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貧困,病苦,慈善風波,和消逝的愛情

原標題:貴州貧困大學生吳花燕身前身後事


貧困,病苦,慈善風波,這些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隨著她的去世,有些終止了,有些還沒有停息。

1月20日,中華少年兒童慈善救助基金會(以下簡稱兒慈會)發佈聲明稱,根據民政部通知精神,自即日起的15個工作日內,將把為吳花燕募集的善款1004977.28元,全部原路退回給捐助人。

在吳花燕死後,曾經幫助她或者以她的名義發起籌款的公益基金會,因為善款流向不清、籌款行為是否得到吳花燕本人認可等問題引發了公眾的質疑。

這或許是吳花燕未曾預料到的身後事,但一切也在她最後三個月的時光中初見端倪。她臥躺於醫院的病床,因為缺錢治病,在眾籌平臺上發起了籌款,吸引了媒體報道她的經歷。

後來,她活在攝像師的鏡頭前、媒體記者和自媒體寫手的筆下:“24歲,只有135釐米高,43斤重,為了省錢吃辣椒拌飯”。這些出現在新聞報道和自媒體文章中的悲苦描述,打動了萬千網友的心。不到半個月,治療所需要的善款籌齊。只是公眾的愛心未能留住吳花燕的生命,1月13日,吳花燕在貴陽的一家醫院因病去世,再次引發一波波輿論風潮。

不同的輿論敘事

吳花燕的遺體,最後沒能回到那座貴州銅仁市松桃縣深山的苗寨。在那裡,她曾度過了寂寂無名的二十多年。少年時,步行三個小時,她才能抵達她所就讀的初中。

按照她身前想要捐獻自己器官回饋社會的遺願,弟弟最終在貴州醫科大學的遺體捐贈協議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貧困,病苦,慈善風波,和消逝的愛情

1月13日醫院護士巡診情況,吳花燕在52床

吳花燕躺在冰棺內,化上了妝。來見她最後一面的人並不多,有相依為命的弟弟,以及姑姑等親屬,和家鄉沙河壩鄉政府的工作人員。

遺體捐贈儀式結束後,他們來到了吳花燕最後一個多月所生活的那間十多平米的病房內。儲物櫃裡,堆放著人們探望吳花燕時帶來的營養品,一個大大的黑袋子,塞滿了牛奶、燕麥。匆匆收拾完病房裡的東西,家屬們乘車離去。

清潔床鋪的阿姨來了,“這女孩出院了。”似乎她並不知曉女孩的死亡。在她眼中,女孩是個人物,總有人提著東西來看她。

入院的三個多月來,吳花燕的床前,並不缺少熱鬧。慰問的領導、報道的記者、同學朋友、熱心網友,來來往往,人們被女孩的遭遇所打動。

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貧困,病苦,慈善風波,和消逝的愛情

1月14日,吳花燕生前所在52床已空出

2019年10月12 日,高中同學揹著行走已經困難的吳花燕來到自己實習的醫院檢查。檢查結果顯示,吳花燕心臟的四個瓣膜,三個有問題。第二天,她又被檢查出患有心源性水腫、腎源性水腫等多種疾病。

最先報道吳花燕遭遇的,是貴州本地的多家媒體,在他們的報道中,吳花燕的故事悲傷,讓人心疼。似乎命運把所有的不公都加在了這個24歲的女孩身上:

她生長於貴州深山一個叫茅坪村炮爐山組的苗寨,家境貧寒,四歲母親去世,十八歲父親去世,後跟著同樣享受國家低保政策的大伯一家生活。高三那年,弟弟的間歇性心臟病發作,為了給弟弟籌措治療費,寫了20多份申請書,上交給當地的民政部門。

從降生開始,她就比其他孩子弱小,成年後,她的身高停留在了135釐米。住院時稱體重,她已經瘦弱到了43斤。

出現在媒體報道中的,還有她窘迫的生活狀況——常年吃辣椒拌飯,有時一天只吃一頓。有時,一天的生活費不到兩元。

人們自然把超出常理的瘦弱和貧窮、飢餓聯繫在了一塊。隨著吳花燕的故事傳播得愈來愈廣,質疑政府不作為、脫貧政策落實不到位的聲音也開始多了起來。

2019年12月9日,央視12頻道播出了一則“以正視聽”的報道,在報道中,詳盡描述了吳花燕以及其家庭所享受的當地扶貧政策的幫扶情況,“常年享受低保,每個月和弟弟共領取730元,2018年還搬進了位於市區一套60平米的扶貧安置房。”

央視記者又求證於學校,調出了吳花燕在學校的食堂消費記錄——日“平均消費6.24元”,來證明吳花燕吃得還不錯。

而在當地的宣傳平臺,政府和群眾對於吳花燕的幫助,成為了正面宣傳的典型:吳花燕生病後,當地政府迅速響應,籌得善款,扶貧幫扶幹部奔赴貴陽醫院,幫助照顧吳花燕,併為其處理各種雜事。

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貧困,病苦,慈善風波,和消逝的愛情

吳花燕家所在苗寨村口的扶貧標語

貧困的壓力

前述的兩種敘事,可能都是部分時事。

焦慮對於當地政府來說,是一種常見的狀態。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年份,也是十九大報告中指出的農村貧困人口實現全面脫貧的年份。1月12日,松桃縣剛剛送走精準扶貧的第三方評估機構。

1月15日晚上九點半,《鳳凰週刊》記者車從縣城出發,顛簸了兩個半小時的山路,抵達了吳花燕大伯位於深山中的家。

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貧困,病苦,慈善風波,和消逝的愛情

吳花燕大伯母和伯父(視頻截圖)

村子寂靜,雨點綿密,偶爾傳來幾聲犬吠。頭頂的燈光不算昏暗。火盆裡的火苗刺啦向上,一陣陣黑煙飄浮在屋內,火盆上方,掛著幾塊為了過年而準備的豬肉,已被煙霧燻黑。

吳花燕大伯家廚房裡的火盆前,圍坐著大伯、伯母,還有幾個姑姑和一位當地村民。人們磕著瓜子聊著天,只是隻字不提吳花燕的事。

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貧困,病苦,慈善風波,和消逝的愛情

吳花燕家所在苗寨

記者們落座不到二十分鐘,村幹部們便趕到了。先是副鄉長兼茅坪村脫貧攻堅總指揮梁鄉長帶著兩個村幹部進入了大伯家。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沙壩河鄉黨委書記帶著松桃縣宣傳部副部長也趕來了。

在與記者的交談中,“扶貧壓力很大”是這些幹部們經常放在嘴邊的話。鄉黨委書記指了指吳花燕大伯家房子的木板牆說到:這也是我們幫他們弄的。

在村幹部們看來,扶貧的成果是明顯的。村裡一條泥巴路,在2019年修好了。從2019年7月開始為期一年的人居環境改善項目,也正在進行。吳花燕所在的炮爐山組,總共有78戶居民,村裡隨處可見扶貧標語:“感恩奮進齊努力,決戰脫貧奔小康”。

從吳花燕生病到去世,質疑當地政府的聲音從未斷絕。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沙壩河鄉的彭鄉長向記者細數了從2009年吳花燕一家開始享受低保政策後,享受低保額度的變化。還有自從吳花燕2018年加入民間組織春暉社後,政府以春暉社的名義給吳花燕資助近三千元的事情。

吳花燕入院治病的第一筆捐款三萬六千餘元,也是當地的幹部和群眾捐的。這些事實細節,彭鄉長一遍遍地向到來的記者們解釋。

這些羅列的事實信息,都在反駁輿論上大眾的一種認知:政府不管吳花燕,扶貧不到位。

據央視報道,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在2019年12月27日,對吳花燕的基因和染色體做了檢測後,判斷吳花燕可能患上了早老症。

這是一種暫時還無法治癒的罕見病,全世界活得最長的患者只有26歲。吳花燕或患有早老症的消息,在1月15日被披露出來。

這樣,吳花燕的瘦弱在大眾看來,終於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似乎能表明吳花燕的困境,跟扶貧政策是否落實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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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花燕大伯母家

但事實上,對於吳花燕來說,貧困是長期無法擺脫的狀態,至少在她成年以前的生活裡,她只能去接受這種命運的安排。

吳花燕和弟弟吳江龍在父親去世後,就跟著大伯一家生活。伯母告訴記者,一家的主要經濟來源是“低保”。伯父常年種地,地裡多種著一些穀子和紅薯,夠一家人的吃食。年輕時,伯母還會去縣城的餐館打工,包吃包住,也拿不到多少工資。偶爾,伯母會在自家的廚房裡做些豆腐,拿去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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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花燕大伯母正在做豆腐

銀行卡是政府發放低保後才學會使用的。他們弄不清自己究竟每個月能拿多少錢,“一百多元吧”。大伯父因為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每個月還能領到七十多塊錢的農村養老金。

當記者問到吳花燕的死因,大伯和伯母均搖了搖頭,“是心臟病吧,我們也不知道。”吳花燕去世後,伯父對很多事都弄不清楚了。吳花燕的一位姑姑向記者解釋道,“我們沒有文化,不識字。”

據吳花燕生前向媒體回憶,在讀初中時,學校有了免費午餐,那是她前十幾年的人生中吃過的最好的飯菜。而從小體弱的吳花燕,並沒有引起家人的過多在意,在接受央視的採訪時,大伯曾說,“她一直都那麼瘦小。跟我在一起生活了六七年也沒生過什麼病。”

生活只是在後來幾年才開始有了起色。吳花燕上了大學,有了更多的選擇,可以開始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她在學校勤工儉學,學校也給予其一定的資助。她給自己規劃著要考會計資格證,還要參加專升本考試。

她明白人與人的際遇就是千差萬別,她在寫給弟弟的信中說道:“命運沒有儘可能給我們多一些幸運和歡笑,這是你我必須認命的現實。”

慈善爭議

當被告知需要一大筆錢來治病時,吳花燕在猶豫了三天後,才寫下了當時在水滴籌上的籌款文案。在後期輿論的走向超出了她的想象時,她曾經有過徹夜難眠,惴惴不安的日子。那些媒體上描述的悽慘的故事,還有網友們質疑政府、學校、醫院的話語,都曾給她帶去了許多壓力。

她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孩,也是個善良的人。“把我寫得那樣不堪和偉大,我寧願選擇回家,等待去另一個世界完成我的夢想,去寫我的詩,過著沒有悲傷的生活。”她曾經在發給老師的短信中這樣寫道。

2019年10月30日,吳花燕曾對外宣佈,停止籌款。彭鄉長告訴記者,吳花燕屬於建檔立卡貧困戶,按照政策,吳花燕享受農村合作醫療保險、醫療救助和大病保險“三重”醫療報銷。根據貴州省健康扶貧的政策,吳花燕在入院時,也不需要墊付押金。

據貴醫附院醫保處住院結算科工作人員1月16日介紹,關於吳花燕同學的治療費用,除了入院時預交的3000元,醫院就再未收到任何機構和個人打來的用於吳花燕治療的款項。

吳花燕去世後,那些以她的名義籌得的善款的去向和使用,讓曾為吳花燕籌款的中華兒童慈善基金會飽受大眾的質疑。

據兒慈會1月14日對外的聲明顯示,2019年11月4日,兒慈會曾向吳花燕當時所在的醫院轉賬2萬元用於吳花燕的治療。當大眾得知籌得的100萬餘元,“只有兩萬元用於吳花燕的治療”時,輿論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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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慈會提供的兩萬元轉賬記錄

據統計,9958 為吳花燕募集了100萬餘元,其中60萬是在水滴籌上發起,另外40萬分兩次在微公益上發起。而據封面新聞於2019年11月份的報道中引述吳燕花姐姐吳玉榮的說法,吳花燕本人對於9958後續發起的40萬籌款並不知情。在2019年12月份央視的報道中,聊到兒慈會的籌款,她也只提到“六十萬”。

一時間,指責9958以吳花燕名義籌款,卻不用於吳花燕治病,而是囤積資金牟利的言論瘋狂滋長。

為了應對輿論,兒慈會於1月14日當天分別在籌款項目進展和官方微博上發表聲明。在項目進展中,其稱:鄉政府告知家庭和孩子不需要再籌款,由政府來負責,故此我們在公募平臺上停止了籌資。後在轉款過程中因鄉政府和家人提出要求留到手術和後期再使用,善款未能進入醫院。

而隨後在微博中,兒慈會稱結合當地政府啟動救助機制的現實情況,吳花燕及家屬同時提出捐款使用意向需求:餘下款項希望預留至手術和康復治療再使用。因此餘下善款未能撥付至醫院。

弟弟吳江龍在1月16日接受央視採訪時曾表示,對於兒慈會的籌款,他是拒絕的,對於兒慈會的籌款情況他和家人並不知情。

彭鄉長也告訴記者,據他了解,吳花燕自己發起和知情的籌款平臺也就只有水滴籌一家。彭鄉長還稱,據他了解,“9958”從未聯繫過鄉政府的工作人員,政府也不存在不讓9958撥款的行為。

而關於撥付到醫院賬戶的兩萬元匯款,1月15日,《財經天下》記者向當時吳花燕所在的貴陽市第二人民醫院宣傳科致電求證時,醫院宣傳科工作人員表示,醫院沒有收到這筆匯款。

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貧困,病苦,慈善風波,和消逝的愛情

吳花燕家老房子,現在已經異地扶貧搬遷

輿論的轉機出現在1月17日的上午,《新京報》記者採訪了兒慈會的多位負責人,兒慈會理事長承認在吳花燕事件中兒慈會存在違規操作的事實。而針對吳江龍所說,對於他們的籌款“拒絕和籌款情況不知情”的說法,兒慈會提供了吳花燕的9958兒童緊急救助中心的申明表。據《新京報》報道,申請表上吳花燕的簽字由弟弟吳江龍代簽,監護人處簽著吳江龍的名字。

兒慈會還提供了多項證據,包括微信聊天截圖等,證明籌款是得到吳花燕一方同意的。此外,對已經撥付的兩萬元,也提供相關轉款證據。

《鳳凰週刊》記者於1月17日下午致電貴陽市第二人民醫院宣傳科,其劉姓工作人員表示,15日接線的為實習人員,不瞭解詳情,據他們查證,有收到這筆善款。

那餘下的善款去了哪裡?該如何使用?

彭鄉長告訴記者,有些已經到賬的善款,存在吳花燕自己的銀行卡上,而密碼只有吳花燕本人知道。吳江龍曾告訴央視,由吳花燕個人在水滴籌上發起籌集的20萬元善款,已經提取到了個人銀行卡上,還剩18萬元。

1月16日,兩名自稱兒慈會工作人員的女孩出現在了位於貴州省銅仁市松桃縣沙壩河鄉的吳花燕的大伯家。她們詢問了吳花燕弟弟吳江龍的去向,表示籌得的善款將徵求家屬的意見後再做處置。

1月20日,兒慈會又發佈聲明稱,根據民政部通知精神,自即日起的15個工作日內,將把為吳花燕募集的善款1004977.28元,全部原路退回給捐助人。

而在2019年10月30日,吳花燕對外表示不再接受公開募捐後,浙江省慈善聯合總會卻在這一天為其發起了捐款。據其官網消息,共募集了48萬元。這個籌款項目在某短視頻平臺上進行,名為“護燕行動”。後在籌款滿45萬元時,稱已經將籌得善款交付吳花燕。

吳江龍曾向媒體表示,吳花燕本人和家人對浙江省慈善聯合總會的募捐都不知情,並且沒有收到善款。據《北京青年報》報道,1月17日,浙江省慈善聯合總會回應稱,吳花燕去世後,此前曾為“護燕行動”捐款者可申請退款,餘下資金將用於吳花燕弟弟和其他患者治療。

“我再也寄不了雪花給你了”

如果這些餘下的善款真能用於幫助其他需要的人,或許也符合吳花燕的初心。生前,她熱心於公益,也想過要拉一把和她曾經身處同樣困境的家鄉的孩子們。吳花燕參加了家鄉春暉社組織的支教活動,有學生在給她的紙條上寫著:“是你把你的親身經歷講給我們,給了我們足夠的自信。”

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貧困,病苦,慈善風波,和消逝的愛情

吳花燕支教時所帶學生寫給她的信(視頻截圖)

“願你有好運氣,如果沒有,願你在不幸中學會慈悲。願你沒有苦難,如果有,願你在挫折中學會堅強。”她用自己的人生體悟鼓勵弟弟。

吳花燕姐弟相依為命。為了照顧姐姐,弟弟吳江龍辭去了餐館的工作。吳花燕去世後,吳江龍把自己藏了起來。政府、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均表示,找不到他了。

1月14日下午,記者曾在吳花燕去世的醫院匆匆見過他一面,身材並不高大的他衣著質樸,低垂著眼睛,面對記者的來訪,搖著頭說著:“對不起”“不需要”。

吳花燕“必須認命的現實”:貧困,病苦,慈善風波,和消逝的愛情

吳花燕參加支教活動(視頻截圖)

除了親情的溫暖,吳花燕也曾享受愛情的甜蜜。吳花燕在高中交了一個男朋友,這段戀情一直持續到了大學。男孩是高中班上的學霸,和吳花燕一樣,家境清貧。他後來考取了蘭州大學,因為異地,他們一年見不了幾次面。在網絡發達的當下,他們還保持著書信往來。

男孩寫在她23歲生日那天的信件的描述中稱,她不似別的女生那麼主動,黏人,她把所有的情緒和想法都埋藏在了心裡。他們曾經約好,要一起去蘭州、北京遊玩,手拉手走完長安街,去看升國旗。

吳花燕回信道,“南方的冬天,越來越像冬天了,那千里迢迢趕來的,是西北的風吧。在夜裡,親吻大地的,是不是蘭州的雪。梅花也趕趟似的,紅著臉,她在赴誰的約。這一切,都是你寄來的嗎?”

在最後的冬日,吳花燕寫在朋友圈裡的詩,經常提及“雪”。

“雪”出現在深夜的期待裡、難以釋懷的往昔中,還有遠隔千里的蘭州。

“蘭州再也不會下雪了,我再也寄不了雪花給你了。”最後的日子,吳花燕收到這封來自男友的告別信,信件是男孩的室友幫忙寄來的,信件抵達吳花燕手上時,男孩已經因病去世。這是吳花燕去世前的一個月。那一刻,吳花燕才得知男孩患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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