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業務員(八、我是隻好奇的貓)

女性業務員(八、我是隻好奇的貓)

當天,並沒太多事情發生。陳鑫傍中午獨自從電子所那面回來後,不聲不響悶在辦公室不出來,大家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就鼓動大俠去探聽一下。

大俠一縮脖子,“草,你們可別害我了,領導之間的事情還是少打聽點的好,別特麼撞槍口上挨斥兒。”

大家覺得這樣太無聊,便一起把準星對到了大俠身上。

“都解決了這麼大的問題,是不是該慶祝一下,大俠,別打岔,說你吶。”小王定北第一個開了火。

“就是,這都多長時間沒點葷腥了,拉出的屎狗都不愛聞。”老顧和王定北絕對合撇子,一個說完另一個立刻跟上。

“啥意思呢?慶祝?開聯歡會?”大俠故意裝糊塗,眯起眼睛笑呵呵的。

“挺大的個子,你也好意思說這話。錢是你掙去了,活兒是我們乾的,將來設備出了問題最好你能自己解決。”周宏利酸唧唧地溜著縫。

周宏利這個人身上有著典型知識分子所有的臭毛病,目空一切、耍小聰明、沒眼力見、說話不分輕重、重視蠅頭小利,這要是在早些年,估計他得第一個進牛棚。

小於子奶聲奶氣著嗓子說,“吃飯,大俠請吃飯,來順的刷鍋就行,不貴還好吃。”

每次她張嘴說話,我都渾身起雞皮疙瘩,像一下子墮入了冰窖子一般。我曾問過張衛東,小於子說話就那樣嗎?還是故意拿出那個腔調的?

張衛東回我,她就那個動靜,女人聽她說話都難受。但她唱歌可好聽著呢,等哪天去KTV你再聽聽,絕對有童星的功底。

但小於子的這種聲音,男人聽了很受用,立刻給你一種要衝上去保護她的感覺。

唉,有些女人生來就能博取同情和愛憐,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種天性。

大俠被七嘴八舌地一頓數落,臉上終於掛不住了,“好好好,我請客還不行嗎。數數多少人,晚上來順涮鍋。”

“這還用數啊,整個加一起也沒十個人,有三百塊錢足夠用。”張衛東立刻把消費的賬目算了出來,這是他的特長。

現在您聽著九個人才吃三百,那不是毛毛雨嗎!可當時,大俠算是外聘的業務員,保底工資每月才二百大洋,一頓飯吃進去一個半月的工資。

賀部長直到晚上去吃涮鍋時才露面,他明顯沒了上午拿著協議的那份興奮,不溫不火地說話喝酒吃羊肉。陳鑫特意沒坐他旁邊,而是拉了大俠坐到了對面,時而交頭接耳地說著些什麼。我感覺,他是故意做給賀部長看的。

我回家把這件事情當笑話學給老公聽,他突然對我說,“你要是感覺不好,就別再繼續在七部幹了,我去找趙所長給你換個部門,不去公路自動化那面也成,實在不行乾脆回家待著吧。”

我一頭霧水搞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乾的挺好的,怎麼又要給我換地方?是不是嫌我掙的太少了?我們馬上就能有獎金了,興許也能像公路那面每月二三百的,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們都這麼說。”

“狗屁!給你個棒槌你就當針認?你們七部要是能有出頭的一天,我蛋蛋兩個字反過來唸。”他很是輕蔑地用眼角斜視著我。

“滾!反過來還是蛋蛋,有能耐你讓那兩玩意長你腦袋上去。總是打擊我,就不能給我點鼓勵和信心。”雖然我到七部時間不長,但還是像護自己犢子一樣護起了它。

老公很不耐煩地站起身要去找小小魚玩,臨走還不忘了窩囊我一句,“就不能給你出主意,一說就翻臉。翻臉猴子,你自己玩吧,我可不管你們單位的那些破事兒。”

當時,我完全不理解老公說這番話蘊含著怎樣的道理,直到半年後我從七部逃離,才後悔當初沒聽他的話。如果那時自己能乖乖地聽勸,也許現在我還是電子所的人,或許還能轉正成事業編制,也就不會有後面那十幾年的滿身瘡痍。

男人眨巴一下眼睛的功夫都夠自己想一天的,老孃們兒果然是頭髮長見識短,這是半年後我對自己下的定義。這定義不光是針對我一個人,對普遍女性是通用的。原因在於女人的思維慣性是感性的,摻雜個人臆斷和想象的內容太多,而這些自己憑空製造出來的東西,往往遮住了雙眼。男人的思維慣性則是理智的,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無利不起早。

你說七部的那些男人不也沒看出來嗎?錯,人家是正式的事業編,早就看的透透的,幹黃了大不了再換個好的部門,反正你也不能把我開除,所以才七個人,才有著七條心。

六道派出所的中控安裝上之後,賀部長召開了七部全體會議,會議的內容是動員全體職員回家找客戶,要求每個人每月都要有成績,掛零的扣發當月的獎金。內容是陳鑫照著一張打好的文件唸的,並且下面還加蓋了七部的紅章,正式的再也不能正式了。可當陳書記一念完,下面的人立刻炸了鍋。

當天的情景比我從汽改廠倉庫衝出來時還要亂,老顧手指戳著賀部長的鼻子罵娘,賀部長緊貼在窗臺解釋,小王定北拍著桌子助威,周宏利又一次假裝犯了腰脫把賀部長的水杯打翻在地,小於子上躥下跳勸了這個又勸那個,張衛東激動地跳起腳抱住大俠的脖子狠勁地勒著,只有陳鑫很淡定地看著眼前的亂哄哄一片,好像發生的一切跟他無關。

再有一個淡定的就是我。

自從我跟大俠聊過之後,我突然對做業務這行產生了興趣,今天這會議的內容正合了我的心意,巴不得明天就能拿張合同回來,好能有理由轉為業務員。好吧,您別噓,我說實話還不行。我是看到大俠每天只在單位呆一個小時,然後瀟灑地扔下一句:我出去跑單子了!這才是我想當業務員的真實目的。

這幾個月我在七部閒的五脊六獸,只有樓下幼兒園小小魚他們出來放風時,我才感覺自己的心是在這棟樓裡,除此之外,只好生不如死地等著下班的鈴聲。挺奇怪的,以前在汽改廠也是每天這樣閒,卻從來沒有這種被束縛的感覺。老公給我解釋說,你就是前一段時間在家呆的,人要是野了,很難收心。

一個本來很嚴肅的會議,最後不歡而散,賀部長低著頭擦著眼鏡上的吐沫星子宣佈:這個政策暫緩執行,視具體情況再決定是否啟動。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天賀部長和陳鑫去所裡找了趙所長彙報工作,賀部長突然就提出了這個全員銷售的想法。本來就和他貌合心不合的陳書記立刻覺得自己又被戲耍了一次,沒提前和我商量,他就自己定奪了?

趙所長的意思很明確,你們七部已經算是潑出去的水了,只要能每年上交足夠利潤,其它的一概你們自己拿主意,我舉雙手贊同。

陳鑫剛剛爭辯了幾句就被趙所長打斷,你們內部的爭議你們回去說,別在我兒吵吵嚷嚷的,我不給你們當這個判官。陳鑫一氣之下跑去電子所書記那兒好頓訴苦,說這麼整下去,七部早晚得黃。

不管是什麼單位,就怕這樣離心離德的都想著自己的利益。賀部長這人除了跟小於子的事兒不太講究之外,其實對工作還是盡心盡力的,對七部的人也能一碗水端平,可惜的是他領導能力有限,腦筋不轉彎地認死理。其實七部的工作幹到這個份上是個僵局,能打破這個局面的只有大俠一個人,只要他拿回了合同,其他人才能算計著利益地有所改變。

不久,大俠還真就辦到了。一份財經學校的合同,徹底解救了賀部長也解救了七部。

財經學校位於邊城靠近城郊的位置,三面環著菜地,一面臨江,面積很大,卻是比較偏僻。這個學校是大專,有著一千多的學生,食堂每天會收取大量的現金存在財務室,安全係數極低。大俠去了幾次後,就打動了學校校長的心。

之所以拖了好長時間,是因為財經學校的位置不隸屬六道派出所,得自己上一套獨立的中控系統,價格昂貴了許多。大俠最後想出了個變通的法子,跟校長說,你可以先租著中控用,等轄區內派出所上了系統,直連過去就行,再把中控還回來。

學校很快把合同簽訂好了,我偷摸跟大俠要合同複印件說要學學。

大俠開著我的玩笑說,“你哪兒是隻魚啊,你就是隻好奇的貓。“

合同拿到手我大吃一驚,不算租中控的費用,一共是四套終端,竟然能賣出去32000元整。我差點把舌頭吞了下去,我靠,就這麼一個跟小飯盒大小的盒子,竟然能賣上8000塊!搶錢啊!

“那你這一下子不就發了,20個點的提成,就是6400啊,頂我兩年的工資了。”我當時羨慕的直咽口水,由衷地為大俠高興。

“呵呵,小魚,你以為這全是我的啊,能給我1000就不錯了,而且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兌現呢。”大俠顯得並不興奮,甚至有些無可奈何的落寞。

“恩?為什麼才給1000啊?不是說好的20%嗎?”我不解地問。

大俠又露出那副膽小的模樣,“別問了,有些事兒你還是別打聽,問多了咱倆會惹禍的。”

“且,不說拉倒,我還懶得聽呢。”我違心地扔下一句掉頭走開。

(待續)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