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任何職業都有它獨特的愁苦和樂趣，教育也不例外
常聽老師們嘆息，教育無趣，每天備課批閱，日復一日，重複著昨天的故事，好煩好累好無味！也常聽老師們抱怨，教育好難，要和學生鬥智鬥勇，還輕傷不能下火線，心力交瘁疲憊不堪如何開顏？
種種，說的都是老師們的真實心聲。只是如果淪陷於這種情緒，只怕是會使教育越來越艱難。
其實，這個世界的奇妙之處就在於它的魅力總是與挑戰性成正比。珠穆朗瑪峰因為高險，才吸引了眾多勇敢者的目光，才顯得如此魅力非凡。各行各業也是如此，以至於畫家梵高說：“我越來越相信，創造美好的代價是努力、失望以及毅力，首先是疼痛，然後才是快樂。”
詩人荷爾德林說：“充滿勞績，然而人詩意地/棲居在這片大地上。”
教育家馬卡連柯說：“教育是像詩一樣美好的科學，尤其是教育新人的過程更如同詩歌創作一樣，其間充滿著艱難困苦的探索，同時也極富浪漫傳奇的色彩。”
任何職業都有它獨特的愁苦和樂趣，教育也不例外。教育是難的，面對千差萬別的孩子，充滿各種變化與可能，充滿對智慧與人格的考驗。也正因為如此，激發著教師不斷挑戰自己，建設自己，漸進中收穫一個更好的自己。
02
把教育生活過得生動有趣，是因為深情
回看自己，曾遇見過太多讓我喟嘆的“巨石”和“險灘”，但當我靜靜回顧其間的驚濤與駭浪，卻真切地體會到，那些困難讓我對教育有了更深的理解。原來困難真的是教師成長的最好教科書，原來教育並非想象地那般艱難甚至還帶點回甘。
此時回看托爾斯泰的藝術論，“任何偉大的作品都是蘸著血淚寫成的”，終於能體會他的深意。帶著這樣的認識和體驗，我重新定義教育，並嘗試著讓自己的步履從容一點，用心勾兌教育生活的點點細節，果真將教育生活經營地生動非凡：
辦公桌和教室講臺上，每週都換一束鮮花，點綴了一片空間，也點亮了眾人的眼眸；
學生晨讀時，我也顧自讀書，在花香和著書香的氛圍裡，讓靈魂也侵染上香氣；
忙碌的間隙，為自己衝一杯下午茶，或是一杯咖啡，不忘用精緻的杯子；
每次從外地回來，都給孩子們帶點當地的小特產，北京糖葫蘆、新疆葡萄乾、陝西瓊鍋糖等都曾甜過他們的嘴；
每個節氣，都帶孩子們走進校園，或是走進大自然，感受生命的節奏和時序。春天，看花浪濤濤，明媚地裝點世界；夏天，看螢火點點，浮蕩於草叢的葉尖；秋天，聽蟲兒聲聲，唱著金色的歌；冬天，看雪花片片，積蓄一個季節的思念……
把教育生活過得生動有趣，不是矯情，而是深情。
03
懷著詩心和匠心行走，教育的樂趣無處不在
於是許多人問，這樣豈不太費時費心費力？事實上，所有的幸福、快樂和美好，全是需要費時費心費力才得來的，如米蘭·昆德拉說的，“麻煩的事情裡頭，隱藏著真正的樂趣來”。一個掉了牙的人看別人啃甘蔗，會覺得辛苦，而啃的人卻甘之如飴。
教育的終極問題落實下來，不過是尋常問題。“看似尋常最奇倔，成如容易卻艱辛”，這是教育的真味，也是教育的勝境。如同畢加索把同一題材畫了又畫，面對他人“是否有很多人訂購這一題材的畫”的疑問，淡淡回應：“問得好愚蠢！光線每分鐘不一樣，每天也不同，所以我畫出來的也總是新題材。”
回看自己的教育歷程，確是懷了一點詩心和匠心在行走，期間與各不相同的孩子相遇，彼此之間碰撞產生出太多的樂趣和神奇：
一篇微文被一家公眾號推送後，收到了一千多元賞金，我用它給任教的一百多個孩子每人買了一杯奶茶，孩子們歡呼雀躍；
九、十月間去香港學習，特意去香港大學買了一大疊明信片，寄給每一個孩子，恰逢“十一”和中秋，我還特意在每一張上面畫了月餅，被孩子們贊為最浪漫的禮物；
帶著儀式感過好每個節日，比如端午節，就為每個孩子精心挑選了香袋，讓那抹氣息成為孩子們心中的永久記憶；比如元旦，就購置一棵心願樹，讓孩子們在大紅的楓葉形心願卡上訴說自己的願望，給新年的自己做一個美麗的期許，留下一個鮮亮的印記；“六一”成長儀式上，我也穿上班服，孩子們很應景地打趣“哇鄭老師，今天你18”，我不假思索地接上一句“怎麼說話的，為師14好嗎”，然後師生一起笑得哈哈哈……
教育中，有趣的資源無處不在，只是它們喜歡“躲貓貓”，要靠我們自己去尋找和創造。
04
師生之間的情意，流動著音樂的律動之美
教師用內心的生動有趣做“本錢”，必定會留下溫暖動人的“利息”在孩子們心間，於是教育中處處有驚喜和甜蜜：
我的桌上時不時有孩子們的“心意”，一個熱乎乎的玉米棒，一個香噴噴的餅，幾顆紫皮糖，一些精巧的小手工製作等等，我能猜到它們的原主人及其心意；
一男孩不小心弄壞了我的凳子，當晚買回一張，並留言：“鄭老師，由於您的椅子已被這個時代淘汰了，所以我送您一個新的（晚上時間緊，見諒）。我保證這個椅子效果顯著，讓您一坐，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心情舒暢了。如感不適，請和我聯繫，7天包退，15天包換，直到您滿意為止”，看得我捧腹；
一個班級在畢業後，折了1096朵百合，送給我，說是祝願我永遠如花兒般燦爛，我的心花確實瞬間綻放；
一位叫雪青的女孩，為我寫下這樣一份頒獎詞：“她，自比教育農人，春耕秋收，守望教育的一方農田。一路彷徨，一路風采，採擷細節，不疏點滴。兩個班級，年復一年的班主任，她始終堅持像第一天那樣工作，從容打理好每一株麥苗。她樂與學生促膝長談，善於在學生困惑時以寥寥數語指點迷津。她身上蘊涵著詩人的浪漫，話語間起落著智者的清明。她以教育的藝術，個性的魅力，濡染一屆又一屆的學生，感化一顆又一顆冥頑不靈的心。而留下的，卻是一抹執著的背影，和揮之不去的堅定。”女孩說，為著寫這一段話，她特意翻看了兩遍《詩經》，因為她想用詩意和浪漫的語言來描繪，不負老師的氣質；
一學生家長在他的孩子畢業後，依然在我生日那天送來早點，用玉米麵和紫薯面做成玫瑰花朵，那一天便在浪漫動人的早晨中開啟……
師生之間的情意若能循環往復互動，那麼情趣就會源源不斷，樂趣也會生生不息。
05
美好的教育，讓師生彼此都收穫各自的魅力人生
教育，本該生動有趣，這是教育的應有之色，也是教育的可貴之處，更是教育的高貴所在。說教育本應生動有趣，不是無視或淡化它的困難，而是在遇見時，依然從容、優雅，行到水窮，坐看雲起。
《無問西東》中有一幕特別令人動容：大雨滂沱，雨聲淹沒了老師的講課聲。只見老師從容在黑板上寫了四個字，“靜坐聽雨”。這四個字，寂靜無聲，卻比落在鐵皮屋頂上巨大雨聲還要振聾發聵。沈光耀推開窗戶，只見一位老師帶著雨中鍛鍊口號響徹雲霄，一位閒者披著蓑衣悠然垂釣。生逢亂世，身處陋室，他們的內心天空，也無風雨也無情。
教育需“堅守”、“奉獻”，但有些時候這些看似震撼感人實則帶有悲辛色彩的詞彙減損了教育的美好本義。需知真正美好的事物是讓人心生嚮往，而不是敬而遠之。
在我的腦海裡，最生動有趣的畫面莫過於：
師者“休坐乎杏壇之上”，弟子讀書，師者“絃歌鼓琴”；
或是暮春時節，師者與弟子一行，著春服，“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即便大雨滂沱，也能靜坐聽雨，寧靜從容。
（作者單位：杭州天杭教育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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