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北門橋下的這塊石碑,背後究竟有一段怎樣的歷史往事?

峨眉北门桥下的这块石碑,背后究竟有一段怎样的历史往事?

1400多年前的隋朝,峨眉山下建了一座古老的小城,此城因山得名,積澱了千年的儒、釋、道文化,留下了許多動人的傳說和歷史遺痕。大家耳熟能詳的就是這塊矗立在峨眉河北門橋頭的“宋家蒸功德碑”。此碑至今己有120多年的歷史,2013年被樂山市人民政府公佈為第三批樂山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沿報國路過橫跨峨眉河的北門大橋,就來到了這個石碑處。這裡曾經是青瓦房沿街相連的順河老街。據峨眉山市文物專家代成剛介紹,該碑背對峨眉河,面向順河街和原紫雲宮,鑿刻於清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坐南向北,為紅砂石質仿木結構,四柱三間三樓,廡殿式屋面,殘高3.59米,通寬5.11米,立柱寬0.28米,立柱厚0.4米,兩通碑高1.92米,寬0.92米,厚0.13米,字體大小0.045米。經測繪計算該碑通高(不含基石露明)4.13米。整體風化嚴重,明間額板和屋面缺失,東柱斷裂,碑名無存;兩稍間置碑各一通,字幾可辨;兩側為抱柱獸,其形狀不可辨;花臺抬升,掩埋部分碑石。

代成剛介紹,這是一座三碑合一的石坊。從兩邊歷經滄桑而依稀可辨的碑文中可知,此坊是一座為清代峨眉縣代理知縣宋家蒸樹碑立傳的功德碑,碑中的正文和邊聯因百年風雨浸蝕風化己蕩然無存。從石碑坊序文上的記載可知,宋公諱家蒸字雲甫,江西奉新縣人,光緒十四年,公元1888年進士榜下即用知縣,分發四川峨眉縣代理知縣,至光緒十八年公元1892年,主要政績除弊興利重耕讀。

峨眉北门桥下的这块石碑,背后究竟有一段怎样的历史往事?

代成剛曾將碑文拓片,並經過對原文的閱瀆及對殘缺文字的研究,釋出了牌文內容,大致如下:

清光緒十四年到十八年的峨眉縣令、進士出身的江西省奉新縣人宋家蒸,在峨任職四年期間(60-64歲高齡),僅帶二三僕人,到任後首訂訟規,修砌街道,治療預防疫病,設置公墓,公正廉潔,嚴明法紀,除暴安良,社會治安明顯好轉,民眾安居樂業。

後短暫調洪雅,回任後,終日坐法堂,日夜辛勞,案件隨告隨準,隨審隨結,無遺留。而事關地方風俗倫常則持重,對於盜賊以及惡霸,懲治極嚴,峨眉歷來著名慣賊,全部抓捕,並依法重處,沒有冤屈一人,也沒有一人脫漏。到鄉下走訪調查,不用儀仗滷薄,常帶一老役跟隨,不驚擾百姓,穿著樸素,自帶蔬食,鄉里村民很少有知道其為縣令。帶頭捐資,賑災,修安置所,撫卹孤寡老幼。革除陋規,在減免訟費、財稅等地方收入上,禁止向上浮誇虛報,撈取政績,禁止增加百姓賦稅。力勸鄉紳富豪支持,籌巨資,購買並首創學田,在峨眉以政府法令形式規定:“每年學田一半收入上繳,餘下的一半,用於學校運轉和減免貧困生開支”。社會治安明顯好轉,民眾安居樂業,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際。但宋縣令終因積勞成疾,於光緒十八年(1892年)卒,享年64歲。

最後記錄了百姓每感公之德,而淚流滿面,於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秋,運取墜河漂流至城北河岸的峨眉山山腳一巨石,打造為碑,碑製作完成,石材也剛好用完.異焉,蓋因公之廉政、勤政、實政、德政感動上蒼,神靈不願聽其沒,而將其功德昭告天下,以作選人用人的標準。該碑民間自發修建,反映老百姓盼望清官的良好願望,具有很高的現實教育作用。……

峨眉北门桥下的这块石碑,背后究竟有一段怎样的历史往事?

望著這座碑體殘缺,風化嚴重,主碑嚴重剝蝕,部分文字無法辨認,卻飛簷翹角,氣勢凝重的紅砂石質碑坊。想到宋家蒸廉政、勤政愛民的事蹟,無不讓人肅然起敬。

代成剛介紹說,除碑文記載的外,清宣統三年《峨眉續志·官師志·政績》宋公傳中,載有宋家蒸愛民如子、勵精圖治、體恤民情、培植士林、嚴明法紀、廉潔奉公的清官廉吏事蹟。記載了壬辰歲夏秋之際,淫雨匝月,西南大山一帶包穀、雜糧收成不及三成,第二年價格倍漲,哀鴻遍野,宋家蒸捐四百金併力勸鄉紳量力樂捐,匯成巨資,安排人員前往龍池、龍門、大為等地查明情況,根據實際進行賑災,救活災民無數。正如傳中所述“平心而論,公在官所為,皆人所不肯為,亦人所不能為者,詩云:唯其有之,是以似之,籲可以風矣”。

如今的“宋家蒸功德碑”,碑名沒了。據當地老人講,原碑碑名題有“宋大老爺功德碑”七個大字,文革時期被毀。而代成剛分析, “某某大老爺”在古代民間,多為口語,用在莊重、嚴謹的碑刻上,特別是碑名用俗語,十分不妥,老人所說,可能有誤,應為“宋公德政碑” 或“宋公家蒸功德碑”。

宋家蒸一生清廉,除在峨眉任知縣外,還先後歷任四川營山、夾江、蓬溪、鹽亭、洪雅等地知縣,每到一處,都留下了可圈可點的功績。根據清同治九年《營山縣誌》記載的清代營山110任知縣的有關史料,記載有宋家蒸“濟困救災、廉勤愛民”的事蹟。

濟困救災:光緒三年(1877年)四至六月不雨,禾苗乾枯,知縣宋家蒸(江西人)捐俸銀千兩,並開倉平價賣糧,遍設粥棚施粥,賑救饑民。

廉勤愛民:知縣宋家蒸在天大旱時,自持齋百日,遠去百里之外的孔雀洞取水祈雨。家人有食肉者,便以天災民困之理嚴加斥責。在日常生活中,他自奉簡樸,吃粗茶淡飯,穿的除朝服外,多為布衣。宋家蒸對民間詞訟,皆親自斷決。他說:“民呼我為父母,我呼民為赤子,何等親切!”為民上者,對民間案件如果只聽家丁吏役之言,往往會顛倒是非,“其弊端甚大,其為害於民甚烈,是父子恩義為左右隔絕矣,吾不忍也”。因此他每日坐大堂,遇有喊冤的,便立即審訊。審問時,門丁吏役只能拱手退聽,百姓不費一錢,敲詐勒索之徒不能逞其伎倆,民以“廉勤愛民”贊之……

宋家蒸不僅是一位廉政、勤政的縣官,還是一位學識淵博的文人。據資料記載,宋家蒸剛入川為官時,逆江而上,初抵重慶見到朝天門,感慨萬千,詩性大發,作了《抵重慶》一詩:“天生巨石作金城,煙火樓臺十里橫。守國從來資議險,人和地利試權衡。”該詩既描述了重慶古城地利天險的氣象,又講了社會人和的重要,真知灼見躍然詩中。從資料可知,宋家蒸著有《 述聞齋詩集 》17卷、《譜杏軒詞草 》4卷。曾子魯、胡迎建等選注的《江西古文精華叢書》“詩詞卷”中收錄有宋家蒸的詩作,上海圖書館至今藏有民國十年石印本的宋家蒸《述聞齋詩草》。

峨眉北门桥下的这块石碑,背后究竟有一段怎样的历史往事?

宋家蒸在峨眉為官期間,既廉政、勤政,更愛峨眉這方熱土,他對當地的人文歷史頗有研究,對峨眉的山水十分鐘情。在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四川省佛教協會會長、峨眉山佛教協會會長釋永壽大和尚2002年主編的《峨眉山詩》中,收錄了宋家蒸寫的《歌鳳台》和《佛燈》兩首詩作:

一、《歌鳳台》

接輿者何人,傳聞為陸通。

歌鳳譏孔人,狂吟生悲風。

一從徵聘來茅廬,門前車轍交西東。

其妻見之忽驚訝,相與負釜棲此中。

歷數百年尚不死,往往有人逢厥蹤。

昔讀列仙高士傳,傳疑傳信焉能窮。

神仙有之今安在,蔓草荒煙山徑空。

浮名浮利信夢幻,服食求仙我亦庸。

悠悠千載何終極,此意不可問蒼穹。

何如領去清泉釀美酒。

攜之聽風聽水高酌登雲峰。

二、《佛燈》

峨山朝佛燈,頗怪傳者謬。

夜坐井宿中,寂寂數更漏。

僧報佛燈現,急從巖前覯。

始覺四五炬,俄且百十湊。

恍依帝座前,低頭瞰列宿。

明晦間彼此,時沒時先後。

鐵散若相違,忽聚若相就。

多寡與遠近,炫觀無滯留。

一斛夜光珠,散之落巖岫。

漁燈憶彭蠡,螢火思隋囿。

谷罕人宵行,又非炬夜狩。

殷然異青磷,斷無山鬼遘。

其來從何生,其竟於何究。

此事非親見,難以常理叩。

久立且歸臥,風露重裘透。

峨眉北门桥下的这块石碑,背后究竟有一段怎样的历史往事?

宋家蒸所到之地,都十分熱愛當地的山山水水,每到一地任官,都視其為第二故鄉。清代《蓬溪縣誌·名宦傳》列入了官聲較好的清代蓬溪知縣。其中就有光緒六年(1880年)在蓬溪任知縣的宋家蒸。宋家蒸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也少不了用詩詞表達自己對第二故鄉的熱愛之情。

據清光緒《潼川府志·蓬溪縣古蹟》載:“教孝臺在縣西南三十里(今寶梵鎮冬筍溝),舊名孝義臺。明《一統志》:(後蜀)孟昶廣政元年(938年),里人程崇以孝聞。隆冬母病思筍。崇號泣林中,俄生數筍,相傳為‘孟宗’,蓋程崇字也。今地名冬筍溝,更名教孝臺,建亭其上。”光緒六年(1880年)蓬溪知縣宋家蒸作《孟宗故里行》一詩:

教孝臺邊竹几竿,至情感格古稱難。

樹風永抱孤兒痛,冬筍盈盈不忍餐。

短短四句詩,讚揚了孝子孟宗為讓隆冬裡病重的母親吃到竹筍,而抱竹痛哭,感動天地,出筍數莖,持歸奉母,食畢疾愈的“孟宗哭竹”精神。也表達了宋家蒸對冬筍溝 “教孝臺”及孟宗家鄉 “孝子故里”的無限熱愛。

宋家蒸入蜀為官,從川東到川南,一生正氣,兩袖清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峨眉北门桥下的这块石碑,背后究竟有一段怎样的历史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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