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ntram B.Wolff /文 侯書漪/編譯
為應對美國對全球貿易的挑戰，歐盟是時候著手做一些實事而不僅僅停留在空想。隨著多邊體系出現第一道裂痕，歐盟很難在中美之間維持中立。
在最近一次歐盟各國政府的首腦會議——3月22-23日舉行的歐洲理事會上，與會各國都在擔心全球貿易的未來。自從特朗普總統宣佈對鋼鐵和鋁的進口徵收關稅，並給予歐盟、韓國和其他一些國家臨時豁免權之後，基於強大多邊體系的舊貿易秩序實際上已經被破壞了。
特朗普總統最近的任何公告都不應令人吃驚。事實上，他正是由於反全球化、反華和反德而當選的。他在競選過程中還一再質疑整個多邊體系的價值。與多數人的看法相反，特朗普的貿易觀點遵循了一種長期存在的哲學。事實上，他的價值觀至少可以追溯到1990年在花花公子的一次採訪中，當時，他認為美國應該對梅賽德斯奔馳徵收關稅。特朗普的言行與願景是一致的。
特朗普上任後，首先執行的一項行動是宣稱他打算讓美國脫離《巴黎協定》。這一單邊行動遭到歐盟和中國的堅決反對，並導致了他們去年在德國漢堡的G20宣言中孤立美國。
但是，德國外交部在維護國際氣候協議方面的成功可能難以在貿易領域複製。事實上，孤立美國的貿易行為、並在面對美國阻力的情況下保護多邊體系或許是不可能的，而且，多變體系中的第一道裂縫開始顯現。
在加里·科恩（GaryCohn）離開之後，特朗普團隊中的其他人更加堅定地拒絕多邊主義。特朗普最親密的貿易顧問彼得·納瓦羅（PeterNavarro）和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Wilbur Ross）認為，所有導致美國貿易赤字的交易都應該重新談判。與此同時，美國現任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也表達了他對世貿組織的蔑視，並且，他是探索世貿組織法律灰色地帶的專家。通過以國家安全為由故意證明鋼鐵和鋁關稅是必要的，美國使得其他國家很難在WTO框架中成功挑戰它所徵收的關稅，因為根據WTO的原則，成員國可以出於安全原因徵收關稅。
但美國向全球貿易體系提出的挑戰遠遠超過鋼鐵和鋁關稅。真正的問題是美國是否能夠迫使歐盟加入它的隊伍，並與之成為盟友一起對抗中國。在特朗普宣佈將暫時免除歐盟的鋼鐵和鋁關稅的同時，他還決定對價值60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產品徵收關稅，以應對所謂的知識產權盜竊和美中之間持續的貿易逆差。
歐盟應如何應對？迄今為止，歐洲理事會已宣佈繼續支持多邊貿易體系，並希望歐盟獲得更多的自由貿易協定。歐盟理事會也正確地宣佈美國的關稅是對鋼鐵產能過剩問題的一個不恰當反應，在這一點上，歐盟已經提出要與美國合作尋求解決方案。歐洲理事會還宣佈，它已準備好採取符合WTO要求的適當的對策來回應美國的措施。最後，它表示非常重視與美國的戰略伙伴關係，包括雙方在安全事務的合作。
迄今為止，歐盟的回應是明智而又謹慎的。但同時也表明，歐盟難以在美國（其主要市場和第二大供應國）與中國（其主要供應國和第二大市場）之間保持中立。必須考慮的一個方面是安全性。出於對歐洲安全保障的重大關切，要嚴重破壞大西洋兩岸的關係是很困難的。
多邊體系的第二條裂縫是，歐盟已經注意到美國授予的臨時豁免，並希望它們成為永久性的。於是，這一正式宣言在獲得豁免的國家和已被徵收更多關稅的國家如中國之間形成了隔閡。尤其是，歐盟是由於它自己的要求才得到了與中國不同的待遇，而北京不會忽視這一點。韓國也接受了豁免，日本則正在考慮抵制特朗普能維持多久。維護氣候協議的統一戰線在鋼鐵問題上沒有再次聯合，特朗普巧妙地設法用這些小的措施來割裂世界不同國家。
第三，隨著受美國關稅影響的中國和其他國家試圖將其供給轉向歐盟，歐盟的政治壓力可能會增加，因為這增加了歐洲企業的競爭壓力。歐盟仍會保持邊界的開放，還是會因為巨大的遊說壓力而不得不提高關稅？鑑於目前積極的商業週期和鋼鐵需求增加，這一風險可能不會很快出現，但隨著美國關稅的持續，壓力肯定會不斷增加。
總體而言，歐盟堅持現有的計劃是正確的，該計劃正在努力維護全球多邊貿易體系，並將美國和中國帶回日內瓦的談判桌。然而，特朗普的戰略已經開始結構全球貿易體系，而歐盟目前還沒有一個替代方案。
歐盟需要做的是更加關注其國內經濟政策，以減少對全球貿易的依賴。這個戰略並不容易。但只有當我們逐漸設法增加國內投資時，我們的經濟才會變得不易受全球貿易衝擊的影響。只有提高我們的安全保護能力，我們才會減少對美國安全保護傘的依賴。只有我們加強了雲計算和5G網絡等系統數字領域的創新能力，我們才有可能在面對中美在這一領域的主導地位時站穩腳跟。
現在是歐盟應該在全球貿易上做一些實事而不僅僅是空想的時候了。我們不應低估特朗普總統對我們繁榮與安全所提出的巨大挑戰。
(本文原題名為“How Should theEU Position Itself in a Global Trade War?”。本文作者是Bruegel主任Guntram B. Wolff。本文於2018年4月刊於Bruegel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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