。

关于《文选》的注释、版刻与流传

現存版本大致可以概括為唐鈔注本(及日本轉抄唐本)、李善本、五臣本、五臣—李善本、李善—五臣本五類,茲分述如下:

一、唐抄本以及日本轉抄唐本

敦煌吐魯番出土的《文選》抄本,有白文本和注本。2000年中華書局出版《敦煌吐魯番本文選》,將大部分殘卷彙集影印。同年巴蜀書社出版《敦煌本〈文選注〉箋證》,所收敦煌本書影又出《敦煌吐魯番本文選》之外。

清末日本學者發現的《文選集註》抄本,現分藏各處。過去有羅振玉以及“京都帝國大學文學部”的影印本;200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彙編出版《唐鈔文選集註匯存》,十分便利使用。

傳存抄本皆是殘卷,且與刻本系統存在較大差異,需要單獨研究,目前出版的資料也比較豐富。而對大部分讀者來說,更重要的是以下四類刻本。

二、李善注本

关于《文选》的注释、版刻与流传

李善“上文選注表”的時間是唐顯慶三年(658)九月,現存最早的李善注刻本為北宋國子監本,雖系殘卷,但可證李善注本流傳之緒,彌足珍貴[2]。其次為南宋淳熙八年(1118)尤袤刊本,是現存最早完帙,有1974年中華書局影印本。此本明清遞有翻刻,而以清嘉慶十四年(1809)胡克家本影響最大。1977年中華書局影印胡刻本,書後附錄《胡刻本與尤刻本異文》以及篇目、作者索引,屢經重印,是當今最具影響力的本子。

三、五臣注本

关于《文选》的注释、版刻与流传

呂延祚“進集註文選表”的時間在唐開元六年(718)九月,此所上者即五臣注。表中稱李善注“忽發章句,式微載籍,述作之由,何嘗措翰”,因此另集呂延濟、劉良、張銑、呂向、李周翰五臣為注,“三複乃詞,周知秘旨,一貫於理,杳測澄懷。……作者為志,森乎可觀”。與重在解釋詞義及典故的李善注不同,五臣注重在闡述文章題旨及背景,故簡注而詳疏。這種方法入宋後漸受質疑,故流傳日稀,傳存至今者,除日藏舊抄本外,有宋刊本兩種,其中紹興三十一年建陽陳八郎宅刊本雖有補鈔,仍成完帙(全書三十卷,其中卷二十一至二十五系補鈔,另外也有部分缺頁補鈔),有臺灣影印本。另一種杭州開箋紙馬鋪鍾家刻本,現存殘卷(參詳《中國版刻圖錄》)。另朝鮮有多種版本,包括刊本和活字本。

四、五臣—李善注本

六臣注可分兩類:一類五臣在前,李注在後。一類李注在前,五臣在後。因屬於前一類的廣都裴氏刊本及其翻刻本題作“六家文選”,故有些學者將前一類稱為“六家注”本,以區別於後一類“六臣注”本。將五臣注與李善注合刊的初始時間已難確考,資料顯示以北宋元祐九年(1094)秀州州學刊本為最早,且五臣在前,李注在後。屬此類型的有明州本、廣都裴氏刊本以及明袁褧嘉趣堂重刻廣都裴氏本、朝鮮活字本等。

現存版本中,以明州本時間最早,北京圖書館、臺灣故宮博物院、日本宮內廳、日本東洋文庫等均有收藏,皆有識語說明紹興二十八年十月趙善繼知明州任,即命校正修版(見人文版《文選》書前圖版一。參見人文版《文選》所刊長澤規矩也《解說》及臺灣《故宮博物院宋本圖錄》。識語只稱“趙公”,《乾道四明圖經》卷十二《太守題名記》雲:“趙善繼,右朝散大夫直秘閣,紹興二十八年十月初八日到任,二十九年六月二十六日罷任。”《寳慶四明志》同)。日本足利學校藏本有1974至75年汲古書院影印本。

廣都裴氏本有臺灣故宮博物院藏本(見人文版《文選》書前圖版三。另可參臺灣《故宮博物院宋本圖錄》)。但該本用袁褧嘉趣堂重刻本配補,全書60卷中宋本僅存26卷。據《知聖道齋書跋》及《天祿琳琅書目後編》,廣都裴氏本有識語云“命工鍥於宋開慶辛酉,至鹹淳甲戌仲春工畢”云云。然據《天祿琳琅書目(前編)》卷十,此識語見於嘉趣堂覆刻本的某些傳本,為書賈造偽以冒充宋本者。日本版本學家阿部隆一據刻工名等推斷,廣都裴氏本的刊刻時間當在南宋光宗朝至寧宗朝前期之間[3]。至於袁氏嘉趣堂覆刻廣都裴氏本,則刊成於嘉靖二十八年(1549),而嘉趣堂本亦有翻刻本。

朝鮮活字本有韓國奎章閣藏本、日本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藏本等,前者有韓國影印本,後者可在其網頁查看全文。此活字本書後載錄了三則歷史上《文選》刊刻中的重要版本信息(並見人文版《文選》書前圖版四),計有:

1、天聖四年(1026)平昌孟氏刊五臣注本沉嚴《後序》

2、國子監校刊李善注本天聖三年(1025)校勘、天聖七年雕成、天聖九年(1031)進呈諸臣銜名

3、元祐九年(1094)秀州州學彙刊五臣注、李善注之識語

其中平昌孟氏刊刻五臣注本《後序》及秀州州學彙刊識語尤其重要,且不見於其它版本,因而近年來備受學者矚目(張元濟1951年在《涵芬樓燼餘書錄》中已言及此本,但當時似未見重視)。據這些識語可知,元祐九年(1094)秀州州學以平昌孟氏刊五臣注本為主體,參用國子監刊李善注本,新編成六臣注彙編本。秀州州學刊本當是此類刊本之祖本,可惜現在已經亡佚不可得見。此本所用活字乃十七世紀初訓練都監重雕者,雖附錄“宣德三年(1428)朝鮮鑄造活字記”(見人文版《文選》書前圖版四之四),實際非宣德三年鑄字,排印時間更在嘉趣堂本之後。

五、李善—五臣注本

宋贛州本、建州本、元茶陵本等皆屬此類。有研究者指出,贛州本刊刻於紹興、淳熙間(1162-1181)[4],是此類刊本中現存最早的祖本。另據學者分析,建州本屬於贛州本系統,而茶陵本乃覆刻建州本[5]。1919年,商務印書館將涵芬樓所藏建州本影印編入《四部叢刊》初編,近有1987年中華書局的再次影印本和1999年浙江古籍出版社的縮印本,故使《四部叢刊》本亦大行於世。臺灣另有影印歷史語言研究所收藏“宋末刊本”,在臺灣一地普及較廣,實則明代翻刻茶陵本,書賈偽造刊記冒充宋本而已[6]。

歷史上幾種《文選》注本的出現與刻本的刊刻流傳往往此消彼長,並與時代風氣的變革密切相關。倪其心先生指出,唐貞觀年間南北文風以中和雅正趨於一致,學風崇實,不尚清談,此時出現的曹憲《文選音義》即重在文字訓詁,學承曹憲的李善《文選》注亦以訓詁為主而推及釋事詮典;高宗永隆二年(681)以後的四十年間,進士考試須“先試雜文兩首”,迫使舉子必須熟練掌握各種文體,因此重在疏通文意、探究“述作之由”的五臣注便應運而生。直至北宋,利於習文、便於科試的五臣注仍然較李善注更受歡迎[7]。另據《宋會要》、《玉海》等記載,景德四年(1007)三館秘閣曾奉詔對李善注《文選》校勘、刻板,但大中祥符八年(1015),剛剛刻成的書板卻在宮城火災中焚燬。天禧五年(1021),監三館書籍之劉崇超以“內《文選》只是五臣注”,再次奏請刊刻李善注本,至天聖七年(1029)刻成[8]。所以此前北宋國子監只有五臣注本。又據天聖四年(1026)平昌孟氏刊五臣注本沉嚴《序》稱,“二川、兩浙先有印本”,可見除國子監本外,北宋前期民間坊刻五臣注本尚有數種。

由於北宋前期只通行五臣注,到天聖年間始出現李善注刊本,李善注的影響力不大,因此當時甚至有李善注出現在五臣後的錯誤說法[9]。在這種情形背景下,秀州州學首次彙刊六家注本便以五臣注為主,李善注為輔,也是事理自然。北宋中期以後,從慶曆間范仲淹革新始,到熙寧、元豐間王安石變法,崇實之風又起,以蘇軾為代表的古文家主張“文起八代之衰”而貶薄《文選》,但卻肯定了繼承漢學傳統的李善注,從此五臣注的地位越來越低,漸為李善注聲名所掩。所以南宋贛州州學等後來的六臣注本便顛倒主從,以李善為主,五臣為輔,尤袤更撇開五臣,做成單行李善注本。明代學術重評點,六臣本與李善本並行,清代重樸學,故《文選》注本獨推李善。所以幾種刻本的出現次序是:

五臣——李善——五臣李善——李善五臣

而北宋以來《文選》版本的主流變化則是:

五臣——五臣李善——李善五臣——李善

《文選》版本眾多,情況複雜,文字互有優劣,同時又互相滲透。如與明州本同一系統的嘉趣堂本,註文應是五臣在前,李善在後,正文用五臣本,而偶出校記說明李善本異同。但是卷十九《洛神賦》及《補亡詩》首篇〈南陔〉前後共六葉,卻是李善在前,五臣在後,而且往往出校說明五臣本的異同。根據書中偶在同一頁正反面的相同位置出現墨釘的情況,可以推測嘉趣堂重刻所據廣都裴氏本已經破損,由此又可以推想,卷十九的那六葉,也許是底本缺葉,拿某個李善—五臣注本(如贛州本、建本等)來配補的。這是在技術層面不同版本相互滲透的例證,至於編輯校訂文本方面不同版本互相滲透的情況,一直以來為學者所關注,例證甚多,問題也很複雜。在抽取部分內容將明州本、朝鮮翻秀州本、嘉趣堂本、胡刻李善本、《四部叢刊》本進行對勘後,我們打消了舉證具體文字異同的想法,因為版本情況之複雜使掛一漏萬的比較變得很沒有意義,而厚此薄彼的舉證更不是科學的態度。這種複雜性也要求我們分別看待不同系統的《文選》文本,拿不同系統的文本直接進行對比校勘,只會把問題弄得更復雜。在上述五大類中,第一類的敦煌吐魯番本、《集註》本,第二類的尤刻本、胡刻本,第三類的陳八郎宅刊五臣本,第五類的建本、翻茶陵本,如今都有影印本,參考利用非常方便。唯獨第四類五臣—李善本,國內迄今尚無影印本問世。實際上,這一類的祖本秀州本以五臣注孟氏本及李善注監本為底本,這兩種已經亡佚的版本,比現存任何五臣注本、李善注本(也就是第二、第三類)都早得多,好得多[10]。另一方面,第五類李善—五臣本是以第四類版本為底本,顛倒主從而成[11];也有學者認為第二類的尤袤刻本以第五類版本為底本[12],仍然可以說是第四類版本的後裔。我們認為:第四類版本即五臣—李善注本底本最好,影響最深廣,此類版本的重要性不待具體論證而自明。如果要在諸多《文選》版本中為學者平常閱讀、查閱選擇一種最適合的版本,當推此類。

在此類版本中,朝鮮本因為附有秀州本原跋,而且文本內容似乎對秀州本比較忠實,因此近年來最被學界關注。可惜,朝鮮本的排印時間實在太晚,尚不敢保證其文字與秀州本完全相同,而且活字字體也不夠精美,不便閱讀使用。廣都裴氏本已無足本,不能作讀本用,嘉趣堂翻刻廣都裴氏本雖然也是十分重要的好版本,但在刊刻時間及刻字之秀美方面遠遜於明州本。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影印足利藏明州本應該是最佳的選擇。

關於明州本與朝鮮本的差異,總體上說,明州本有時對內容雷同的李善注或五臣注有所省略,而朝鮮本及嘉趣堂本則沒有省略。朝鮮本在框架結構方面應該最接近秀州本的原貌[13]。然而,明州本的改動乃是遵循了秀州本的整理體例。將五臣注、李善注合刊,不免會有重複,所以秀州本跋尾交代的整理原則是:“二家注無詳略,文意稍不同者,皆備錄無遺;其間文意重疊相同者,輒省去留一家。”此首開僅留一家的合編體例。但秀州本有刪省不盡之處,所以明州本自然會循著秀州本的原則做進一步的整理。嘉趣堂本整編注文次序,明州本對註文有刪省,這些問題,我們利用單行的李善注本、五臣注本都可以補救。斯波六郎對明州本的評價是:“明州本的多有五臣注詳而李善注略之處,是其缺陷,它的優點在於比之袁本、贛州本、四部叢刊本,多存李善注、五臣注舊式,李善注在胡刻本、袁本、贛州本、《四部叢刊》本中經後人竄改過的文字,此本又往往獨存其舊。”[14]研究者姑且可以拿此本作為五臣—李善本的代表,必要時查看韓國影印本,或利用日本東洋文化研究所網頁核對朝鮮本。

所以說明州本之最善本為足利學校藏本,因為此本系原版早印,無一缺葉,無一補版,而其它現存印本都有紹興二十八年修版識語,補版所佔比率相當高。人文版《文選》書前圖版二是臺灣故宮藏明州本卷二第一葉的書影,該葉即為補版,與足利本(人文版第〇三八頁之0149、0150)對照,不難看出原版與補版之間截然不同的風貌。詳情可參看該書所附長澤規矩也《解說》及尾崎康《補說》。

足利本原為金澤文庫舊藏,1560年(即日本永祿三年)足利學校的第七代庠主(校長)上杉九華道經相州時,應當地城主北條氏康、北條氏政父子之邀,為其講授《周易》與《三略》,北條氏家以金澤文庫所藏宋刊本《文選》作為禮資,贈送給上杉九華。因此該本《文選》目錄末有“司業九華叟”墨書,下有花押;旁邊又有足利學校第九代庠主三要野衲墨書一行:“加朱墨點三要”;另起一行的上方有“北條氏”朱印,印文下墨書題署“永祿三年庚申平氏政朝臣”(此墨書題署亦見於卷三十末);內中有九華手識五則,見於第二十四、三十、三十九、五十七、六十卷之末;另外,卷首卷尾又時見“金澤文庫”的長方形印章。日本藏書家森立之(1807—1885)《經籍訪古志》對此本的評價是:“字畫精嚴、鐫刻鮮明,宋刻中尤妙者。”此《文選》於1962年被日本國家文化財審議委員會確認為“日本國寶”。

足利藏明州本《文選》先後庋藏於有“聚書之淵藪”[15]美譽的金澤文庫、足利學校,遞經日本幾代漢學大家之手,傳存中曾被仔細閱讀,並留下重要識語、校記。如李善注卷三十一江淹《雜體詩》中的“張廷尉雜述綽”,張,顯為“孫”字之誤,《四部叢刊》本出校記曰“五臣作孫”。足利本同李善本(朝鮮本亦同),原刊無校文,但閱讀者卻在“張”字左側手添“音作孫”校文,“音”者,《文選音》也[16],乃《文選》早期注本,賴傳存於日本的古抄本《文選集註》中才得以保存其吉光片羽,足利本校讀者對《文選音》的引錄也有著重要的意義。此外,書頁天頭上還有校讀者的校記和補註,如卷三十七曹子建《求通親親表》“解朱組佩青紱”句,天頭的補註是:“《禮記》曰諸侯佩山玄玉而朱組綬。《蒼頡篇》曰紱綬也。”做補註校勘者為何人,目前尚難確認。但從手書上有專名線等硃筆印跡看,足利第九代庠主三要野衲在書上“加朱墨點”時,這些書字就已經存在了。從所補內容多偏重於《周禮》、《禮記》、《詩經》看,做補註校勘的人很可能是長於經學的足利第七代庠主上杉九華。另外,足利本的正文邊上還有筆畫淺細的日文訓點,是日本古代的研讀者後加上去的,並不影響中國讀者的閱讀和使用。

註釋:

[1]《文選版本研究•刻本》178頁。

[2]參詳程毅中、白化文《略談李善注〈文選〉的尤刻本》(見《中外學者文選學論集》),以及本書附錄尾崎康《補說》。

[3]說見阿部隆一《(增訂)中國訪書志》,日本汲古書院1983年出版。

[4]參見傅剛《文選版本研究》179頁。另,《(增訂)中國訪書記》通過分析贛州本刻工,推測其刊刻時間當在光宗朝或其前後時期,另據尤袤刊本淳熙八年跋言「四明、贛上各嘗刊勒」,認為是淳熙八年(1181)以前所刊。

[5]參見斯波六郎《對〈文選〉各種版本的研究》(見《中外學者文選學論集》。案:此譯文與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出版《文選索引》卷首所載《文選諸本研究同篇異譯》)及《(增訂)中國訪書記》等。

[6]見《(增訂)中國訪書記》。

[7]參見倪其心《關於〈文選〉和文選學》,《中外學者文選學論集》295—313頁。

[8]參見張月雲《宋刊〈文選〉李善單注本考》,《中外學者文選學論集》772—774頁。

[9]《東觀餘錄》引《崇文總目》(成書在慶曆元年1041)謂李善“因五臣而自為注”。孫復《寄範天章書》(景佑二年1035?)雲:“唐李善以梁昭明太子《文選》五臣注未盡,別為註釋,且《文選》者多晉宋齊梁間文人靡薄之作,雖李善注之何足貴也,國家尚命鏤板,置諸太學。”

[10]參見程毅中、白化文《略談李善注〈文選〉的尤刻本》,《中外學者文選學論集》224頁。

[11]見《對〈文選〉各種版本的研究》,《中外學者文選學論集》853頁。

[12]參見範志新《文選版本論稿》(江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

[13]一般而言,朝鮮版本對其底本比較忠實,很少進行積極的校改。秀州本跋語稱改正底本“舛錯脫剩約二萬餘處”,而此朝鮮翻印秀州本仍然有不少顯誤字,如卷二十二謝靈運《從遊京口北固應詔》“玉璽戒誠信,黃屋示崇高”句錄善注誤《漢書》為“書漢”。此類顯誤,明州本、《四部叢刊》本中往往不誤,不知是秀州本改而不盡者,朝鮮本傳其原貌,明州本、《四部叢刊》本已經校改,還是秀州本原來不誤,朝鮮本翻印時產生訛誤。然而也有明州本、《四部叢刊》本誤而朝鮮本不誤的情況,如謝靈運《遊赤石進帆海》“虛舟有超越”句,朝鮮本錄善注作“莊子曰有虛舟來觸舟”,胡刻李善本同,而明州本、《四部叢刊》本作“觸月”。《莊子•山木》原文曰:“方舟而濟於河,有虛船來觸舟,雖有惼心之人不怒。”是知明州本、《四部叢刊》本誤。

[14]《對〈文選〉各種版本的研究》,見《中外學者文選學論集》852頁。正如本書附錄長澤《解說》說,斯波所見版本非常有限,因此他對每一種版本的總體評價不足以為定論,但具體分析仍然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15]明鄭舜功《日本一鑑》卷四:“中國書籍流彼多珍藏山城,大和下野文庫及相模金澤文庫,以為聚書之淵藪。”(轉引自嚴紹璗《日本藏漢集珍本追蹤紀實•在足利學校遺蹟圖書館訪“國寶”》210頁)下野文庫當即指足利學校,以足利學校所在之櫪木縣即古之下野國。

[16]《新唐書•藝文志•四》著錄有“蕭該《文選音》十卷、僧道淹《文選音義》十卷”、“公孫羅注《文選》十卷、又《音義》十卷”、“曹憲《文選音義》卷亡”、“許淹《文選音》十卷”,均已亡佚,惟法國巴黎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中有《文選音》唐寫本殘卷九十七行,未詳著者,有研究者以為是許淹作品。又日本傳存唐寫本《文選集註》殘卷多處引錄《鈔》、《音決》二書,不署撰人。有研究者提出《鈔》和《音決》或為同一作者,即公孫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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