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愛女“高陽公主”

唐太宗愛女“高陽公主”

高陽公主,唐太宗李世民愛女,母不詳。公主深得太宗鍾心,嫁與名臣房玄齡之子房遺愛,恃寵嬌縱。公主婚後與《大唐西域記》執筆人辯機私通,太宗知曉後大怒,腰斬辯機,殺奴婢數十人。公主非常怨恨,太宗駕崩,沒有哀容。

永徽四年(653年),公主欲奪房遺愛兄長房遺直所繼承的爵位,誣告其對自己無禮。經長孫無忌審理,公主與房遺愛意圖擁立荊王李元景謀反事洩,唐高宗賜其自盡。

顯慶五年(658年),追封合浦公主。

駙馬家世

清河房氏出身山東高門,房玄齡受封為梁國公,官任中書令、尚書左僕射、司空等職,總領百司,掌政務達20年。房玄齡又以“房謀杜斷”成為唐太宗建國治國的左膀右臂,高陽公主能嫁入房家足見太宗對其相當重視。房遺愛夫憑妻貴,以高陽公主得寵的緣故禮秩與所有已出嫁嫡庶公主的駙馬絕異,禮秩指禮儀等第和爵祿品級 [5] 。

房遺愛官至太府卿,後為房州刺史,太府卿乃從三品,是太宗朝駙馬都尉中少有的財物實權肥缺 [6] 。同時高陽公主的家姑范陽盧氏也以性格剛烈著名,《新唐書》列女傳記載了盧氏剜目明志的典故,又有《隋唐嘉話》趣事“千古風流一罈醋”的名號(真實性待考)。盧氏在房家家譜中也有記載,可以佐證。想來高陽公主嫁入房家遇到這樣一位性格鮮明的婆婆,想要為所欲為也當有所顧忌。房玄齡見諸史料有三子一女:長子房遺直為嗣,妻杜氏未見有載,次子房遺愛尚高陽公主,第三子房遺則娶荊王李元景之女,女為韓王李元嘉王妃,傳說名曰奉珠 [7] 。根據發掘的房氏墓誌發現房玄齡可能還有一子名房遺義 [8] ,妻吳氏,皇太子舍人、谷州刺史,還有一女嫁給當時萊州刺史兼萊州港造船使鄭仁愷。房家子女可謂個個攀龍附鳳,地位顯赫,故而家庭關係錯綜複雜易生事端。加之房玄齡在貞觀朝局中舉足輕重,儘管房玄齡如履薄冰但仍無法避免政敵的攻擊,為房家後來的傾覆埋下了伏筆。

辯機迷案

《新唐書》和《資治通鑑》中,高陽公主和《大唐西域記》執筆人高僧辯機的風月案,成為其遭受世人詬病的最大罪名:起因是與房遺直爭嗣,直接導致高陽公主和唐太宗疏遠。在這個時候御史又發現高陽公主和高僧辯機私情物證寶枕。太宗才知道高陽公主與和尚淫亂,於是震怒下旨賜死辯機,殺奴婢十餘 [9] 。在《資治通鑑》中故事更加完善豐滿,賜死又改為腰斬 [10] 。從宋朝仁宗以後,高陽公主和辯機的不倫之戀成為鐵板釘釘的正史,也是高陽公主化為淫蕩史料形象的開始。

整個史料描述詳細,似乎證據確鑿。然而後代研究者發現,此史料前後矛盾,迷霧重重。首先較早成書的《舊唐書》根本沒有提及此事,宋太宗朝李昉撰寫的《太平御覽》中亦未高陽公主和辯機事,不知《新唐書》看到何種史料將此事編入史書。因為《新唐書》成書於宋仁宗時期,又因所增列傳多取材於本人的章奏或後人的追述,碑誌石刻和各種雜史、筆記、小說都被採輯編入,故而這段史料來源較為可疑。

其次,《新唐書》中記載的高陽公主與太宗因此事父女失和,與《舊唐書》中記載矛盾較大。《舊唐書》記載在房玄齡病重的時候,尚通過高陽公主對太宗上表,可見至少在唐太宗駕崩前,對高陽公主尚正常,公主沒有任何失寵的跡象。當時房玄齡一直在宮中治病,如果高陽公主已經因此事被太宗疏遠,那麼太宗是不太可能這樣語重心長、心平氣和地和她對話而被起居郎記載。此事在永徽三年立的房玄齡墓碑上作為榮耀雕刻示人,可見至少在房玄齡死後近四年內高陽公主“醜行”暴露可能性較小,否則高陽公主斷難順利晉封長公主並刻上碑文。

再次,高陽公主和辯機事發地點與唐代高僧管理制度不符 [11] 。辯機的草廬在高陽公主封地,因公主打獵與之相遇,兩者遂發生苟且之事。而事實上隋唐時僧侶管理十分嚴格,進出寺廟都有登記,無緣無故離寺不歸不被允許,因此辯機的行為在當時實為違法,不可能多日不歸而不被發現懲戒;何況辯機後來被選為玄奘的譯經大德,實為當時佛教界翹楚,更不可能無視嚴厲的寺廟管理制度隨便出入而無人關注不加追責。

最後,許敬宗為《瑜伽師地論》所作後序 [12] ,乃唐太宗過目欽定,其文字肯定要考慮到太宗當時和之後的想法。如果辯機真與高陽公主有染,許敬宗必會知道,更不會在此文裡詳細提到辯機。而在《大唐內典錄》和《續高僧傳·玄奘傳》中提及另一名大德道宣追懷往事,對辯機耿耿思念之情難以抑制。必須要說的是,“律宗”著重研習及傳持戒律,道宣是“律宗”的創始人,卻對辯機多有懷念,實在是與辯機“破戒”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讓人不得不懷疑辯機之死是否另有緣由。

事實上,高陽公主和辯機兩者之間的年齡差距可能在十歲以上。加之房家關係錯綜複雜,高陽公主如果確有數年此等行徑,那麼作為婆婆的盧氏,作為姑嫂的韓王妃,作為弟弟的房遺則等都不會對其放任自流,任何一人都可以直接將實情上報太宗知曉。

相比較這種讓後人津津樂道的風月案,終貞觀、永徽兩朝,真正具有足夠殺傷力的罪名其實是史書裡並未大肆描寫的短短一句話:高陽公主讓掖庭令陳玄運在禁宮之內伺候她向鬼神祈福問祥,並且推演星宿的排位 [13] 。而此種行巫蠱、窺天象的舉動,在千年前的社會,不啻於謀大逆的同義詞,而這恐怕才是日後高陽公主被賜死的真正原因之一。然而儘管後來研究者對此事提出種種考證質疑,仍需進一步的證據才能重新定位《新唐書》裡高陽公主的形象。

謀反疑團

貞觀二十三年(649年),唐太宗駕崩,新皇帝李治登基。史書中特別提及,高宗即位後,曾專程親自拜訪過高陽公主的府邸,意在懷柔。然而,永徽四年(653年),史載高陽公主驕縱,擅自謀求罷黜房遺直的爵位而奪之,於是誣告房遺直對自己無禮,被長孫無忌徹查而誘發房遺愛參與荊王李元景謀反案發,房家遭受滅頂之災 [14] 。

對於這次皇室謀反案歷來眾說紛紜,結論各不相同。有人認為是宗室勢力與長孫無忌元老勢力較量後失利的結果,也有人認為是宗室勢力想推舉新人取代李治而遭到政治清洗,也有人認為是房遺愛參與魏王黨謀反遭到誅殺等等。總之這次皇室清洗案涉及的人數眾多,皇室勳貴荊王李元景、高陽公主夫婦、巴陵公主夫婦等均被賜死,房玄齡家族幾乎被清洗殆盡。吳王李恪,江夏王李道宗,以及九江公主駙馬執失思力也牽涉其中,一時成為永徽年間的大案載入史冊。高陽公主夫婦諸子流放嶺南,根據其他資料顯示高陽公主夫婦共有四子,家族覆滅後二代孫房沼,監察御史;三代孫房絳;四代孫房晦、房勳;五代孫房凝(字玄儉,晦子,郢州刺史,著有《支謨墓誌》)、克讓(凝子,光州剌史);六代孫房鄴(鄴,字正封,作有《少華山佑順侯碑頌》)、房復,各人事蹟留存較少。

房遺則無後,長子房遺直,受二弟的牽連貶為銅陵尉之後,舉家遷往任上,遂在銅陵傳嗣。房遺直身後四世之內,子孫皆已失考,據傳世代均有在九華山入寺為僧者:五世孫名叫房階,中唐時期做過大理司直;房階的兒子名叫房魯,字詠歸;房魯有個兒子名叫房重,字慕,曾任武功尉;房重有個兒子名叫房諤,曾任大理寺評事;房諤有四子,乃是房從約、房從繹、房從絢、房從綰。房遺直一支至今有後,均以銅陵為祖業,是為房玄齡之嫡脈薪傳。

也有人懷疑,房遺直唯一保留性命十分可疑,而且高陽公主夫婦案發也與他密切相關。《新唐書》裡起因是高陽公主窺視其“銀青光祿大夫”這一散官之銜,考《全唐文》中亦有詔書可證,房玄齡可因開國之功加封一子為郡公 [15] ,因尚高陽公主之故而寵冠諸婿的房遺愛必當仁不讓,貞觀末又擢升至右衛中郎將,故《新唐書》中所述實在匪夷所思。

而在《龍城錄》中,相士給房玄齡說,房遺直會使房家絕後,房玄齡不信,但後來的人都認為這個相士說的是對的 [16] 。通過此民間傳說,我們可以肯定一點:房遺直是讓整個房家絕後的人。再聯繫上永徽年間房遺愛謀反一事,遺愛和高陽公主被誅殺,房玄齡的兒子都被配流嶺表,唯獨房遺直因為繼承父親爵位而被留了下來,只被廢為庶人,可以肯定,雖然不知房遺直究竟是何問題,但高陽公主意奪其爵位,她的死與房遺直也密切關聯,房遺直本人亦存在重大的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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