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澈:詩歌寫作,是抵達生命本質的捷徑

子澈:詩歌寫作,是抵達生命本質的捷徑

01

發現

詩歌要有個人的、獨特的生命、生活體驗。這就是所謂的“發現”。能銳利地“發現”庸常生活中的陌生、扭曲和荒誕,詩意就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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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意義

詩歌不能拒絕“意義”,而且不能避開“意義”,但不能過度追求“深刻”,而破壞詩歌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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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氣息

詩人應該出現在自己的詩歌中,或身體,或思想,或情感。詩歌中應該有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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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主題

詩歌要寫出底層的真實性,並要有所提煉。可以說,雖然詩歌具有多義性,但你要突出表達出最想表達的那個主題。也就是詩歌須有“核”,能把一首詩歌中的意象統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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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感覺

私人體驗、私人語言要轉化為公眾體驗、公眾語言。你必須告訴讀者,通過你強烈的私人體驗要表達什麼?說清楚了,詩歌就有了意義。當然,有時閱讀詩歌只能體會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感覺好,也可以成就一首好詩。如張棗的《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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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時代

詩歌要接地氣,要反映當下時代。不要去寫放置在古代仍然能夠成立的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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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焦慮

寫出了存在現場對於人的壓迫感和人面對現實存在的焦慮感,詩歌就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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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簡化

在詩歌中避免三言兩語將世界簡化。極端的、偏執的表達可以有,但要儘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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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和解

詩歌不能永遠以一種消極的、否定的態度對抗社會。有時它會與社會做出一定程度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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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重複

詩歌寫作不要陷入某一種模式裡,要拒絕自我複製,自我重複。包括與其他詩人重複,一首詩歌和另一首詩歌重複,一首詩歌內部詞語之間的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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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順暢

一首詩歌中的理性邏輯、情感邏輯、語言邏輯要統一、順暢,不能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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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統一

詩歌的標題與正文要儘量統一,不要寫“跑題詩歌”。如果找不到標題,“無題”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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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生活

詩歌不能不食人間煙火,要貼近生活的喧囂。意象、遣詞造句要混雜一些、狠一些、有力量一些、尖銳一些,但拒絕語言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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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簡潔

詩歌的語言要簡潔而不簡單。詩歌的篇幅長短適可而止。一首寫不完的詩歌是可怕的。在必要的地方截斷它,要節制,不要浪費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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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減肥

形容詞儘量少用或不用,不要把詩歌寫得過於肥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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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風格

詩人不需要“全能”或“多面手”。形成風格,有一種特立獨行的表達方式,有足夠的特點,就能成為好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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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準確

詩歌的語言要準確、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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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尖銳

詩歌可以敘述,造境,但不能到結尾還是敘述,造境。結尾要亮出尖銳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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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利落

避免“找補”。詩意一旦成立,詩歌就要斬斷結束,不要用畫蛇添足、平庸的語言解釋“天才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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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發現

詩歌首先是大詩人天才般的“發現”,如果沒有,可以當小詩人傳達人生“經驗”。如果二者皆無,只好封筆不碰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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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去散文化

詩歌需要意向性和抒情性的完美結合。拒絕過於“散文化”的詩歌,或連起來像“一篇散文”那樣的詩歌。不是所有的分行文字都可以稱作“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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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真實

詩歌要拒絕“陳詞濫調”(描寫故鄉、親人的詩歌最容易在某種程度上相互重複),拒絕“自憐自哀”的詠歎(描寫時光流逝、歲月匆匆的詩歌中最易相互重複),拒絕廉價的感傷,要控制情緒,抵達內心最為真實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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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評價

評價一首詩歌,可以從三個方面:文本,發現,意義。“文本”就是詩歌語言。“發現”就是詩歌裡所蘊藏的獨特的感悟或體驗。“意義”就是一首詩歌的“核”——你想通過短短的幾行文字,去表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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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口語

口語詩產生的背景是基於反抗偽詩和假詩。說幾句真實的大白話,其存在意義是超過偽詩和假詩的。其原因在於,前者你閱讀後頂多會感覺無聊,而閱讀後者你會感覺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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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修辭

口語詩也講究修辭,它最大的修辭就是簡潔。而偽詩和假詩一般是肥胖的,用繁瑣的、蕪雜的、不知所云或模稜兩可的語言遮掩詩意的貧乏或陳詞濫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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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思考

口語詩表達需要靈性與神性。靈性就是詩歌中真實的“發現”。神性就是一個人,哪怕他是一根“纖細的蘆葦”,但他會在詩歌寫作中有獨立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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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觀察

口語詩是個體的詩歌。它一般不反映大眾的普遍心理現實和宏觀敘事。它在大多時間敘述個體生活和個體所觀察到的其他個體的生活遭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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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細節

在講究宏觀敘事的時代,寫口語詩的詩人們正在把詩歌越寫越小,他們在記錄時代的一個個細節。這種努力是口語詩存在的一種重要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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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挑選

寫口語詩的詩人,也會偶爾寫幾首風花雪月般的詩歌。只是這些風花雪月般的詩歌在編輯自己的詩選時,一般會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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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個性

口語詩正在朝同一個方向奔跑,因為表述方式的類同,寫口語詩的詩人也在同質化。如何在口語詩的寫作裡突出個性,不看作者名字,就能分清是你的詩還是我的詩,是一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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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記住

任何一種文體,都會觸及到生活,不食人間煙火的文字是速朽的。近幾年詩歌,能讓人記住的都是一些記錄生活驚心動魄細節的詩歌。這些詩歌,註定會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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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底線

遇到很多詩人,有一部分千奇百怪,但他們寫出的文字是非常嚴謹的,是有溫度的,你能感覺到那些文字背後站著一個並不缺少道德底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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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詩壇

詩壇是什麼?所有寫詩的人都會去想。有的人看見喧鬧,有的人看見名利,有的人看見齷齪,有的人會看見嘈雜中尚留一絲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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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朗誦

詩歌朗誦會很多,極大多數都是應景、唱和某種特殊需要。有偽詩和假詩,那麼有沒有偽朗誦會和假朗誦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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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疼痛

真正寫詩的人都喜歡向“疼”而生,向“痛”而生,向“苦”而生,而不願向“樂”而生。他們執著於去尋找生活中疼痛的、悲苦的、不愉快的那一面,他們樂於在黑色中尋找出人性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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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捷徑

寫作詩歌,是抵達生命本質的捷徑。在其它文體的寫作中,抵達目的,可能需要大篇幅的鋪墊和迂迴,只有詩歌能幹淨利落、一針見血、一劍封喉、刀刀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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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襤褸

古體詩的存在是有理由的,意境、節奏、押韻的使用,整齊的句式,便於朗誦,使古體詩看上去極富美感,至今仍影響人們對詩歌的看法。而現代詩在衣著整潔華麗的古體詩面前,顯得衣衫襤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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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突破

古體詩寫作的最大困惑在於突破太難。二千多年來,偉大的詩人已經把古體詩寫作推向一個個巔峰,後人只能望其項背,而難以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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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推敲

古體詩最大的優點是精雕細刻,使用一字要反覆推敲,這在現代詩的寫作中也是值得繼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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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繼承

有人說古體詩、現代詩都稱作詩,其實它們已經是兩個物種。我認為它們還是有繼承和發展的關係。比如在比擬、象徵、隱喻、折射、言此及彼等手法運用上,古體詩已經達到巔峰。而現代詩的寫作,與古體詩相比,雖然外在形式不同,但運用的手法基本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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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啟蒙

小孩子的啟蒙教育,多用三字經和古體詩,絕不使用現代詩,這值得現代詩的寫作者去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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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情懷

一個缺少悲憫情懷,總認為歲月靜好的人,是無法從事詩歌寫作的。原因在於這些人缺少感知力和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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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明瞭

某種程度上,古體詩更類似於眼下的口語詩——如白居易的作品,婦孺皆懂。有許多人像喜歡古體詩一樣,喜歡口語詩簡潔明瞭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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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小眾

一些人把現代詩歌寫得讓人看不懂,讓詩歌寫作越來越小眾化,成為極少數人自娛自樂的項目,這是現代詩寫作應該著力破解的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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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指向

比起古體詩,很多現代詩歌晦澀難懂,需要逐字破解。原因可能在於許多現代詩歌使用的意象過多,追求了詩歌的多義性,而忽視了詩歌的指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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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火光

詩歌是孤獨的,它只存在於詩人最隱蔽的內心深處,像一束火光,孤獨地燃燒,孤獨地照耀著一個最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堆放著的一點純淨和善良。

2019/1/20

作者簡介:子澈,原名曾慶鵬,男,七零後,陝西省延安市富縣人。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已出版現代詩集《黑樹林》《紙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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