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遲到二十年的告白,郭襄與張三丰互訴衷腸,最後卻不歡而散

小說:遲到二十年的告白,郭襄與張三丰互訴衷腸,最後卻不歡而散

峨眉山下,大榕樹旁,闊別了二十餘年的郭襄與張三丰相對而立。郭襄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張三丰道袍上的花紋,張三丰卻仰著頭望向遠處的天空,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時已至五月,蟬聲陣陣,紅霞漫天,恰有晚風拂過,吹起張三丰幾縷青絲。

“張兄弟,你在想什麼?”郭襄終於開口,打破了天地的沉寂。

張三丰一個激靈,有些扭捏地道:“我實在未料到郭二姑娘會來。若……若早知如此,我也該洗個澡換身衣裳再來了。”

郭襄見眼前這個年逾不惑的道人還如此害羞,不禁一聲輕笑,又想起那日和他別離之時的場景。那一日不也是這般山明水秀、夕陽西下麼?只是這太陽便是過了千年萬年也依舊如此明豔,可自己與張兄弟已然青春不在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這些的。”郭襄臉上顯露出淡淡的愁容,說道。

“郭二姑娘原是性情中人,自然不會與我計較。只是如今貴為一派之主,我卻不能唐突了佳人。”張三丰兩手緊握,說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郭襄慢慢走到榕樹底下,說道。

“倒是在下愚鈍了,還請姑娘解惑。”張三丰的手握得更緊了。

“我並不在乎你武功低微,也不在乎你出身貧苦,更不在乎你年紀比我小,甚至將貼身的金絲鐲兒也與了你。可你為何偏偏不肯去我家?”郭襄撅著嘴,氣憤地道。

張三丰嚥了兩口口水,臉色發紅,眼睛看了半天也不知該落向何處,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在山中迷了道路。”

“好啊……二十多年不見,你旁的沒學會,騙人倒是學了個十足。”郭襄哼了一聲,說道。

張三丰將拳頭鬆開,隨即又握緊,之後再放開,如此連續七次,終於調勻了呼吸,雙眼直視郭襄道:“自打那日在華山頂上見到姑娘,我的魂便被勾走啦。師父傳我九陽神功,我也整日無精打采、魂不守舍的,十成裡倒是隻記得一成。後來姑娘來到了少室山,我整個人都高興地跳了起來。你送我的那對鐵羅漢,我日夜都貼身放著。那幾日,我時常把它們拿出來看,一遍又一遍地練著上面的武功。師父說,姑娘的父母是江湖上了不得的人物,是天下人敬仰的俠之大者。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絕世高手,讓姑娘的父母另眼相看。”

“我才不信你真的貼身放著,我給你的手鐲不就給了別的女子。”郭襄道。

張三丰趕忙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了鐵羅漢,用手心捧了,說道:“姑娘既已出家,在下若再藏著姑娘的手鐲兒,未免太過不敬。不得已,只能麻煩小依姑娘將之送還給姑娘。”

“那你為何不親自送來?莫非怕我吃了你不成?”郭襄突然張開嘴,作兇惡狀,說道。

“姑娘若是要吃了我,只需遣人送封信來。在下自當清洗乾淨,上蒸籠蒸熟了給姑娘送去。”張三丰說道。

“你都已經熟了,還怎麼給我送過來啊。”郭襄忍不住笑了起來,夕陽的餘暉照在她潔白無瑕的臉上,張三丰看得痴了。

“我好看麼?”郭襄轉過了身,看向榕樹外那片金黃的油菜花,說道。

張三丰還未答話,郭襄便自顧自地說道:“必然是不好看的,否則為何你們都躲著我?大哥哥是這般,你也是這般。”

張三丰徐徐地吐了口氣,說道:“姑娘家世顯赫,而我卻是個無家可歸的無名之輩,實在……實在有些自慚形穢。”

“罷了,都是過去之事了,如今你我都已是出家之人了。”日漸西斜,郭襄嘆了一口氣道。張三丰神色黯然,沉默不語。

“不如我們還俗私奔吧!”郭襄突然握住了張三丰的手,張三丰心跳陡然加速,感受著郭襄掌心傳過來的溫度,腦中一片空白。

郭襄很快抽回了手,嘴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說道:“張兄弟,這麼些年過去,你竟似一點未變,還是那般開不起玩笑。”

“亮兵刃吧。”郭襄一聲輕喝,拔出身中的倚天劍,張三丰的身影在明晃晃的劍身上顯得是那樣無措。

“亮甚麼兵刃?我不用兵刃啊。”張三丰呆呆地道。

“過些日子便是五月初五了。”郭襄說道。

“那又如何?”張三丰更加疑惑了。

“不如何,就是想打你一頓。”郭襄一劍刺出,張三丰瞬間汗毛直立,感覺一張無形的網將自己圍了起來,他無法掙脫,也不想掙脫。吹毛斷髮的倚天劍就這樣停在了張三丰眉心一寸之外的地方,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郭襄,彷彿要將她的樣貌永遠印在自己的腦海裡。

“為何不躲?”郭襄問道。

“因為,沒有殺氣。”張三丰淡淡地道。

“若是有殺氣呢?”郭襄氣勢抖變,如一個殺人無數的劊子手。

“也不躲。”張三丰第一次笑了,笑得很舒心,因為他感覺這樣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該你了。你之前說要成為高手,讓我爹爹媽媽對你青眼有加。如今他們不在了,我想知道你是否只是嘴上說說。”郭襄將倚天劍插入劍鞘,叉著腰對張三丰說道。

張三丰神色輕鬆,緩緩伸出雙手,開始在空中比劃。他速度忽快忽慢,力道忽重忽輕,方位忽前忽後。時而如駿馬在草原上疾馳,時而又如蒼松傲立於山峰。他出手不帶半分內勁,就連峨眉山下種地的農夫見了也會取笑他花拳繡腿。可郭襄卻看懂了,張三丰這套拳中包含了水火,包含了陰陽,包含了太多太多東西……

“這是什麼武功?”郭襄問道。

“這叫‘道’。”張三丰收手而立,答道。

“何謂道?”郭襄再問。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此謂之道。”張三丰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終究是不解風情的。”張三丰眼睛一花,郭襄已在五丈之外,她的聲音從遠處幽幽傳來。張三丰坐在地上,撓了撓頭,有些不明所以。而此時明月高懸,蛙聲一片,夜晚的峨眉山更有了一番別樣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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