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歷史的中,“變法”有很多次,其中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
可以提到“變法”,除了商君的“商鞅變法”之外,其次想到的就是王安石的“熙寧變法”了。
教科書上的王安石,是與商鞅、張居正齊名的改革家,被譽為中國11世紀偉大的改革家。
那王安石的這次“改革”到底是進步,還是倒退呢?
其實到了南宋,他的是非功過就已經有了定論。
新舊黨爭
“王安石變法”在中學的教科書上就有介紹過,教科書上講,變法失敗的原因是因為觸犯了權貴的利益,阻力太大,再加上皇帝的愚蠢,導致變法失敗,北宋滅亡。
中學的教科書上是不會教經濟學的,從我們之前文章下面的評論看,很多人認為,北宋的滅亡是因為沒有堅持王安石的變法。
但實際上,正是因為王安石變法,才導致的北宋滅亡。
不是因為王安石變法停了,北宋才滅亡,而正是因為北宋亡了,王安石變法才不得不停下來。
北宋時期的問題有很多,首先就是軍隊的戰鬥力不行,可同時軍費開支很大。
造成這個問題的原因是因為宋初期的“招安”政策。
把造反作亂的人、犯罪的人招進軍隊服兵役。
然後軍隊的規模越來越龐大,相對應的軍費開支也越來越多。
但烏合之眾湊起來的雜牌軍,戰鬥力也可想而知了。
面對這個局面,應不應該改革?
改肯定是要改,但是要如何改?
這時,王安石提出了大名鼎鼎的“熙寧變法”。
支持王安石變法的被稱為“新黨”,相對應的,反對變法的稱為“舊黨”。
就和如今的左、右之分一樣,“進步”不一定就是對的,“保守”也不一定就是錯的。
新舊兩黨的黨爭一直貫穿了兩宋。到了後期,新舊的黨爭的目的也不再是討論改革是否有利,而變成了區分敵我的手段。
那麼北宋的滅亡到底是不是因為王安石變法呢?
從時間上看,從1067年宋神宗繼位,到1127北宋滅亡的60年時間裡,新黨掌權50年,其餘的10年才是舊黨得勢。
那麼到底是誰葬送了北宋,也就一目瞭然了。
王安石變法
講到這有人會說,王安石變法沒問題,正是因為舊黨阻礙了變法,才導致了變法失敗。
可從經濟學的角度去分析,雖然王安石變法的政策中,有一部分可取之處,但從整體上看十分糟糕。
辛虧有舊黨的阻礙,不然危害會更大。
王安石變法的整體思路,就是增加管控、加大幹預,把一切都掌握在官府手中。
話說在王安石變法時,他想要促進經濟,這時有個人向他建議:
把梁山泊得水放掉,就可以得到800裡的良田。
王安石聽了很高興,覺得是個好辦法,問他:那梁山泊的水放到哪裡去呢?
劉貢父說:好解決,在旁邊挖一個800裡湖就能裝下了。
“王荊公(安石)好言利,有小人諂曰:‘決梁山泊八百里水以為田,其利大矣。’荊公喜甚,徐曰:‘策固善矣。決水何地可容?’劉貢父在坐中曰:‘自其旁別鑿一八百里泊則可容矣。’荊公笑而止。”(《邵氏聞見錄》)
你看,抽水、挖湖都能增加就業,而且還多出了800裡的良田,豈不是一舉兩得。
當然,我們知道這是錯的,要是讀過我們之前的文章,馬上就能想到這就是凱恩斯主義的“破窗理論”。
雖然這個段子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這也能看出王安石變法中的缺陷:他只能看見眼前的東西,無法從正反兩方面整體考慮。
再舉個例子,王安石變法有一項叫做“常平新法”,也稱“青苗法”。
具體的做法是政府放貸給老百姓,以解決百姓的資金困難。
這樣做既解決了百姓的資金問題,又增加了官府的財政收入,同時打擊了民間違法高息借貸,豈不是一舉兩得?
可問題在於,官府放貸的錢是從哪來的呢?
不同於銀行,官府的錢是通過向民間徵稅而來,把百姓的錢收上來再借給百姓。
這和把水抽乾在挖一個湖有什麼區別?
增加官府放貸,就意味著增加放貸工作人員,這同樣也是財政支出。
而且放貸的目的,是為了增加政府財政收入,地方為了KPI業績,只能高息放貸,反而無法解決百姓的資金困難。
要真的想解決百姓資金問題,不如減稅,放開民間借貸,百姓的資金問題自然就會解決。
另外,王安石是如何解決軍隊“冗兵”的問題呢?
裁撤以罪犯組成烏合之眾的軍隊,這當然沒有錯。
但撤軍就會使軍隊的戰鬥力下降,本來宋的軍事實力就不強。
那王安石是如何解決的?
還是把湖抽乾再放到新湖裡的思路。
這個新湖就是“保甲法”。
熙寧三年(1070年)司農寺制定《畿縣保甲條例頒行》。
每十家組一保,五保為一大保,十大保為一都保。戰時為兵,閒事為農。以防止農民起義,並節省軍費。
如此做法,同樣是“破窗理論”,既提升不了戰力,也節省不了開支。
另外如均輸法、均稅法、市易法等等,都是增加調控、干預市場。
問題不但沒有解決,反而增加了百姓的負擔,問題變得更加嚴重。
王安石變法,簡單地說就是王安石自認為比市場更聰明。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他自己說的這句話,就是展示的這種心裡。
可任何的政策都是由人制定、判斷的,你還怪下面沒執行好,是因為你整體思路就錯了。
到了蔡京掌權時期,蔡京向徽宗提出“豐亨豫大”的理論,就是以消費促進經濟,並鑄造“當十錢”,搞通貨膨脹。
這些都是典型的凱恩斯主義,宋還早了凱恩斯800多年。
改革
一般認為,宋徽宗的藝術造詣很深,但完全沒有任何治國才能。
書畫全才,幹什麼都好,就是不會做皇帝。
但實際上,宋徽宗在位時,他始終把權力牢牢的掌握在手裡。
話說哪個皇帝不想做一個比肩堯舜的聖明君主呢?
但王安石變法已經積重難返,宋徽宗又沒有魄力改錯,只能迴避問題。
徐興業的《金甌缺》裡說到,對於國事日艱,宋徽宗的口頭禪先是“且待商量”,後又變成“卻又理會”,最後變成“休、休!”。
此時的徽宗迫切希望借一場軍事上的勝利掩蓋內政上的失敗,結果讓新黨的投機分子看到了機會。
舊黨一致反對開戰,極力維護澶淵之盟構建的政治格局,讓宋遼維持了100多年的和平。
當宋徽宗得知金崛起後,準備夾擊遼,得到了新黨們的支持。
於是北宋主動撕毀合約,和金簽訂海上之盟,兩面夾擊遼。
我們之前提到過,國家的競爭是全方位的競爭,國家的實力可以直接反映到軍事上。
經過新黨的折騰,使原本北宋實力不強的軍隊變得更加沒有戰鬥力了。
被遼痛擊後,北宋的虛弱完全暴露在金的眼下。
結果,金軍長驅直入,直逼首都東京開封,北宋被金所滅,徽、欽二帝被擄,史稱靖康之難(金天會五年,1127年)。
結語
宋高宗趙構認清了北宋的錯誤。
到了南宋,主流定論就是王安石變法,造成了北宋的滅亡。
在《警世通言》中,王安石被民間比作豬狗,可見民間對其的怨恨。
話說王安石罷官之後,在回江南的途中,借宿在一戶農家,第二天看見農婦正在餵豬,叫到:拗相公來吃。餵雞的時候叫,王安石來吃。豬、雞聞聲過來吃食。
將次天明,老摳起身,蓬著頭同一赤腳蠢婢,趕二豬出門外。婢攜糠秕,老嫗取水,用木杓攪手木盆之中,口中呼:“羅,羅,羅,拗相公來。”二豬聞呼,就盆吃食。婢又呼雞:“王安石來。”群雞俱至。
王安石還落下一個“拗相公”的綽號。
那何謂“改革”?
“改革”並不意味著增加管控,有時候放開調控、給市場更大的自由,才能稱為成功的改革。
中國曆次成果的改革經驗,都表明了這個結論。
總而言之,王安石變法無非就是國家干預市場,之所以會被抬高,被譽為“中國11世紀偉大的改革家”,這其中涉及了一個“IP”的問題。
下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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