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書公布後的英國脫歐進程

2018年7月,中國國家領導人對非洲四國(塞內加爾、盧旺達、南非和毛里求斯)的訪問引起了廣泛反響。塞內加爾總統馬基·薩勒表示,中國為非洲的和平與穩定作出了貢獻,也為該地區各國的融資提供了便利。在“一帶一路”倡議的影響下,非洲的基礎設施建設項目正遍地開花,有關非洲地區工業化的討論再次得到廣泛關注。有觀點甚至指出,非洲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世界工廠”。作為佔全球總陸地面積20.4%、擁有約12億人口的世界第二大洲,非洲的工業化進程到底怎樣?在走向工業化的征途中,這片廣袤的大地又面臨著哪些不可避免的困難?

白皮书公布后的英国脱欧进程

工業化水平長期落後

“實現工業化”一直是非洲各國多年的夙願,這種願望與呼聲在中國高層領導對非洲進行訪問後尤其明顯。一方面,中國長期積極投資非洲的跨國、跨地區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無疑將為非洲實現工業化提供運輸上的便利條件;另一方面,當前,中國大多數工業部門不同程度地存在產能過剩情況,希望向國外轉移產能,並把非洲作為重點轉移對象。對非洲國家而言,這是其進行產業分工業鏈建設的良好機遇。

中國2016年在非洲投資情況

白皮书公布后的英国脱欧进程
白皮书公布后的英国脱欧进程

數據來源:《中國對外投資合作發展報告》(2017 年) 《經濟》製圖

要實現工業化,首先要弄清楚什麼叫工業化,非洲目前的工業化水平又是怎樣的。

“工業化並不是單純意味著工業的發展,它的本質是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和現代化進程的推進,主要表現為人均收入的不斷增長和從農業主導向工業主導的經濟結構的轉換。”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研究所所長黃群慧這樣告訴《經濟》記者。

黃群慧指出,工業化主要表現為以下幾方面:在國民收入中,工業活動所佔比例逐步提高,甚至占主導地位;製造業產業結構逐步升級,技術含量不斷提高;二次產業部門就業的勞動人口比例呈現增加趨勢;工業發展的主要載體,即城市的數量不斷增加、規模不斷擴大;與此同時,國內人口的人均收入不斷增加。

“一般可以將工業化進程分為前工業化、工業化初期、工業化中期、工業化後期和後工業化五個時期。世界上一些很落後的、還沒開始工業化的國家,比如一些非洲國家,屬於前工業化階段。絕大多數發展中國家處於工業化初期、中期或後期。”黃群慧這樣分析。

中國社會科學院西亞非洲研究所研究員李智彪也告訴《經濟》記者,非洲各個國家工業化水平參差不齊,從整體來看,“目前一個真正實現工業化的國家也沒有”。根據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公佈的數據,在非洲大陸55個經濟體中,僅有3個國家跨入“新興工業化經濟體”行列,20個國家屬於“發展中工業經濟體”,32個國家屬於“工業最不發達國家”。

非洲工業化的落後突出表現在以下幾方面:製造業產值低、製造業就業人口和中高端技術製成品出口少。數據顯示,2014年,非洲製造業增加值佔非洲GDP的10.1%,佔全球製造業總產值的1.6%;2013年,該地區製造業就業人口僅佔非洲就業人口總數的10.7%;製成品出口佔非洲商品出口總額的47%,佔全球製成品出口總額的2%,且其出口的製成品主要是資源型產品和低技術產品。

20世紀90年代中後期到2008年的十餘年間,非洲經濟曾持續快速增長。隨後,經濟危機和政治危機陸續到來,快速增長的趨勢被阻斷。2014年下半年開始,以石油為主的國際大宗商品價格連續暴跌,對該地區經濟產生巨大沖擊。非洲的工業化進程因此受到明顯影響。

“作為現代國家的支柱產業,工業不僅為國民經濟各部門提供生產工具和技術裝備,也為大眾提供日常生活用品。工業化是工業部門尤其是製造業的持續擴張,進而帶來農業部門淨產值和勞動力比重的持續下降,最終令工業部門在國民經濟中佔支配地位的過程。”李智彪這樣告訴《經濟》記者。

近代以來,全球各國均把工業化作為經濟發展的主要戰略之一。非洲也不例外,其在20世紀60年代就開啟了對工業化的探索。遺憾的是,半個世紀以來,非洲大陸仍是全世界工業化最落後的地區。

優勢掩蓋下的無奈

提到非洲走工業化道路的優勢,有兩點不能不說。

這片大陸幾乎擁有工業化所需的各種原材料。非洲已經探明石油儲量約1200億桶,佔世界石油總儲量的10%、總產量的12%;是世界六大產油區之一,也是近年來石油儲量和產量增長最快的地區,被譽為“第二個海灣地區”。非洲已探明天然氣儲量約15萬億立方米,佔世界天然氣總儲量的8%左右。非洲的黃金、鑽石、鈷、鉻、鉑、銀、磷酸鹽、鈾和銅等珍稀礦物質的儲量,位居世界第一。非洲還是全球可可、咖啡、天然橡膠、油棕、劍麻、丁香、花生、棉花、菸葉等經濟作物的重要產地;非洲的漁業、畜牧業資源也相當豐富。

勞動力資源是另一個明顯優勢。2010年,非洲人口就已經達到10.32億人,其人口構成特點突出表現在兩方面:明顯的年輕化、自然增長率高。2012年數據顯示,在非洲全部人口中,14歲以下的人口約佔40%,15歲到64歲的人口約佔56%,65歲以上的人口僅佔4%左右。2000年-2005年,非洲人口年均增長率為2.5%;2005年-2010年為2.4%。另外,隨著非洲國家對教育的不斷投入,勞動人口的素質也在不斷上升,高技術的人才和專家並不在少數。

然而,非洲走向工業化道路的阻礙恰恰也隱藏在上述表現中。

李智彪告訴《經濟》記者,從整體上看,非洲大陸的自然資源確實豐富,但從國家角度看,工業化進展較快的恰恰是礦產資源較少的國家,比如埃塞俄比亞、盧旺達和塞內加爾。資源豐富意味著工業化潛力較大,但有些非洲國家,追求工業化的動力不是很強,比較依賴初級原材料的出口;尤其在國際大宗商品價格高漲時期,上述傾向就更加明顯。

通常,大家也都認為非洲的人力成本較低,事實並非如此。大多數非洲國家的勞動力成本比想象中高。李智彪長期在非洲和中國一些地區進行調研,對比後發現,不少非洲國家如博茨瓦納、納米比亞等一些城市企業職工的月薪比中國的城市,比如東莞,還要高。

絲路智谷研究院院長兼首席經濟學家梁海明也告訴《經濟》記者,有些非洲地區“再投資”的意識不強。企業一旦拿到錢,傾向全部拿來發放福利,而非用在刀刃上。另外,非洲國家整體上對“工業化”這件事兒比較著急,希望實現彎道超車。

“西方國家搞工業化,用了一百幾十年的時間。非洲就想,要是自己也按部就班,還要一個多世紀才能完成工業化,耗時太久。他們就希望跳過工業化的初期,搞好服務型行業,但是沒有工業做基礎直接開拓服務業是很難的。因此,太過著急反倒更慢了。還有一些非洲國家,對工業化的追求本身就不是很強烈,比如塞舌爾、毛里求斯,他們更希望發展旅遊業和現代化農業。”梁海明這樣說。

此外,曾經被殖民的歷史,也是橫亙在非洲與工業化之間的一堵高牆。

在非洲,多數國家接受殖民統治的時間比建國時間還要長。殖民統治令該地區各國在政治制度、語言文化、邊界劃分等問題上存在明顯差異和分歧。非洲各國之間的政治文化聯繫,甚至比不上其與前殖民宗主國之間的關係。因此,儘管非洲也存在區域合作組織,該地區的市場仍處於割裂狀態,國與國之間的經貿往來並不十分活躍。

非洲進出口銀行數據顯示,2017年,非洲55個國家之間的貿易額只有1700億美元,約佔該地區總出口額的15%,同一時期,亞洲國家、歐洲國家的數據分別為58%、67%。聯合國非洲經濟委員會預測,如果能夠取消非洲內部的進口稅,該地區的貿易額將提高53.2%。

選擇怎樣的工業化模式

如果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哪一條才是最適合非洲的呢?

雲南大學非洲研究中心副主任梁益堅在接受《經濟》記者採訪時表示,推動非洲工業化發展,一方面需要實現農業的現代化和糧食的基本自給;另一方面需要提高勞動生產率,使勞動力從傳統部門逐漸轉移到現代部門。其中,現代農業、日常消費品進口替代產業、出口導向產業和人力資本培育是值得關注的4個重點領域。

1995年以來,非洲經濟之所以實現快速增長,主要是因為新興經濟體經濟騰飛,帶動全球大宗商品價格上漲。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以來,世界經濟持續疲軟,石油、黃金和咖啡等多種非洲出口商品的價格大幅下跌,造成非洲國家經濟增速不斷下降。

梁益堅強調,在經濟全球化與分工國際化背景下,國家間的工業競爭非常激烈,無論是在經濟水平、產業結構、市場規模等宏觀領域,還是在人才資源、資金、技術、制度建設等微觀領域,在世界工業化進程中,非洲均處於不利位置。

“為擺脫傳統工業化增長方式對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制約,非洲需要走新型工業化發展道路。新型工業化是相對於傳統工業化而言的,傳統工業化多以消耗資源、犧牲環境為代價,而新型工業化強調發揮現代科技在工業化中的重要作用,努力做到科技含量高、經濟效益好、資源消耗低、環境汙染少、人力資源優勢得到充分發揮。”梁益堅這樣說。

不過,北京大學非洲研究中心研究人員查道炯教授則對《經濟》記者表示,他不認為非洲各國之間存在一個統一的工業化模式,原因就在於該地區國家情形各異。

“一些經濟學家主張用‘後發優勢’解釋非洲國家在工業化中的競爭力,這個邏輯存在過於直線推斷的風險。分析非洲國家的工業化,至少要弄清楚以下問題:這些國家的工業品消耗能力如何;如果能力不行,銷往其前殖民宗主國是否可行。另外,如果中國企業參與其中,在非洲國家內需不足的時候,工業品返銷中國是不是一個選擇?一些觀點認為,歐美設計+中國設備/管理+非洲勞動力生產+最終消費在歐美和日本,這種路徑會適合非洲,但它是不是紙上談兵呢?所有這些問題都需要謹慎的思考和調查。”查道炯認真地說。

查道炯還告訴記者,在參與非洲工業化的過程中,中國企業需要在非洲制度和法律範圍內維護自身權益,尤其是國有企業,不能因為沒有資金來源的壓力就忽視營利。

鏈接

非洲相關工業發展政策

目前在非洲,非盟、各次區域組織、各國均出臺了推動工業發展的政策與戰略。

大陸層面:非盟《2063年議程》提出七大願景,非盟大會通過的旨在推動初級產品和原材料加工業發展的《非洲加速工業發展行動計劃》。

次區域層面:東非共同體2012年制定的工業化戰略和政策、南部非洲發展共同體2015年通過的《南共體工業化戰略》、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的《西共體2016-2020年戰略框架》草案和配套戰略行動方案等。

國家層面:幾乎每個非洲國家都有旨在推動工業發展的規劃,典型的如南非的《新增長路徑發展戰略》、津巴布韋的《津巴布韋可持續的社會經濟轉型議程》、尼日利亞的《尼日利亞經濟恢復與發展計劃》、尼日爾的《第二期復興計劃(2016-2021)》、肯尼亞的《2030年遠景規劃》、坦桑尼亞的《坦桑尼亞國家發展願景2025》、剛果(金)的《減貧和增長戰略》、喀麥隆的《經濟增長與就業戰略(2010-2020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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