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劉士餘說的“妖精”嗎？2016年12月，他在某次大會上要求資產管理人，不當奢淫無度的土豪、不做興風作浪的妖精、不做坑民害民的害人精。“你用來路不當的錢從事槓桿收購，行為上從門口的陌生人變成野蠻人，最後變成行業的強盜，這是不可以的。”
不可以的事，終將清算。2018年4月3日晚間，萬科A公告稱，寶能集團旗下的鉅盛華投資平臺擬對9個資管計劃持有的萬科股份進行清算，共約11.42億股股份，佔万科總股本比例為10.34%。
按當時萬科股價，寶能系將淨賺100多億。
寶能系從2015年開始增持萬科。除資管計劃之外，鉅盛華還直接持有萬科8.39%的股份，寶能控制下的前海人壽持有萬科6.66%股份，目前總計持有萬科25.4%股份，位列第二大股東。從增持之日起，寶能如何退出萬科，讓市場猜猜猜。
之後發生了寶萬之爭。萬科創始人王石怒懟寶能實控人姚振華，同時安邦、深地鐵、華潤等多方捲入這樣一個巨大的是非之局，最終讓燒了一手好紅燒肉的老王黯然出局，深鐵入主。好在，老王指定的接班人鬱亮上位，得以延續他的意圖，保護他的既得利益，不至於輸出丟了褲衩。這是老王棋局中讓他聊以自慰的。
將老王從萬科身上剝離後，下一步如何剝離姚振華，自是題中應有之義。
但寶能的套現之路註定不會順暢。從4月4日到8日，萬科前任獨董華生、現任獨董劉姝威接連發聲，指寶能系之前買入萬科股份的資金來源存在合法性、合規性問題（通過萬能險、資管計劃槓桿融資增持萬科），監管部門應予以關注和處置。
兩任獨董的質疑，從來沒有過的事。這自然不是小事。老姚想大賺一筆，恐怕沒那麼稱心如意；即便不對他秋後算賬，起碼也得讓他回吐一部分。
在對前保監會主席項俊波進行審判之際，華生的說法引人注意。華生說，“項俊波被立案審查的一個重要內容，就是其貓鼠錯位捲入寶能收購萬科案，從直接幫助出謀劃策到從輕處理發落。”“寶能涉嫌虛假增資，收購萬科也主要是違規使用保險資金。”（這個指證與安邦使用違規資金如出一轍。）“現在資管計劃和萬科股權開始處置，說明事情已經接近水落石出……相信處理的結果既會捍衛法規的尊嚴”。
劉姝威的文章提到了華潤置地，說華潤置地曾廉價轉讓土地予寶能。這篇題為《寶能的“顏色革命”》的文章說，寶能得到浙商銀行違規出資，還以4億多元的價格獲得了華潤置地(1109.HK)109億元的地塊，隨後寶能開始大量買入萬科股票，僅用半年便奪去了華潤第一大股東的位置……劉姝威建議相關部門調查寶能行為，依法沒收其所獲上市公司股份及獲利上繳國庫，交全國社保基金管理。
寶能和華潤對兩任獨董的說法都表示憤怒，並作了澄清。
誰來接盤這10%左右的股權？寶能系此次要清算的資管計劃成本加上收益，需要300億以上的資金，這對於任何一個接盤方而言，都不容易。
老姚邁出了第一步：先出掉這已經到期的10%資管計劃。剩下的15%股權如何處置，容老姚邊打邊看，慢慢想。
實際上，除了老王、老姚，吸附在萬科身上的還有更隱蔽的妖精害人精。最近有市場人士指出，萬科事業合夥人是一非法組織，金鵬、德贏兩個資管計劃及其設立的相關的一系列商事機構，涉嫌觸犯了證券法、刑法等法律規定，萬科資管計劃涉及的金額巨大，世所罕見，監管部門至今沒有介入，非常蹊蹺。“請求中國證監會和公安經偵部門立案偵查。”
也就是說，老王雖已脫離萬科，卻仍有一條隱形的吸管插在萬科身上。
萬科高管薪酬信披不透明，一度成為寶萬之爭中被攻擊的點。2016年，寶能以公告的形式，指出“公司董事、監事在該制度中能夠獲得的報酬及獲得該等報酬的依據，董事會從未向投資者披露過，違反上市公司信息披露有關要求”，並以此作為罷免王石、鬱亮等董事會成員的理由。
針對王石7年拿10億的報道，萬科高級副總裁譚華傑2018年2月在股東大會上辯稱，2010年萬科變更了獎金制度，從2010年開始，每年經濟利潤提取了10%的獎金，每年都有披露。之後不披露的原因是高管根本拿不到錢，只能拿到積分。
萬科經濟利潤獎金制度、事業合夥人制度、管理層資管計劃，是萬科管理層薪酬回報的重要組成部分。三者當中，事業合夥人制度居於核心地位。經濟利潤獎金制度已實質演變為事業合夥人制度，而管理層的兩個資管計劃（金鵬、德贏）是合夥人制度的具體實施手段。
市場人士指稱，合夥人制度的原始資金，存在來源合規性的法理疑問，或涉嫌侵害國有股權益。而金鵬、德贏兩個資管計劃，在股權架構、人事上的大量交叉，使得它們仍無法擺脫“一致行動人”關係的質疑。對比資管計劃買入萬科股票的時間段和期間萬科發佈的重要公告，金鵬、德贏存在管理層利用信息優勢進行內幕交易的嫌疑。
在寶能暗中吸籌時，德贏1號在2015年三季報被披露進入了前十大流通股東，佔股萬科2.06%，這些股權很有可能是在三季報披露前30日買入的，因為當時正處於“寶萬之爭”攤牌前的雙方“搶籌”階段。
吸附於萬科身上的兩個資管計劃如何合法化，恐怕將是徹底肅清萬科體內原罪與餘毒之日。
話說回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只要萬科存在，魑魅魍魎總會進進出出。俗話說得好，長征是播種機，權貴們駕駛的上市公司是收割機。
權貴們駕駛的上市公司是收割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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