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讀,應該選擇哪些書

重讀,應該選擇哪些書

俗話說經典都是值得重讀的,故而,應該選擇什麼書重讀這問題像是陳詞濫調,但還是有人會提出這種問題。

這不奇怪。通常意義上,重讀所指並非那些被翻讀得失去本真模樣的職業讀本,而是不直接關聯職業生涯的“閒書”,其所涵蓋的,儘管不乏歷史、理論、藝術,甚至哲學書卷,但人們在說到重讀經典的時候,指向的基本上多是文學書籍。由此延伸,在視野聚焦到個人身上時,客觀說,這確實是個問題。

事實上,我們不可能閱讀所有的經典,而且,對大多數人來說,有些經典作品(應該是大多數),僅限於只聞其名——多半永遠都不會去讀。除了承認大部分經典沒讀過外,經典本身也有時代印跡,曾經的經典未必每一部都可以屹立不倒。不說賽珍珠的諾貝爾獎作品,像《麥田裡的守望者》,今天就被不少文學大佬排斥,而曾經被認為是街面流行讀物的張愛玲出品,據說由於夏志清力推,時下也被一些人擺上了經典書架。

撇開經典擇選的困擾,就私人閱讀生活來說,重讀的意味,自然就是重拾您讀過的書。那麼,在重新閱讀心目中的經典,在情節、故事更清晰,人物形象更鮮活之後,“評論家”們給出的(可能更多的屬於形而上的)意涵,你能收穫幾許呢?或者寓於作品本身的象徵、隱喻之類是否仍處於不甚了了的地界兒呢?

這有點抽象,來看一個或許不妥的例子。《紅樓夢》當是中國被重讀最多的名著之一,而且但凡著迷該書者,重讀十遍八遍的大有人在。可是,這支隊伍裡,有多少人會因為重讀而質變呢?三番五次的探秘大觀園之後,人生觀、世界觀以及價值觀會有所飄移嗎?換個說法,因為《紅樓夢》的更瞭然於心,人會變得更豁達、更寬容、更良善嗎?抑或是變得更沒責任感了呢?

誠然,熱愛閱讀的個體未必如社會共同體預期的那樣,都成為文明徵途上砂粒般的基石,但我仍然相信,經典閱讀的意義,在於更遼遠的暢想。比如生命、生活及其環境的思考和意義等,這些縹緲、宏大的人生問題,經典也許給不了你答案,但它會引導你去找尋答案,引導你去想往、構建更好的社群生活和未來田園,而不是誘惑你出於功利目標選擇“宮鬥”。

由之,問題來了:重讀了,但再次經歷記憶複習之後,感覺沒有特別的收穫。這種經歷有過嗎?我的一個朋友,因為心動書中的愛情故事,《荊棘鳥》讀過多遍——書中情節可以如數家珍,問我讀過沒有。“神性與人性之爭,神輸了,人也沒贏。”我的隨口回應讓朋友疑惑:我們說的是同一部書嗎?

這是經典重讀容易遇到的現象。基於閱歷、知識結構等的不同,人們重讀的著眼點是有差異的,如果不是探尋能夠給心靈帶來安詳時光的高遠目標,坦率地說,經典的重讀就不是那麼有必要。既然去重讀它,我們就應登高眺望,去看更遠、更廣闊的畫卷。

還是說個故事吧。一長輩對“聽書”讚口不絕:視力退化的他又可以閱讀了。因為我聽過《魔山》,他特意講了自己的體驗:

以前看到的要麼是病態、毫無生氣的社會寄生蟲,要麼是不著調的絮叨,很沉悶,讀不下去。這次悠閒地聽,才明白了歐洲大陸將出現平等博愛曙光的寓意。人文主義者塞塔姆布里尼理性、正義,而鼓吹戰爭,主張用恐怖手段解決問題的納夫塔則是魔鬼附體……腐朽、迷亂的療養院場景,愛情、夢幻的漫筆,再加上塞塔姆布里尼和納夫塔的針鋒相對,讓年輕的卡斯托爾普找到了自己的未來之路。托馬斯·曼是這個意思吧?

可能吧,看來有時間應該重讀此書,尤其是在多元化價值理念尚未和諧融貫的當下。

記得石黑一雄在講到《追憶似水年華》時也說,最初的接觸讓他昏昏欲睡,後來重讀才有了由衷的敬佩。

不錯,可能兩遍,可能三五遍,可能幾年,可能十數年,時間會賦予你新見識、新認知,屆時,經典重讀自然會收穫新體驗。

我們不必刻意追求重讀什麼書,想到了就翻開書頁,不說振聾發聵,只要有一點“原來如此”之悟,就讀下去,去豐富自己的知識庫,去擴張視域版圖。如果沒有感覺,那就放一放,換一本經典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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