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齡:書法既是小道,又是見人性的必由大道

王冬齡:書法既是小道,又是見人性的必由大道

王冬齡

王冬齡自述

“悟齋”是林散之先生為我取的齋號,其含義是不言而喻的,即希望我在勤學苦練的同時不忘思考與感悟書法的真諦。林散之先生亦曾贈我八字——“虛名易得,實學難求”。此後,我一直將這八字作為我的座右銘。多年以來,我一直在書學上努力探求,有了一些體會和心得,始終感受到中國書法藝術的博大精深,但仍無法將書法一道吃透。

從95年我主持策劃第一屆國際現代書法雙年展到後來的“書非書”展覽,我一直堅持著對現代書法的探索。作為我個人來講,現代書法的探索過程,實際上是從楷書到草書再到“亂書”的過程。

我堅持臨《龍藏寺碑》近三十年,一直喜歡草書,認為草書是最具表現性的書體。我在畫報上寫過,在木頭上也寫過,不斷嘗試形式創新,大字走世界,創造並嘗試銀鹽書法和人體書法。近年來,更是開始大力創作“亂書”作品。

王冬齡:書法既是小道,又是見人性的必由大道

王冬齡臨《龍藏寺碑》

坦陳的說,我是將書法視為終生的事業的。我倡導現代書法,其目的就是把書法作為真正的藝術來進行考察和創作,令書法在自身的法度之外與其他藝術共享靈感波動,讓中國書法感動世界。

近三五年,我在銀鹽書法和人體書法上頗下了些功夫。千年來,墨與宣紙的組合似乎變成了一種定規。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使用墨在宣紙上書寫是習慣而自然的。現在,我選擇在相紙上書寫,正是為了追求習慣之外的新鮮感。

相對於宣紙而言,墨在相紙上、在暗房中的變化更加不可捉摸,也更為神奇,且帶有宣紙所無法賦予的透明質感。這樣的創作嘗試雖然新鮮,但其原理與古代的碑刻是相通的,都是藉助別的材料對書法的再造。

王冬齡:書法既是小道,又是見人性的必由大道

王冬齡書法 福

同時,相紙作為工業文明的產物,在某種意義上也使得書法這一傳統藝術不再囿於古老的定規,得以跳脫出來,立足於當前的時代,給西方人帶來親切感。

將草書書寫於人體相片,除了對保守的傳統習慣發出挑戰,製造強烈的視覺衝突外,更多的創作考慮還是美學上的。

書法本就是人的東西,是人的創造,人類生命律動的再現。這是我選擇嘗試人體書法,在人體相片上書寫的思維基礎。我認為,草書的曲線和人體的曲線存在內在的聯繫,兩者之間出奇的協調。用通俗的話說,就是美加美。

王冬齡:書法既是小道,又是見人性的必由大道

王冬齡書法 銀鹽相紙:花月

最後,我想重點說一說“亂書”。從我的藝術追求上說,我認為是一個突破,我找到了一個最本質的東西,即一個書法家所要找到的自己的一個藝術語言和表現形式。

事實上,自八十年代中期開始,我就寫過類似的草書作品,但當時沒有特別在意,也沒有覺得這是一個可以重點發展的方向。共逍遙展覽的時候,寫得最大的那幅《道德經》最後的勾畫實際上是有點交錯的,但那個線條比較虛,不像我現在寫得很實的這種交叉。

在古早的意義裡,“亂”有“治”的意思,“亂書”既是書法線條交叉組合的直觀表現,也是我對自身梳理總結後的再創造。“亂書”實際上保留了書法最本質的東西——精神性與書寫性。

王冬齡:書法既是小道,又是見人性的必由大道

王冬齡書法 鏡花水月

從另一個方面看,書法藝術有時過分強調文字的識讀性,對漢字文化圈以外的人群來說確實是個障礙。我現在“亂書”作品,就是把這一障礙的鎖鏈打破,讓書法藝術以其最本質的魅力感動觀眾。

當然,我在書寫的時候,並不會因為其識讀必要性的缺失而故意漏掉幾個字或是不遵循草法,在純粹欣賞空間、線條,感受書法精神之時,也應對潛在的閱讀者有所關照。我認為,這種創作更加體現了狂草的精神,作品也更加渾然一體,更加有意思。而作為觀眾在欣賞這樣的作品時,事實上是更加過癮的。

王冬齡:書法既是小道,又是見人性的必由大道

王冬齡書法 書為心畫

在中國的歷史上,一方面,書法被視作小道,是文人騷客的餘技;另一方面,人們由書法見人心性,將其視作通大道的必由之徑。而現在我將書法視作中國寶貴的藝術,寫下七十年來的心得感受與諸位分享,並深切希望有識之士特別是青年朋友感受到書法藝術的魅力,滿懷激情的在中國書法藝術道路上走下去。

王冬齡:書法既是小道,又是見人性的必由大道

王冬齡,現為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美術學院現代書法研究中心主任,在國外舉辦個展30餘次。著有《中國美術通史·書法篆刻史》《清代隸書要論》《書法藝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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