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譚延闓
這出悲劇還要從民國初期的一個風雲人物譚延闓說起。譚延闓,字祖庵,湖南茶陵縣人,1880年出生,光緒三十年(1904年)中進士,二十八歲時被點為翰林,並授翰林院編修。其父譚鍾麟乃是晚清重臣,更是清廷反對變法、因循守舊的頑固派骨幹之一。1895年,孫中山在廣州領導的第一次反清武裝起義失敗,而鎮壓起義的便正是譚延闓的父親、時任兩廣總督的譚鍾麟。然而,雖然譚鍾麟這輩子都在給清廷效命,但他的兒子譚延闓卻頗為不同。譚延闓雖是晚清大吏的兒子,卻能與時偕行、擁護立憲。辛亥之後,他更是與孫中山多有來往,並逐漸接受了革命思想,後來還做過內政部長和北伐軍總司令。
(圖)蔣介石和宋美齡結婚照,譚延闓為這樁婚姻的介紹人
1921年,孫中山在廣州就任非常大總統時,恰好其妻妹宋美齡從美國留學歸來。常言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孫中山便有意將宋美齡介紹給早年喪偶的譚延闓做續絃。可是,譚延闓卻以“年老多病”和“不背亡妻”為由拒絕了孫的美意,並拜宋家老太太為乾媽,更將宋美齡認作了乾妹妹。1925年,孫中山去世。此後,譚延闓和蔣介石的關係開始愈走愈近。1927年,譚延闓應蔣介石之邀,做了蔣宋聯姻的“破冰”之人,成為這樁舉世矚目婚姻的最大功臣。三年之後,譚延闓卻因腦溢血病逝。彌留之際,他囑託蔣介石和宋美齡給三女兒譚祥物色一位才識過人、前程遠大的乘龍快婿,而蔣、宋二人自然責無旁貸地答允下來。況且,譚延闓的女兒譚祥和宋美齡間的關係本就極不一般。這兩人曾一起去美國留學,期間更是情投意合,過從甚密。當然,若是要論起輩分來,譚祥還應是宋美齡的幹侄女。
(圖)陳誠
蔣介石和宋美齡放眼四周,在比較看重的年輕將領中著實尋覓了一番,最後都覺得陳誠是最合適的人選。陳誠此時只有33歲,卻已是戰功彪炳、得過兩枚勳章的青年將軍,堪稱是年輕有為。於是,在1931年春天,在蔣介石和宋美齡的精心安排下,陳誠和譚祥這一對男女便在一列南去的火車上”巧妙“邂逅了。愛河在將軍和淑女之間流淌,這兩個人可謂是一見鍾情。他們一個是戎裝滿身、濃眉大眼、相貌端正的威武軍人。而另一個則是青春芳華、溫柔典雅、詩書滿腹的含情少女。果真是天造地設、珠聯璧合的一雙。而在初次見面後,兩情相悅之人便開始了頻繁地鴻雁傳情和電話聯繫。不久,陳誠和譚祥便已情意綿綿、你儂我儂了。然而,在這份濃情蜜意中卻還有一點美中不足。因為,早在十餘年之前,陳誠便已在家鄉青田迎娶了鄉女吳舜蓮為妻。
(圖)陳誠手跡,譚祥落款
早在1918年,陳誠尚在浙江省第11師範學校讀書時,便經同鄉同學吳子漪介紹,和他的妹妹吳舜蓮喜結連理。兩人雖不是自由戀愛,可新婚伊始卻也甜甜蜜蜜。可大丈夫志在四方,所以婚後不久,陳誠便靠著妻子嫁妝的資助,到杭州體育專科學校繼續學業。而吳舜蓮則在陳家一心侍奉公婆、操持家務。從此,夫妻二人自是聚少離多。在陳誠的心中,雖然極感激吳舜蓮的賢淑,可感激和感情間並不能劃上等號。從杭州體育專科學校畢業後,陳誠決定棄筆從戎,併到保定陸軍學校深造。1924年,他又進入尚處籌備期間的黃埔軍校,成了一名上尉軍官。然而,伴隨著見識和閱歷的增加,陳誠的思想也在發生著急劇變化。他對妻子吳舜蓮的感激之情日益深厚,可愛情卻也愈發地衰退和冷淡。
(圖)陳誠與蔣介石
陳誠是個極有野心和抱負的人,便總是想自己將來若是發達了,自不免一些場合需要夫人出面應酬。可吳舜蓮卻只是個目不識丁的小腳女人,又怎能適應這樣的交際場合呢?就這樣,在陳誠和吳舜蓮這對夫妻間,已赫然出現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終於,一場血淚交織的悲劇即將要上演了,而這出悲劇中傷得最深、最重的,無疑還是那個可憐而卑微的女子。1924年5月,陳誠父親因病離世。陳誠因為回家奔喪的原因,終於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家鄉青田。常言道:“小兩口久別勝新婚。”可是,吳舜蓮對陳誠表現出的溫存和體貼,換來的卻是陳誠的冷漠和不耐。這又怎能是一個長期獨守空房、久盼思夫的弱質女子所能承受住的呢?於是,前所未有的羞辱和委屈使吳舜蓮立時便崩潰大哭,而她率先想到的就是一死了之。還未等到擦乾眼淚,吳舜蓮便從針線笸籮中操起一把剪刀。她凝視了許久,突然下定了決心,狠命地朝自己的咽喉刺去,鮮血頓時便已飛濺滿地……
(圖)陳誠故居
經過一番搶救,吳舜蓮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可是,她曾經無比看重的那份愛情卻早已遠去,再也無法呼喚回來了。至此,她流過的哪些眼淚和鮮血,也只不過成了逝去愛情的一份祭奠品。由於軍務繁忙,陳誠還未等到吳舜蓮痊癒,便已匆忙返回了部隊。雖然,在他心中也殘存了一絲對妻子的愧疚之意,但更多的卻是對自己不幸婚姻的萬般愁苦。豈料,正當陳誠遭遇苦悶時,有一件喜事卻突然從天而降。上蒼竟將譚祥這樣一朵嬌豔鮮花送到了他的面前。而陳誠的心中也十分清楚,若想與譚祥結成正式夫妻,還有最後一道障礙需要剷除。他和原配妻子吳舜蓮之間的愛情雖已愈發薄淡,可二人畢竟是夫妻一場,要想解除婚姻關係,就必須在道義上承擔起責任。
(圖)陳誠和譚祥的結婚照
於是,陳誠便找來自己的軍需部長,也就是吳舜蓮的親哥哥吳子漪。在一陣簡短的寒暄後,陳誠單刀直入,對吳子漪說道:“我和譚小姐不日便要完婚,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不敢違拗。所以,我和舜蓮的事還要麻煩你來處理。”吳子漪聞言心中雖有些憤懣,但他是靠著陳誠的提攜,才坐上軍需部長位置的。所以他只是略加思索後,便果斷答允了陳誠的委託。而為了讓事情進展得更加順利,陳誠還特意寫了一封情肯意切的書信,讓吳子漪帶給家鄉的杜志遠老先生。杜志遠早年便是陳誠父親的摯友,在家鄉更是德高望重,而且祖上又和吳舜蓮家有些親緣關係。因此,此時讓他出面來處理陳誠和吳舜蓮這兩個晚輩的婚姻糾葛,當是一個極適合的人選。
(圖)陳誠、譚祥及子女
吳子漪急忙趕回青田老家,先是拜訪了杜志遠,然後又分別做通了自己父母和陳誠母親這三位老人的工作。而吳舜蓮本就是個逆來順受的女子,當她自知無法改變即來的命運後,只能泣不成聲地說道:“辭修當了大官,又有了從美國回來的情人,這都是他的造化,我只怨自己的命太苦。”杜志遠聞言心中也不是滋味,便好心地提醒道:“舜蓮,你再好好想想,還要辭修幫你解決什麼問題?”吳舜蓮聞言思忖了片刻,便接著說道:“第一,我還要和阿母住在一起。第二,我和辭修生不同衾,死後則必須葬入同穴。”聽完吳舜蓮的這兩個要求後,吳子漪和杜志遠的心中都不免有些酸楚。的確,這是多麼忠貞和樸實的兩個要求,而她又是多麼可憐和愚昧的一個女人啊!伴隨著女人的低低啜泣聲,一隻鮮紅的指印便被留在了紙上。就這樣,一對十餘年的夫妻,簡簡單單地便分了手。
(圖)譚祥與宋美齡
1932年元旦,一對新人在南京“勵志社”舉行了婚禮。新郎是赫赫有名的風雲人物陳誠,而新娘則是名門之後、湖南督軍譚延闓的三女譚祥,而成全了這樁美好姻緣的“月下老人”便是蔣介石和宋美齡。婚禮現場高朋滿座,到處都是祝福之言和歡聲笑語。可是卻沒人能想到,在這場隆重而奢華的婚禮背後,卻有著另一個可憐女人卑微的鮮血和無奈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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