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作品裡的飲食文化——「三十年代的洛神」與茶的情緣

萧红作品里的饮食文化——“三十年代的洛神”与茶的情缘

萧红作品里的饮食文化——“三十年代的洛神”与茶的情缘

茶,益思提神。從古至今,文人們多有酣飲集詩、比才鬥學的雅興,詩人的靈感和激情,除了美酒以外,就是香茶了。茶乃韻事,一種高雅的清新。歷朝歷代的文人騷客多借茶寫景抒情,許多傳世之作在悠悠茶香中飄蕩而出。所以說茶:“一碗喉吻潤, 兩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唐盧仝《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飲茶,讓文人變得幽雅、灑脫飄逸。唐代詩人呂岩,即是八仙之一呂洞賓的原型,他在一首《西江月 》雲: 道人邀我煮新茶。盪滌胸中瀟灑。世事不堪回首,夢魂猶繞天涯。”

萧红作品里的饮食文化——“三十年代的洛神”与茶的情缘

蕭紅在哈爾濱唯有喝白開水

民國女作家蕭紅在其最重要的小說《呼蘭河傳》中用了頗多的筆墨寫了東北的食物,如手裡邊在做拉麵條了,醋拌黃瓜絲了,黃豆芽絲了,母親裝的鹹肉,姐姐曬的乾魚,哥哥上山打獵做醃製雁腿了等等……

蕭紅沒寫喝茶,中國茶文化養生之道少年是不能喝茶的。但是她也描述了家鄉有賣茶葉的。她寫道:“呼蘭河就是這樣的小城……十字街上有金銀首飾店、布莊、油鹽店、茶莊、藥店,也有拔牙的洋醫生。”

後來蕭紅在哈爾濱非常貧窮,很少有歡快日子,常常轆轆飢腸,只能喝白開水,應該偶爾喝咖啡,她在散文《他的上唇掛霜了》中說:“好寂寞的,好荒涼的家呀!他從口袋取出燒餅來給我吃。”她內心滿是失望和寂寞,吃著燒餅,也好象餓倒下來。散文《度日》敘述了他們家庭的窘態,“火爐臺,我開始圍著它轉走起來。每天吃飯,睡覺,愁柴,愁米……”每天“只能和開水,吃麵包,燒餅,包子”。蕭紅內心敏感纖細,渴望互相諒解、愛護、體貼。而蕭軍性格豪爽粗直,極少顧及女人心裡微妙情緒。在散文《當鋪》中蕭紅流露些不滿和責怪,“雖然說當得的錢少,可是又願意吃包子,那麼結果很滿足。他在吃包子的嘴,看起來比包子還大,一個跟著一個,包子消失盡了。”偶爾有了點錢,蕭紅家吃飯也很簡單,有時候就是一湯一菜一飯,厲戎寫過一篇《重見蕭軍憶蕭紅》上說:“我們就著紅腸、格瓦斯,吃著麵包……悄吟活潑起來了,活潑得無拘無束。”

蕭紅慢慢在寫作上有了名氣,也有了相應的稿費,他們參加哈爾濱一些進步團體,生活稍稍好一些。在散文《劇團》中反映出蕭紅的生活有了改觀:“當我們坐下來喝茶的時候,當然是十分定心了,十分有把握了。散文《幾個歡快的日子》中道出了生活的快樂,“牽牛房”那一些人們每夜跳著舞。跳舞結束了,玩捉迷藏,玩得厭了!大家就坐下喝茶,吃蘋果、吃糖。有了錢以後,蕭紅開始自費出版自己的作品,在散文《冊子》寫出了文章出版的欣悅,“文章小冊子快發表了,他們一起去松花江遊玩,拾到一條開江死魚,準備吃。”蕭紅跑到家去拿了衣裳回來,滿頭流著汗。可是蕭軍在江沿和碼頭夫們在一起喝茶了,在布棚下吹著江風。蕭紅非常生氣,而蕭軍卻說:“一個銅板也沒剩,我喝了茶,你不知道?” 蕭軍對蕭紅的不體貼,再窮也不忘自己喝茶。面對日益逼近的日偽當局的迫害,二蕭離開哈爾濱奔向青島,在大連船上被日本警察搜查,一些進步書稿就藏匿在蕭軍茶葉罐內而未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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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喜茶受魯迅先生影響

二蕭到青島後不久,再輾轉去了上海。在上海得到魯迅先生的提攜,蕭紅很快成為知名的民國女作家。蕭紅在上海洋風的薰陶下,喝咖啡吸菸非常在行,而喝茶卻不多見。蕭紅的日本友人綠川英子後來回憶說,蕭紅“便是一個善於抽菸、善於喝酒、善於談天、善於唱歌的不可少的角色”。蕭紅到上海以後的作品對食物的描寫沒有像在哈爾濱那麼深刻,但她筆下也確流露出對茶葉的絲絲情懷。

魯迅先生是浙江紹興人,終身嗜好喝茶,他的文章和日記中,提及茶事甚多。《戒茶》一文中道:“ 必不得已,只好戒茶。我是地道中國人,咖啡、蔻蔻、汽水、啤酒,皆非所喜,而獨喜茶。魯迅還給我們描述了30年代的上海民眾喝茶情形,“每至夏天,沿街店鋪備有茶桶,過路者可自行用一種長柄鴨嘴狀竹筒舀茶水,渴飲解乏”。蕭紅在《回憶魯迅先生》中給我們留下了一些上海喝茶風俗。首先她說:“魯迅先生隔壁掛著一塊大的牌子,上面寫著一個“茶”字。魯迅先生吃的是清茶,其餘不吃別的飲料。咖啡、可可、牛奶、汽水之類,家裡都不預備”。魯迅先生常到上海老靶子路一家猶太人(或許是白俄人)開的小吃茶店悠閒地喝茶,而這家小吃茶店正是二蕭和魯迅初次見面的地方,這裡是魯迅先生約會客人的固定地點。在一九三四年冬季的一天夜裡蕭紅第一次來到魯迅先生家,和魯迅夫妻一道坐在長桌旁邊喝茶。蕭紅還寫了魯迅家裡環境,寫字桌上有一個茶杯,杯子戴著蓋。蕭紅以後經常去魯迅先生家,而先生經常在家陪客吃飯喝茶。梅雨季的一天蕭紅高興地跑到魯迅先生家去,跑得上樓還喘著。魯迅先生說:“來啦!”蕭紅喘著連茶也喝不下。魯迅先生患病後,蕭紅總看先生,許先生就說:“周先生的熱度高,什麼也吃不落,連茶也不願意吃。”魯迅病情日益嚴重,蕭紅心情憂傷,再去魯家時許先生讓她吃茶,蕭紅依著桌子邊站著,好象沒有看見那茶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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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重慶時所作作品中茶的蹤跡

抗日戰爭爆發後,蕭紅從上海輾轉到中國西南地區的重慶。在她作品中寫了一些川茶習俗。四川也是茶葉的故鄉,四川人善於製茶和飲茶,喝茶叫“吃茶”。蕭紅經常和朋友聚會在吃茶館裡討論問題,在散文《牙粉醫病法》寫道:“我們一走出那個吃茶店,玻璃窗子前面坐著的兩個小孩,正在唱著:‘殺掉鬼子們的頭……’其實鬼子真正厲害。”

1939年4月蕭紅寫下溫馨的散文《長安寺》:“青茶,素面,不加裝飾的……所以這種吃茶的地方確實使人喜歡,又可以吃茶,又可以觀風景看遊人。”在蕭紅看來寺廟前的這家小小的吃茶館比重慶的所有的吃茶店都好。她尤其仔細地寫了一位沖茶的紅臉老頭,老人在戰亂的年代總是高高興興的,並對老頭茶葉技能很是讚美:“這時候他要衝在茶盅開水從壺嘴如同一條水落進茶盅來。他拿起蓋子來把茶盅扣住了,那裡邊上下游著的小魚似的茶葉也被蓋子扣住了。”重慶鬧市區的長安寺縷縷檀香和別的香料的氣息給漂泊流離的蕭紅帶來短暫的寧靜。她說:“反正這地方是安靜得可喜的,一切都是太平無事。細心的蕭紅觀察到長安寺的消防設備極其簡陋,突然神經過敏起來,她擔心某天會落下了日本飛機的炸彈。她悲哀道:“而可能的那兩條水龍也救不了這場大火。那時,那些喝茶的將沒有著落了,假如他們不願意茶攤埋在瓦礫場上。”每過多久蕭紅的擔憂不信言中了,在日機的轟炸中長安寺成了一堆瓦礫。

為躲避日機轟炸,蕭紅搬到了遠離重慶市區的黃桷樹鎮。1939年9月發表的散文《茶食店》描寫了黃桷樹鎮上開了兩家西式茶食店,這樣的茶食店和蜀人的吃茶店不同,他們以賣麵包等西式點心和茶飲為主,麵包還要塗外來品奶油、冰激凌和果子醬,並使用刀叉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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