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者6》票房低迷:成也女性主義,敗也女性主義

眾所周知,這個11月初主要有兩大重磅電影壓陣。一個是日本新銳導演兼作家

新海誠帶來的視覺盛宴《天氣之子》,一個則是好萊塢頂級電影導演、編劇詹姆斯·卡梅隆的情懷鉅製《終結者6:黑暗命運》。

短暫交鋒之後,兩者票房相差不大,暫未出現一方太過落後的局面,但通觀全局,無論是排片佔比還是票房佔比,兩者都遠遠落後於易烊千璽、周冬雨的《少年的你》。要知道,《少年的你》可是比他們足足先上映了7天啊,結果先上映的勢頭愈猛,本應占據“新鮮感”這個優勢的後來者卻已顯頹勢,尤其是對於有著數量更大、層級更多、年齡段更廣泛的粉絲群體的《終結者:黑暗命運》來說,不可謂不窘迫。

更何況,《終結者6》還有著詹姆斯·卡梅隆、施瓦辛格和琳達·漢密爾頓的原班人馬加持,即使只是衝著從1984以來積累的這三十多年粉絲情懷,也不至於落得個票房才2.71億(製作成本1.85億美元),豆瓣評分跌至7.2吧。一時間,卡神走下神壇的言論迭起。

《終結者6》票房低迷:成也女性主義,敗也女性主義

但如果我們將全系列再過一遍,就能夠發現這種情懷鉅製的落寞其實並非毫無預兆。從1984年首次面世的《終結者1》到2015年的《終結者:創世紀》(終結者5),再到今年的完結之作《終結者6:黑暗命運》,無論卡梅隆參沒參與,這個系列的故事其實都是講的同一個故事內核

來自未來的機器被傳送回現在,試圖殺死在未來會終結掉與人類反目的天網系統的人類領袖之母,而人類這一方則會傳送回一個落後於敵方機器人的士兵/改裝機器人,以保護人類領袖之母為唯一守則,經過激烈的廝殺之後,犧牲自我與敵方機器人同歸於盡,最終人類領袖之母成功存活。

在第一部裡,被傳送回來守護女主薩拉(琳達·漢密爾頓飾)的是人類士兵卡爾(邁克爾·比恩飾),在躲避敵方機器人終結者(阿諾·施瓦辛格飾)的追殺過程中兩人相愛,儘管卡爾在最後為了保護薩拉而與隻身下骨架卻依然不死不休的終結者同歸於盡,兩人的孩子卻成了後世裡終結天網的人類領袖。由此,《終結者》系列正式走上有續作可拍之路。

《終結者6》票房低迷:成也女性主義,敗也女性主義

《終結者1》中年輕時的薩拉

不得不說,作為導演兼編劇,卡梅隆將第一部的架構搭建地很好。因為卡爾和薩拉的孩子最後會成為對抗天網的終極領袖,於是已經脫離人類掌控、具備了自我意識的天網開始不斷派出一批又一批終結者,從未來傳送回現在,試圖終結“自己的終結者”。也因此,從第一部面世開始,《終結者》一續再續,超前的關於人工智能的隱患的思考和對機器人殺手的構想,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機械愛好者,而其絕對的強勢與劣勢之間開展對決中呈現的精彩震撼的打鬥場面,又讓它成為一部閒暇之餘可以盡情視覺聽覺心理刺激的爆米花電影,儼然成為一部老少咸宜的動作/科幻/災難片。

更何況,從面世起,《終結者》生逢其時,恰到好處地“切合”了從19世紀開始爆發、在20世紀已經逐漸走向成熟的女權主義思潮,將整個世界的未來牽繫在一個女性身上,儼然一部扛著女性主義思想崛起的大旗的“正義之作”。

也正是因為這樣,影片從一開始所擁有的受眾就已經跨越了其他影片固有的性別群體的障礙:男性們因為影片中的重型機械和完美特效痴迷不已,女性們因為好不容易有一部“大女主戲”而振奮不已,於是男女觀眾蜂擁而至,《終結者》被奉為神。

《終結者6》票房低迷:成也女性主義,敗也女性主義

在這裡,我並不是想否定卡梅隆在電影中做出的人文主義關懷和女性主義崛起的嘗試(下一篇文我們可以詳細討論),但是,從第一部到第六部,儘管每一部電影中都將女性設定為了拯救未來的關鍵角色,也絲毫不能掩飾《終結者》系列作為商業片的弊端,甚至還給了廣大歡呼而來的女性觀眾們足夠的時間去冷靜下來,看穿這一包裹在商業性之外的偽女性主義糖衣。

我們可以追溯一下女性主義電影的起源和特點。在古典敘事電影中,男性被毫無疑問地設定為推動故事情節發展、佔據主導地位的核心,而女性則被設定為男性的附庸,軟弱被動,為了滿足男性的慾望而存在,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工具人。但是在20世紀60年代,隨著女性主義思潮的不斷髮展,女性在影視劇中的地位開始慢慢提升,女性主義電影理論也開始顯示出發展成為一門理論的端倪。在女性主義電影中,舊時期電影中女性形象的刻板和呆滯、父權思想的強制一掃而盡,開始提倡男女平等,女性獨立。

受夠了壓迫和剝削的女性們,對於卡梅隆在《終結者》中將薩拉這一女性設置為世界救星的行為,無疑是歡呼喝彩的。《終結者》甚至成了她們拿來宣傳女性主義崛起的大旗,也因此,《終結者》順應時勢,成了男女通吃的一部口碑票房雙收佳作。

可是我們不能忽略了,也許卡梅隆本人確實帶著足夠強烈的尊重和善意去設置這樣一個角色,但市場和商業化運作,已經讓《終結者》失去了它作為一部真正的女性主義作品的純粹性。這一點尤其在第六部裡表現很明顯。在第六部裡,出現了全新的液態金屬終結者REV-9,而與之對抗的則是三名女性(老年薩拉、從未來被傳送來的半生化人格蕾絲、被追殺對象丹妮)和“改邪歸正”的原終結者T800。編劇們很聰明地將原本會承擔薩拉的世界領袖之母的丹妮,進化為了“未來的希望本身”,

但這並不能用形式上的身份進階,彌補骨子裡的男性自尊和高傲。

《終結者6》票房低迷:成也女性主義,敗也女性主義

電影裡,薩拉成了老年依然健壯強悍的戰士,丹妮成了無所畏懼的救世主,格蕾絲就更不用說了,在變態到基本不會死的終結者面前還能安然而退,但這樣很強很強的三個女人的組合,到了最後還是要靠T800的自殺式助力才能夠順利活下來。坐在電影院裡,不可否認打鬥戲真的很精彩,特效真的很震撼,但是到了最後,依然是施瓦辛格的“I wonnot be back”才換來人類暫時安全的未來,

傷感之餘,難免讓人有些意料之中的索然無味。

將男性趣味的題材,轉嫁為表面上的女性立場,再輔以一定的人文關懷,就編制了一件足夠混淆視線的女性主義的外衣,“一方面消除女性觀眾對於大男主電影的抗拒,甚至引起她們的關心和好奇,另一方面招攬窺奇的觀眾入場,卻遠離了女性主義所提倡的獨特女性價值如責任感、尊重、平等等”。

在當今,自由和平等雖不絕對,但已經深入到了我們的骨子裡,也難怪曾對《終結者》系列中的女性主義欣喜若狂的觀眾漸漸淡去激情,開始能夠用一部平常的劇情爆米花電影來看待它。就像那句話說的,沒有人會拒絕吃情懷,但套路化、敷衍式的情懷,總是吃不長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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