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星河小舟 江蘇沛縣，小學老師，一個喜歡用文字說話的人。
河，那邊的小女孩（之五）
初冬的季節沒有北風的侵襲，太陽高照，溫暖而又舒心。
每天吃過早飯或午飯後，小妮依然扛著钁頭走在前面，小文挎著籃子跟在後邊。一路上。無所不說，知道的不知道的，天上的，地下的，昨天說過的話，今天照樣再說。重複好多遍的話，都當第一次說。但撈花生是他們的主題，小妮反覆的說著撈花生時要注意的事項，小文不管聽懂還是沒聽懂都應聲著。
李小妮還跟他講解農村各種農具的用處，小文也因此長了很多知識，比如鐵鍁是用來挖地的，钁頭、抓鉤是用來刨地的，還有耙子，鋤頭，小鏟等農具的用途。小妮在講解的時候，怕小文聽不懂，就揮著手裡的钁頭比劃著做示範。小文還認識了常見的糧食，比如麥子，玉米，高粱等讓他覺得最有趣的最出奇的還是花生。花生在地上生長，在地上開花，地下結果，為什麼會這樣呢？小妮也說不清楚，問姥姥，姥姥說：“就應該地上開花，地下結果。不這樣花生就不香了。”
小妮小文都相信姥姥說的正確。
又一場北風吹來，天空飄過幾片雪花，真正的冬天正在一步一步走來。姥姥為兩個孩子升起了火盆。
北方農村到了冬天，大多人家都有個火盆。把做飯時灶臺裡沒有燃盡的灰，及時的掏出來放在盆裡。白天暖手，最主要的是晚上能烘烤被窩。這倒給兩個孩子帶來了無窮的樂趣。
天氣寒冷了。他們不再去撈花生了。姥姥把他們撈的花生曬乾了，放在框子裡。
白天小妮把火盆放在高凳上，他們倆成天守著火盆。不是把玉米粒，就是把大米粒埋在火盆裡。等到一定時間，受熱膨脹的玉米粒大米粒便接二連三爆到上面來。你一個，我一個的，撿得快活，吃得香。
有時侯光顧撿拾爆米花了，把埋的花生給忘了。都冒出煙來，才慌的趕快扒出來。常常是小泥先扒出來。剛扒出來的花生黑黑的，冒著煙。小文伸手去拿，剛碰著就趕快又縮回來。倒是小妮有辦法，用兩截小細棒棒，像拿筷子似的把夾出來。兩人光顧忙活了，臉上留下了好多灰道道，就連一旁的姥姥也被逗得停下了手裡的針線活，跟他們一起歡笑。
“下雪啦！”屋外面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小妮和小文一前一後跑出了屋子，姥姥停下了手裡的針線活，看著兩個孩子的背影，微笑著。隨後又搖了搖頭。
風很小，雪花很輕，稀稀拉拉的飄著。
村子裡大多都沒有院牆，所以人們都能彼此看到在雪中的情景，大人們的說笑，孩子們的追逐打鬧。
小文和小妮各自拉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揮舞著，迎著飄落的雪花轉著圈。雪花落在他們身上，發上。落在臉上睫毛上的雪花化成了水，涼涼的，那種感覺使他們驚喜而愉悅。他們數著落在臉上的雪花，小妮的聲音總比小文大。
落在地上的雪花像朵朵蘆花浮在塵土上。隨著他們旋轉的腳步而揚起。不知是誰家的大公雞也來湊熱鬧，被小泥猛的一跺腳，嚇地撲扇著兩隻大翅膀，“咯咯”地叫著飛跑了。被突然扇起的雪花連同塵土落了小妮一身。，惹得小文抱著肚子笑。
雪越下越大，天漸漸黑了。
晚飯後，姥姥重新給火盆換了新燒的灰，點上油燈。油燈下，依舊做著她的針線活。
燈光裡小妮把兩個大拇指並在一起，同時其他手指併攏張開，那牆上便有了一隻會飛的鴿子。那鴿子沿著牆壁飛了起來，小文就成了做鴿子的人了。那鴿子一會兒飛在前面，一會兒飛在身後，一會兒又飛在小文的頭上，小文找不到了，這時小妮就“咯咯”地笑得。看到小文被逗，姥姥停下手裡的活，就把小文拉到身邊，教小文變小兔。這下好了，牆上面飛著鴿子，下面跑著兔子。
屋子裡的笑聲，擋住了外面的風雪中的寒冷與寂寞。
雪在下著，隨著幾聲狗叫的消失，夜深了。
在姥姥的再三催促下，他們才各自睡去。
懵懵懂懂之中，小文看見了爸爸在一個寬大的屋子裡，屋裡坐滿了人。爸爸像是披著被子坐在中間的油燈下，雙手拿著一本書在讀。在昏暗的燈下顯得特別突出。爸爸讀得很慢，周圍的那些人低著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麼。爸爸瘦了很多，皺著眉，不知是寒冷還是生病了，不清楚。
忽然一閃，又看見了媽媽。媽媽揹著一捆乾柴正從山坡上艱難的往下走。雪沒過膝蓋。頭髮和身上滿是雪花。突然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山坡，突然地陡了起來，連人帶柴一快滾下了山坡，嚇得小文喊了一聲：“媽媽！”
小文的喊聲驚醒了姥姥。姥姥擦亮火柴，把油燈點著。披上棉襖，向對面小文的床上看了看，很安靜。心想：這孩子又想媽媽了，在說夢話。姥姥嘆了一口氣，把燈熄滅，隨後又睡去。
小文自從和媽媽分開，無時不在想著媽媽。平日裡怕爸爸擔心，就把對媽媽的想念埋在心裡。
爸爸和媽媽分別的時候，小文本來是該跟著媽媽的，可爸爸擔心媽媽去的地方遠，身子又單薄，才把小文留在身邊。
媽媽是半夜走的，想趁小文熟睡的時候離開。臨走的時候在小文的腮上親了一口，沒控制住一滴淚水落在小文的臉上。爸爸送媽媽去了，小文一翻身趴在枕頭上抽泣起來。
在姥姥家這些日子裡，從不把心裡的事情表現出來，怕姥姥再為他操心。姥姥是個心地善良又經歷坎坷的老人，怎能看不透孩子的心思呢？只是看在眼裡疼在心上。
在和小妮去田裡撈花生歇著的時候，他就望著河的那邊，心裡就唸叨：爸爸時候什麼時候能回來呀？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媽媽呢？……
窗外的風在呼呼的颳著，雪還在下著。風雪中不時傳來樹枝斷裂的“嘎嘎”聲……（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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