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商“二選一”是偽命題？國家市場監管總局：違法

■ 金融投資報記者 劉慶華

雙十一臨近，狂歡被大肆渲染的同時，問題也日益顯露。11月5日，格蘭仕官方微博發佈的情況通報顯示，格蘭仕已於2019年10月28日向廣州知識產權法院就天貓涉嫌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等相關事宜提起訴訟，並於2019年11月4日得到受理。

當日，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約談京東、拼多多、蘇寧、阿里巴巴等20多家平臺企業，明確互聯網領域的“二選一”“獨家交易”行為是違法行為，並將對“二選一”行為依法開展反壟斷調查。電商領域愈演愈烈的“二選一”現象有望迎來有效監管，格蘭仕起訴天貓，或將在電商平臺壟斷的黑暗保壘上撕開一道口子，成為具有積極意義的一個案例。

格蘭仕自言“單槍挑烏雲”

據格蘭仕官方微博發佈的法院受理案件通知書顯示，提起訴訟的為廣東格蘭仕生活電器商業有限公司、佛山市順德格蘭仕生活電器銷售有限公司，被告為浙江天貓網絡有限公司、浙江天貓技術有限公司。訴訟方認為被告濫用市場支配地位。

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在業內集中表現為“二選一”，它是指電商平臺憑藉手中掌握的消費類流量，在與對手的競爭中要求商家進行站隊、強令商家只選擇一家電商平臺銷售或做促銷活動的行為。格蘭仕與天貓的“二選一”糾紛由來已久。早在今年618前後，格蘭仕就曾怒懟天貓“店大欺客。”

今年4月開始，格蘭仕就公開表示，天貓先後屏蔽格蘭仕在全淘、聚划算、淘搶購等資源，要求其下架拼多多平臺旗艦店。6月17日，格蘭仕發佈“關於格蘭仕在天貓平臺出現搜索異常的聲明”，稱“自2019年5月28日拜訪拼多多以來，格蘭仕在天貓平臺的搜索端陸續出現異常，導致正常銷售遭遇嚴重影響。”此後格蘭仕連發多封聲明持續控訴“二選一”。格蘭仕官方表示，格蘭仕天貓搜索異常事件造成格蘭仕相關店鋪銷售額大幅下滑，其中格蘭仕官方旗艦店銷售額同比下滑了41.5%，格蘭仕凡臣專賣店銷售額同比下滑了89.06%，而同期格蘭仕在京東的銷售額卻同比上升31%以上。

雙十一臨近，格蘭仕則直接訴諸法律。

該消息一經發布，引起了社交平臺上眾多用戶的密切關注。有用戶表示：“支持格蘭仕，天貓壟斷對消費者來說不是好事。”“只有做過電商的才知道二選一的痛苦，不瞭解的輕噴”，似乎曾是親身經歷“二選一”的電商從業者;也有觀點認為，“市場經濟雙方都有選擇自由”。

事實上，近年來電商“二選一”的危害日益受到各方重視：不僅讓商家銷售渠道受損，增加了運營費用和風險，也限制了消費者的選擇空間。但由於電商平臺掌握著流量，也就相當於掌握著商家的命脈，大多數商家敢怒而不敢言，格蘭仕作為為數不多的敢於公開發聲的企業，其官方微博發佈的“匹馬立高臺，單槍挑烏雲”一句，也彷彿是亮出了此次狀告天貓的決心。

阿里稱“二選一”是偽命題

近年來，每逢618、雙11等電商大促，各個電商平臺之間就會拋起“二選一”輿論戰。早年有“貓狗大戰”，近年新電商平臺拼多多則被推到風口浪尖。

2012年10月，憑藉連續不斷的融資在電商領域開啟圈地模式的京東向媒體公開聲明，稱多個品牌商家受到天貓施壓，凡參加了京東商城“沙漠風暴”促銷活動的商家將無緣天貓的1111購物狂歡節。對此，天貓公開否認。自此，京東與天貓正式交鋒，並於此後數年內持續上演過高層直接發文聲討、向工商總局實名舉報、CEO直接開懟的戲碼，天貓回應稱京東“一哭二鬧三上吊”等顯得輕描淡寫。

2018年，新電商平臺拼多多上市吸引了各方關注後，逐步取代京東成為與天貓二選一戰爭中的“主力”。今年4月，網紅店主趙大喜控訴拼多多上“大喜服飾旗艦店”店鋪信息及貨品均為“假冒”，拼多多小二微博披露了疑似其他平臺強制要求品牌商關閉拼多多店鋪的截圖，表示有數千個品牌擁有人正面臨強制二選一。

今年10月，第六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拼多多創始人達達透露，自去年10月以來，電商“二選一”規模愈演愈烈，僅拼多多就有超過1000家知名品牌旗艦店遭受波及，受影響的中小型品牌數以萬計。達達還指出：僅拼多多平臺而言，從618前夕的趙大喜、美九蘇(美的、九陽、蘇泊爾)微博“炮轟”拼多多，到雙十一前夕，三隻松鼠、韓後等四家企業，在國慶當天以相同格式、相同口氣發表“未授權”微博，這些商家的微博隨即被洗稿變成數千篇“拼多多商品都是假貨、山寨”的文章，背後的炒作和推手確實“令人生厭”。

而阿里巴巴集團市場公關委員會主席王帥則曾在今年10月通過個人社交賬號發文稱“二選一”已成某些企業常常用來競爭的手段，不願意再被動的配合某些企業的無底線無休止的炒作。他還稱，“二選一”從來都是一個偽命題，是正常的市場行為，是良幣驅逐劣幣。

市場監管總局明確“二選一”違法

不過，就在11月5日格蘭仕宣佈狀告天貓案獲受理的當天，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在杭州召開“規範網絡經營活動行政指導座談會”，會議召集了京東、快手、美團、拼多多、蘇寧、阿里巴巴、雲集、唯品會、1藥網等20多家平臺企業。監管部門明確指出，“二選一”是違法行為。

據報道，在座談會上，京東、拼多多、阿里等電商平臺先後發言，京東相關負責人表示堅決抵制“二選一”，絕不限制商家在其他平臺做促銷活動，拼多多相關負責人稱遭遇“二選一”壓力。阿里巴巴相關負責人則沒有明確提及“二選一”。

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相關負責人也指出，近期網絡經營活動中存在突出問題，如平臺競爭加劇，“二選一”問題突出。互聯網領域“二選一”“獨家交易”行為是《電子商務法》明確規定禁止的行為，同時也違反《反壟斷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法律法規規定，既破壞了公平競爭秩序，又損害了消費者權益。市場監管部門將對各方反映強烈的“二選一”行為依法開展反壟斷調查。

事實上今年以來監管部門試圖終結“二選一”的力度在不斷增大。2019年1月1日，《電商法》正式落地實施。6月，8部門聯合開展2019網絡市場監管專項行動，代號“網劍行動”，“二選一”、刷單等行為受到嚴查。9月起，《禁止壟斷協議暫行規定》、《禁止濫用市場支配地位行為暫行規定》、《制止濫用行政權力排除、限制競爭行為暫行規定》等三部反壟斷法配套規章正式施行，對限定交易行為作了具體化規定。此前出臺了諸多舉措，但“二選一”似乎並未得到有效遏制，不知道此次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的公開表態會產生怎樣的實際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