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爺爺做的酒從不外賣,就等著過年讓全家來個一醉方休

小說:爺爺做的酒從不外賣,就等著過年讓全家來個一醉方休

過年了,二叔、三叔都帶領一家子人過來跟爺爺團聚。爺爺早就告訴他們,過年必須都得回來,因為今年有了新家兒——大寶娶了新媳婦。爺爺對於大寶這個長房長孫的感情比我爹和二叔、三叔都好。

他們每家都是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好在他們都有自己的房子,二叔的房子因為有爺爺在裡邊住著,他們家的秋寶便和我二哥三哥擠在一起睡覺。

大年初一這天早上各自都在自己家裡下著三十在我家包好端走的餃子。我家祖上,我大爺爺當年是老紅軍現在已經去世了;我爺爺當年是民兵,參加過游擊戰爭,他還有彭德懷元帥親自簽名的證書,上面寫的是四七年入的伍。他每月國家都有補助的,過年家裡的一切開銷都是他一個人出的。二叔三叔他們也帶來不少好東西。我娘也樂意這樣,因為二叔、三叔他們一走,留下的好東西夠我全家吃半個月了。我爹總是乘機多割一些肉,讓我娘煮了醃成鹹的,我們四個一年也就傍著二叔三叔他們的福分才能過一過肉癮,平常我爹我娘可捨不得割肉讓我們吃。過冬至大家都吃餃子時也是爺爺割多了分給我們一半。一斤肉剁的餡在我們家能吃三天。

二叔三叔都比我家日子過得好。二叔是因為大爺爺和我爺爺都是國家功臣,國家照顧他進了鄉里。後來因為帶領大家修水庫有功成了國家人,現在在縣裡工作。其實當年人家是照顧長子的,因為我娘目光短淺,認為我爹一出去就種不了地了,不讓他去,無奈人家才把二叔帶走了,讓我爹進學校當了民辦教師。

三叔腦子最靈活,三嬸在我奶奶死後沒有了束縛,也很會替我三叔出謀劃策。三叔在外面當工頭,年年帶工可掙了不少錢。他們也在縣裡蓋了房子。

中午,我家裡熱鬧非凡。二叔、三叔招呼著大哥做菜,他們從縣裡帶來了不少鮮菜。爺爺和我們幫著我娘和嬸嬸他們擺好桌椅放好了碗筷。幾家的小飯桌擺在一起,擺了一個很大的席面,一會兒全家人要圍坐在這裡吃飯。哥哥們打趣說今天我們老張家要吃的是“滿漢全席”。擺在席面中間最顯眼的是兩瓶五糧液。這是大哥大嫂年前專門跑到鄉里的供銷社買的,一瓶十幾塊錢呢。大哥發誓年年過年讓家裡喝五糧液。

爺爺和我爹抬來了一個大酒甕,這裡面裝的是我爺爺做的米酒。這是我家祖傳工藝做的。以前我們老張家家家戶戶都做米酒的,後來割資本主義尾巴把我們的夾缸和夾鍋沒收了。改革開放以後,我爺爺從生產隊的倉庫裡把這些東西又弄回了我家。這本來是幸福村整個張家共有的財產,可是我娘硬說是我爺爺用兩石米糠換來的,現在成了我一家的東西。反正他們也不會這種工藝,那夾缸用時得用紅薯把縫隙抹上才能保證不漏氣,眼看就不能用了,再加上爺爺為人慷慨,年年做好酒請他們品嚐。所以那幾家也就不理論了。

做酒的工藝是很講究的。我爺爺年年三伏天拉麥糝子脫成坯,用桐樹葉包好做酒麴——因為桐葉既能保證麥坯不透氣又能保證發酵所需要的一點兒“呼吸”,這樣既能很好地發酵,又不容易長毛。然後埋在麥糠裡,大概一個星期就能拿出來晾曬了——時間太長麥糝就爛了。在秋天收完玉米種上麥子後氣候正好適合發酵,爺爺趕緊燜米飯下缸。等刨完紅薯了,酒也糟好了,爺爺就開始熬酒了。我爺爺熬的米酒味道純正,誰也做不出他的味道。但是我爺爺做的酒從不外賣,就等著過年時一家子來個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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