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孟小冬在上海一個梨園世家呱呱墜地。這年梅蘭芳13歲，杜月笙20歲。
12年後，孟小冬在上海首次登臺，超級粉絲杜月笙便對她一見傾心。
孟小冬不會想到這個老錢有勢，長著一對招風耳的上海大享會和她產生一段曠世情緣。
18年後，孟小冬北上，與梅蘭芳合演一出《四郎探母》一炮而紅，轟動京城。
她與梅蘭芳的情緣，先行一步，就此開始。
1
1925年，18歲的孟小冬與梅蘭芳在一次堂會上正式見面，兩人合演《游龍戲鳳》。
孟小冬演正德皇帝調戲梅蘭芳演的李鳳姐。
這段雌雄反轉乾坤顛倒的表演。引得臺下拍手叫好聲一片。
臺下有個梅黨叫馮耿光，看得直呼過癮。
他是梅蘭芳的超級粉絲，時常對梅蘭芳提出些建議，相當於梅蘭芳的智囊團，用現在的話可能就是明星經濟人。
“把他們撮合成一對”。於梅蘭芳而言是錦上添花啊！
馮耿光隨即找到智囊團另一個重要成員齊如山，兩個一番商議。以“名定兼祧”的名義迎娶孟小冬。兩頭不分大小，一肩挑。
情竇初開的孟小冬傾心仰慕著梅蘭芳，聽到求婚的請求，便一頭扎進了梅蘭芳的溫柔鄉里。
全然不顧梅蘭芳已經有了兩房太太，也不去在意什麼婚禮排場。
1927年，兩人在馮耿光的公館裡入了洞房，沒有花橋，沒有宴請。
不正式的婚禮，不正式的婚房，似乎預示著他們不正式的關係，走不長久。
2
1927年9月24日，馮公館內一聲槍響，打破了梅孟兩人的姻緣。
一個叫李志剛的孟小冬粉絲，不滿梅蘭芳金屋藏嬌，尾隨梅蘭芳多日，欲對梅下手，不料錯殺了梅黨成員張漢舉。
此事一出，梅蘭芳金屋藏嬌引發血案的新聞，馬上引爆了京城。
社會上流言四起，梅蘭芳受到驚嚇，誠惶誠恐，不敢出門。
二太太福芝芳，終於抓住梅蘭芳的把柄，大作文章，不讓梅蘭芳再去孟小冬那。
孟小冬心高氣傲慣了，又怎受得了如此冷落。
更可氣的是，她看到了《北洋畫報》上刊登的一則《梅蘭芳帶著太太福芝芳去天津演出》的新聞。
孟小冬一氣之下回了孃家，隨後也跑到天津。
闊別戲臺兩年，孟小冬重新登臺，風光依舊，臺下場場爆滿。
天津商報的沙大風是孟小冬的超級粉絲。
“吾皇萬歲”並“老臣”。“冬皇”的稱謂便由此而來。
回到京城後，梅蘭芳多次去孟家，都吃了閉門羹。最後費盡心思才令孟小冬開了門。
明面上兩人就此和好。可孟小冬心底始終殘留著一個心結。她們的感情裂縫也因此越開越大。
3
1929年8月5日，梅蘭芳結束了為期半年的美國巡演，乘輪船抵達天津。
孟小冬望穿秋水，也沒等來梅蘭芳。後來才知道是因為梅蘭芳伯母去世了。
隨即，孟小冬一身孝服，頭戴白花出現在梅宅。
大門口幾個小廝攔住了孟小冬，死活不讓進。
梅蘭芳聞迅趕到門口。“小冬，你咋來了，先回去，我安頓完了去你那。”梅蘭芳披麻戴孝，眼眶微紅護著孟小冬往外走。
孟小冬用力掙脫著梅蘭芳：“我來給伯母磕頭的，你讓我進去。”
梅蘭芳無奈去求福芝芳，讓孟小冬磕個頭就走。
福芝芳指著自己即將臨盆的大肚子：“你讓她進，我馬上讓你見見什麼是一屍兩命。”
梅蘭芳左右不是，兩頭都不好惹，最後無奈還是沒讓孟小冬進門。
孟小冬在梅家受了羞辱，回家後便一蹶不振。
4
此刻，孟小冬的人生已跌入谷底，而另一邊杜月笙的人生正如日中天。
1931年杜氏祠堂落成，預示著杜月笙的人生即將達到巔峰。
杜月笙請來了各界大佬。三天堂會戲，伶王梅蘭芳，捧足了杜月笙的場。
可就是不見孟小冬的影子，因為她立誓與梅蘭芳永不相見。
好一個有氣性的女子。
可正是她的氣性，讓馮耿光看不下去了。
“孟小冬為人心高氣傲，她需要人服侍，而福芝芳則隨和大方，她可以服侍人，以人服侍與服侍人相比，為梅郎一生幸福計，就不妨舍孟而留福。”
馮耿光一番話，底下梅黨紛紛響應。
就像當年他一手把她送進洞房一樣，如今，又一手把她剔除出局。
孟小冬因此精神一度崩潰，水米不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親人哀求，父母跪地，孟家哭成一片，她才放棄輕生念頭。
更要命的是，報紙上連載了以她和梅蘭芳為藍本的小說。
一向心高氣傲的孟小冬，遭此打擊，陷入極度痛苦之中。
在沙大風的勸解下，勉強起死回生，開始絕地反擊。
1933年9月，在天津《大公報》第一版連續刊登三天《孟小冬緊要啟事》。
流言家們說我和梅蘭芳結婚如何如何，那我就把我和他結婚的前前後後的事實說個清楚，看是我負人？抑人負我？世間自有公論，不待冬之贅言”。
孟小冬想快刀斬亂麻。請好姐妹姚玉蘭幫助她找律師打離婚官司。
姚玉蘭和自己丈夫一說這事，杜月笙一個電話就幫孟小冬搞定了。
梅蘭芳答應用4萬作為補償給孟小冬。
至此，為他們四年的婚姻畫上了句號。
5
1935年杜月笙搞了個振災義演，特地請來了孟小冬壓軸。
不料，一連十幾天的演出，經歷過絕食等精神打擊的孟小冬吃不消病倒了。
看到昔日愛慕過的女人，被梅蘭芳傷得不成樣子，杜月笙憐香惜玉起來。
他一手承包了孟小冬的飲食起居，無微不至的關懷，早已超出了界限。
有資料記載，有一次孟小冬不舒服，在上海看了很多醫生都沒效果。
於是，杜月笙就特派了一艘小火輪，去北京接來了一直給孟小冬看病的名醫孔伯華。
有時候一萬句“我愛你”，也抵不上一次“真槍實彈”的關懷。
孟小冬冰涼的心在杜月笙這生生被他捂熱了。
杜月笙對孟小冬的這點心思，他的四姨太姚玉蘭也早就看出來了。
姚玉蘭很識時務，決定順水推舟，送自己丈夫一個人情。
一天晚上，她叫孟小冬過來陪她睡，半夜卻溜了出去，再回來的卻是杜月笙。
把自己男人往別的女人床上送，不是傻嗎？
姚玉蘭當然不傻。
一來孟小冬是自己好姐妹，可以連手對付三姨太。
二來杜月笙向來說一不二，他要的女人，沒人敢說個不字，那她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孟小冬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入了“洞房”。
當然，也許她也並不排斥，畢竟杜月笙也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6
1937年，抗戰暴發以後，杜月笙全家到香港避亂。
安頓好之後，傳說杜月笙派了一架飛機專程來北京接的孟小冬。
戰火紛飛，人心慌慌，人人只求自保的年代，杜月笙不昔花重金僱飛機去接孟，可見孟小冬在其心中的份量。
孟小冬的這次香港之行，收蕕頗豐，杜月笙派專人護送帶回了五箱美鈔。
杜月笙疼女人的方式可謂簡單直白，真金白銀直接給，不怕你嫌少，就怕你不要。
正是有了這筆錢，孟小冬才得已潛心學藝，無後顧之憂。
杜月笙不僅承包了孟小冬拜師學藝的全部經費，還託了不少關係才說服餘叔巖收孟小冬為徒。
一個男人既照顧你的生活，又支持你的夢想；既為你遮風擋雨，又為你排憂解難。是個女人都會感動的。
沒錯，杜月笙的這番細心慰貼，終於捕獲了孟小冬的芳心。
怎奈香港一別，再次相聚已是八年之後。
上海某公寓的十八層樓上，杜月笙撐開雙臂把孟小冬攬入懷中。激情褪去，耳鬢廝磨。
經歷八年抗戰杜月笙蒼老了不少，可眼裡的柔情絲毫不減當年。
“抗戰勝利後始知愛情”？大概說的就是孟小冬吧。
這種你儂我儂的日子沒過多久，敏感的孟小冬不願姚玉蘭吃她醋。
孟小冬主動提出回北京。
杜月笙甚至賭氣說：“好，你回，我也跟你去！”
孟小冬打趣道：“你到哪裡去？”
杜月笙：“我也去北平啊！”
一個錚錚鐵骨男人的愛，也許只有在他最在乎的女人面前，才會真情流露。
7
1947年，杜月笙60大壽，搞了個聲勢浩大的振災義演。
這次，杜月笙直接把孟小冬接到了杜公館。
排練之餘，孟小冬就守在杜月笙身旁，伺候他的飲食起居，那時杜月笙的哮喘病已經嚴重到要人攙扶的地步了。
這次祝壽賑災義演相當成功，孟小冬一出《搜孤救孤》，壓過了伶王梅蘭芳的風頭。
“我今後要麼不唱戲，再唱戲也不會比你差；
今後要麼不嫁人，再嫁人也絕不會比你差！”
這番斬釘截鐵的狠話，可以看出她當時決絕的態度。
彼時，她終於揚眉吐氣地實現了誓言中的前半句。
接下來，她會實現誓言中的後半句嗎？
事實證明，她還沒此打算。義演後就匆匆回了北京。
不久，國共內戰正式打響。
門外兩個杜月笙的門徒一聲：“師孃”。把孟小冬驚醒。
門徒說明來意。孟小冬再次坐著專機來到杜月笙身邊。
杜月笙上前兩步：“瘦了，又瘦了，你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孟小冬扶著杜月笙坐下：“你也是一樣的，還說我瘦了。”
一股濃濃的愛意，在彼此心間流淌。
杜月笙曾感慨：
“原來愛與喜歡大不相同，以前我只知喜歡，而今才體會到愛。”
喜歡是佔有，而愛是心疼。
8
1950年冬，杜月笙病情加重，欲全家遷居法國養病。
杜月笙馬上著手護照之事。算來算去，他終於算清楚，共計二十七張護照。
孟小冬在一旁喃喃地道：“我跟著去，算使喚丫頭呢？還是算女朋友呢？”
杜月笙怔了怔：“算老婆。”
是啊！名份！他杜月笙怎麼能讓自己的女人受這等委屈。
很快，煙花彩燈，大紅喜字，鑼鼓喧天，孟小冬一襲旗袍側立杜月笙身旁，完成了結婚儀式。
杜月笙叫來子女們過來喊孟小冬：“媽咪”。
他要確立孟小冬在這個家庭的身份地位。
還在1950年1月29日的《戲劇新報》上刊登消息。向世人昭告他和小冬的婚事。
這年杜月笙63歲，孟小冬43歲，30年的愛長跑，終於修成正果。
對孟小冬而言，這個婚禮的形式遠遠大於意義，杜月笙已病入膏肓，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對杜月笙而言，他只想盡最後一點努力，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完整的歸宿。
他懂得她的憂慮，她懂得他的不易。
9
婚後，孟小冬更是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杜月笙。
由於杜月笙病情持續惡化，加上經費問題，最後法國沒去成。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蔣介石的阻撓。
此刻，杜月笙一聲長嘆，他終於看清了蔣介石的嘴臉“你有用就籠絡你，你沒用就把你當靶子。”
一股從未有過的悲涼湧上杜月笙心頭，他已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
政治生命的大限遠比身體的大限更致命，它直接摧毀了他的意志。
杜月笙叫來親信交代自己的後事，“一切從簡，切忌鋪張”。
孟小冬在一旁默默垂淚。
此刻，再堅強的男人，也會動容。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一種無可誇何，又無能為力的悲涼籠罩在兩人心頭。
“阿冬，苦了你了……”
孟小冬忍不住淚如雨下，捂嘴嗚咽起來。
半個月後，陷入彌留之際的杜月笙叫了一聲：“阿……冬”，眼角有淚溢出，張大嘴巴，好似還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後也沒說出口。
帶著滿腹的遺憾與不捨，杜月笙走了。
放不下一個人，因為太愛。
10
至此，孟小冬的感情生活又一次畫上了句號。
回想她的兩段感情，兩個男人。
一段轟轟烈烈，一段如涓涓細流。
一個風華絕代，一個是一代梟雄。
梅蘭芳愛她嗎？
當然愛，只是他的愛不足以抵抗外界的干擾。在現實與愛情的對立中，他選擇接受現實犧牲愛情。
杜月笙愛她嗎？
當然愛，他的愛更簡單，更直白，也更現實。沒什麼花前月下，沒什麼甜言蜜語。就是盡己所能，讓她高興，讓她快樂，讓她幸福。
孟小冬愛過嗎？
當然愛過。
對梅蘭芳，是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至死不相見。
對杜月笙，是情有多真，愛就有多深。至死不相忘。
孟非說過一句話：
你再優秀也會有人不屑一顧，你再不堪也會有人視若生命。
愛情裡其實沒有誰對誰錯，只有合不合適。
找一個適合自己的人，要遠比在錯誤的人身上痛苦地浪費餘生明智得多。
作者：子夜，深耕人物領域的不知名文字人。男性思維，女性視角，解讀人物背後的故事。
我還寫了《林徽因 真愛永恆是個美麗的謊言》《那個和徐悲鴻私奔的女人，30後做了別人的情婦》《國母盧慕貞 一個被歷史隱退的女人》等。
加關注，品人物，識人物，讀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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