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期刊:一部微縮的新時期文學史|《鍾山》雜誌四十週年

文学期刊:一部微缩的新时期文学史|《锺山》杂志四十周年

文学期刊:一部微缩的新时期文学史|《锺山》杂志四十周年

“新時期文學進程與《鍾山》四十年”

學術研討會在北京舉行

ZHONG

SHAN

莫言的感慨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該雜誌的包容性與綜合性。莫言說,《鍾山》發小說、發劇本、發詩歌的同時,還能用大量篇幅發很多重頭評論文章,這讓刊物變得非常豐富,也使得這個刊物在整個文學史的地位變得重要起來。也因此,就像評論家張清華說的,某種意義上《鍾山》就是一部縮微的新時期文學史,它的四十年和中國當代文學的成長與變革,實際上是一體的,它們之間有著一種以小見大的關係。“所以,研究《鍾山》也就是研究中國當代文學的變革。”

01

期刊對於文學影響最有效的手段就是 “組織”,使之 “流派化”、“思潮化”、“風格化”和“經典化”

張清華這麼說,看似在為《鍾山》背書,實則有他的道理。這一方面指的一些重量級的作家、評論家在上面發表了重要作品,據統計,從1978年第1期到2018年第2期,丁帆、王安憶、韓少功、葉兆言、史鐵生、遲子建、畢飛宇、李潔非、王彬彬等在該雜誌上發表了少則十來篇,多則66篇的頗有分量的作品。以評論家程光煒的觀察,雖然這個統計不一定全面,但已經把該雜誌幾十年的山川地貌描繪出來。“僅此名單,也可以看出南京和江蘇作者是主力軍,同時《鍾山》也吸收了全國知名小說家、批評家和學者參加,可見南京這座城市雖然有地方性、同人性的傳統土壤,卻並不保守,而是始終有全國性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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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山》1988年第6期

經過前期理論醞釀,《鍾山》1988年第6期刊發文訊,預告將於次年初舉辦“新寫實小說大聯展”,這是“新寫實小說”的說法在文壇第一次正式出現,這一名稱也就隨著《鍾山》的“大聯展”被一錘定音。1989年第3期,《鍾山》新欄目“新寫實小說大聯展”正式出爐。《鍾山》在當期卷首語中界定了“新寫實”的概念、特點、目標,陸續刊登出一些作品。作為《鍾山》四十年的見證人,又是它的參與者,評論家丁帆表示,他和徐兆淮就叫“新現實”還是“新寫實”有過討論,寫卷首語的時候,還是決定命名為新寫實,這樣就和舊現實主義,尤其是從蘇聯進口的所謂社會主義現實主義區別了開來。“這跟我那時正好在做茅盾研究有關,茅盾在早期提倡自然主義,自然主義發展到後面也叫寫實主義,寫實主義再發展就是現實主義。無論如何,‘新寫實主義’都是中國當代文學史,尤其是新時期文學史進程當中的一個重要的節點,它實際上是對先鋒的某種反撥,有其進步意義。但是新寫實主義後來發展到一地雞毛式的寫實,就又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據統計,從 1989年第 3期至 1991年第 3期,該“聯展”活動歷時兩年多,一共舉辦了7期,共推出23位作家的26篇小說作品。與“大聯展”作品同步呼應的,是批評家們的近20篇評論文章。1989年10月 31日《鍾山》與《文學自由談》聯合召開新寫實小說討論會,1990年第1期刊發“新寫實小說”筆談,1990年 2月前後舉辦“新寫實小說”評獎活動。經過《鍾山》的努力,“新寫實小說”作為文學潮流或文學傾向,被理論界確認並正式命名。

而作為文學刊物,正如有評論所說,它對於文學影響最有效的手段就是 “組織”,使之“流派化”、“思潮化”、“風格化”和“經典化”。“而《鍾山》能依靠敏銳的對文學動態的把握能力,明確了對‘新寫實’現象的‘冠名’,並將其進一步文本化、學理化、定性化,從而推動了1980年代末到1990年代持續數年的‘新寫實主義’潮流,也奠定了《鍾山》自身在全國大型文學刊物中的先鋒地位。”

不止於此,2000年第 5期,《鍾山》推出“非虛構文本”欄目,欄目直到2012年終止,但“非虛構寫作”的理念一直在《鍾山》經由各種欄目、專欄、長篇散文及相關形態的寫作賡續著,某種意義上已構成了《鍾山》的文學立場和辦刊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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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版後的《鍾山》雜誌網站

02

討論一本期刊的主體性,實際上討論的是其文學審美的獨特性

在評論家張莉的感覺裡,《鍾山》最為傑出的品質,正在於四十年來一以貫之的對文學品格的堅持,而且它有那種知識分子的氣質,它是文學性與思想性兼具的,是兼容幷包的,它有意識地拆掉文體間的壁壘。“最讓我有感觸的,還有它對當代文學史的深度介入和引領。在當代文學史上,《鍾山》是那種非常有意識地在深度介入文學史的特殊的期刊,它意識到文學期刊所應該具有的書寫文學史的義務,它在這方面起到了一個典範性的作用。”

以張莉的理解,我們討論一本期刊的主體性,實際上討論的是其文學審美的獨特性,如果把《鍾山》的所有專欄、把寫這些專欄的作家、學者的名字放在一起,就會發現他們雖然追求不一樣,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有著很強的文學性,還有始終如一的知識分子氣質,而且它的文風是沉靜而有力的。“近二十年來,《鍾山》可能沒有提過更有影響力的文學思潮的口號,但它引領了一些文學作品的持續推出,而且它內在地扭轉我們對許多事物的認知和理解。《鍾山》有一種文學期刊應該有的文學品格,它沒有被這個時代吹得七零八落,而是保有一種穩定的審美和文學追求,這使得它獨樹一幟,也凸顯了不可替代的文學史意義。”

張莉所說的“文學史意義”,一方面在於如吳義勤所說,《鍾山》作為一個文學刊物,卻注重文學性和社會性、思想性的結合,可謂承擔了思想史的功能,承擔了對社會的觀察、發現和批判的功能。另一方面則應歸功於該雜誌對文學評論的高度重視。吳義勤表示,有些刊物也發評論,但總是中斷,不成體系,但《鍾山》一以貫之,後來還推出“河漢觀星”欄目,側重作家論。“我寫了遲子建、趙本夫和葉兆言。這個作家論當時很有氣魄,不限篇幅和立場,很多都是兩三萬字,從作家論這個傳統來說,《鍾山》也是最早恢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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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早在 2006年,《鍾山》就以相對固定的方式在兩年間先後推出了六篇圍繞餘華、張承志、賈平凹、莫言、張煒、王安憶等當代作家創作侷限為主題的作家論。用賈夢瑋的話說,“創作侷限論”不是對一個作家的全面評價,而是專找問題而說。換言之,這是在“挑刺”。大體而言,六篇論文各有千秋,但它們對作家的侷限認識幾乎都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讓評論家陳曉明頗為感慨的是,《鍾山》始終保持了一種探索和創新的前沿狀態,而且深刻、有力地表達和回應了新時期文學的歷史要求。以評論家王彬彬的理解,所謂回應歷史,在於《鍾山》恢復了中國現代文學時期辦刊物的傳統。1949年以後的刊物,因為有了作協、文聯機制的介入,刊物形成一個相對確定的模式,基本分小說、詩歌、散文三大塊,有的加一點評論,在文體上變得很單純,作者隊伍則變得很雜,而且還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一個人一期不能發兩篇。

反觀現代文學時期的刊物,卻有著很不一樣的面貌。王彬彬表示,那時的刊物,作者隊伍可能很單一,也不忌諱一個作者同時發兩篇或多篇,魯迅一輩子沒有像我們這樣在那麼多刊物上發文章。一些學者更是一輩子就在一兩家刊物上發文章,陳寅恪發表的所有論文加起來沒有超過五個刊物。與此同時,內容卻非常龐雜,像魯迅、胡適他們主持的刊物什麼都發。這個是談經濟的,這個是談農業的,中間突然來一篇小說。“從某種意義上說,《鍾山》恢復了現代文學上的這個傳統,就是‘雜’,而且這個‘雜’是一以貫之,不曾中斷的。”

03

王彬彬調侃道,《鍾山》不只是“雜”,它還有“榨”的傳統。“賈夢瑋逼我寫稿子,是沒有商量餘地的。這對我很重要,如果不寫這個專欄,很多書我不會去看。但看了以後,我發現它們對我認識中國近現代史,包括文學史,都很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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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舉行的《鍾山》2018全國青年作家筆會

“比如我的一個短篇《虛擬》,賈夢瑋對我說,中間有一個地方不對,其實我自己是知道的,但我想,就一個短篇,也不是什麼大事。但聽他這麼說,正好印證了我的判斷,我就先把稿子扣下來,慢慢想,把這個點補上了,這篇小說最後出來時相對來講就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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