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吳昊
在內蒙古庫布齊沙漠腹地，多個光伏電站已陸續復工。雖然4月已近尾聲，但這片高寒地帶的沙漠正經歷著春寒的料峭，最低氣溫仍在0℃左右。常年面對黃沙的工人們，早在3月上旬就已開始披星戴月，在寒風中忙碌地趕著工期。然而，隨著光伏產業在疫情的“圍獵”下陷入重重危機，這些在最艱苦的環境裡奔波的人，可能正隨時面臨失去這份工作的風險。
根據近日各大光伏企業陸續公佈的業績預告，今年一季度，有超過半數企業出現業績下滑甚至陷入預虧。與此同時，由於新冠病毒疫情對光伏行業影響的進一步湧現，國際市場全面“淪陷”，加之疫情以來業內普遍期待的“併網延期”政策的擱置，今年光伏行業無疑將面臨極為嚴峻的挑戰。
下全年更艱難
疫情對製造業衝擊滯後
儘管每年一季度都是光伏行業的“淡季”，但在疫情的衝擊下，今年光伏產業顯然面臨著更大的壓力。目前，37家上市公司披露2020年第一季度業績預告。其中，7家業績預增，4家業績基本持平，7家業績預下滑，4家實現扭虧，15家陷入預虧。
今年年初，國內疫情的爆發讓原本對市場充滿信心，正欲在“平價時代”迎來大發展的光伏產業遭遇“當頭一棒”。“國內影響主要在2月份和3月初，”隆基樂葉光伏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助理王英歌告訴記者，“由於當時全國處於隔離狀態，交通物流受限，在製造業方面，很多工廠沒法開動，所以影響比較嚴重。”
對於一季度國內疫情的影響，正泰新能源市場總監王荃也指出，由於年初國內疫情爆發，上游硅棒、硅片環節，部分工廠相繼停產，部分工業園區限制外人進出，同時，物流受限，很多地區封路封道，物流運輸車不能進出，原材料供應相對短缺，對生產影響較大。
“在產業鏈上下游的各個生產製造環節，產能利用率基本都是低於之前的正常水平，訂單也不能及時發貨。輔材方面，例如EVA，今年上半年都是出於緊張狀態，短期內沒有改觀；3月初的時候，邊框、玻璃和接線盒供應比較緊張。”王荃進一步表示，“總體來看，受疫情影響，電池和組件的生產成本都較之前有所提高。”
從第一季度“喜憂參半”的業績預告來看，光伏企業受疫情衝擊有限，然而，相比服務業，疫情對製造業造成的衝擊相對滯後。對於很多光伏企業，一季度的業績很大程度上歸功於2019年的訂單，隨著去年訂單的完成，而新的市場在疫情的“狂風驟雨”中搖搖欲墜，真正的危機，或將在二季度及下半年接踵而至。
海外市場受衝擊
美50萬清潔能源工人將失業
進入二季度，海外疫情的蔓延給我國光伏產業造成的“二次衝擊”正在上演。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發佈的實時統計數據顯示，截至北京時間4月23日6時30分左右，全球累計確診新冠肺炎病例2622273例，累計死亡182943例。新冠病毒持續蔓延，一些國家的疫情形勢仍不容樂觀。
在疫情的籠罩下，各國陸續採取封鎖措施，海外光伏項目的開發、推進和建設紛紛進入停擺階段。4月初，彭博新能源財經將2020年全球光伏需求預測從121-152GW下調至108-143GW。近期，國際研究機構IHSMarkit又將今年光伏全球裝機預期下調為約105GW，同比下降16%。
“受海外疫情的影響，今年將是最近五年來全球光伏裝機唯一下滑的一年，這將使供需矛盾更加突出。”王英歌對記者表示，“疫情給全球經濟造成的不確定性將會帶來更加深遠的影響，這一影響甚至會持續到明年，”他進一步補充說，“全球股市、匯率、以及國際油價的波動變大，最終都會對光伏產業造成衝擊。”
據美國多家權威機構的最新報告，僅今年3月份，申請失業救濟的美國清潔能源行業工人就超過106000名，如果這一趨勢不能及時制止，美國清潔能源行業會在未來幾個月裁掉逾50萬名工人，佔總就業人口的15%。疫情對全球清潔能源行業的衝擊可見一斑，對於去年組件出口量佔國內總產量約67.5%的光伏行業，一場“噩夢”正悄然來臨。
海關出口數據顯示，2020年一季度國內光伏組件合計實現出口14.77GW，其中1-3月分別實現出口4.45GW、2.83GW和7.49GW。總體來看，一季度光伏出口表現良好，然而，隨著海外光伏項目停滯，全球性“封城封國”的延期，我國光伏產品的出口將承受難以估量的損失。由於我國光伏目前對海外市場依賴度較高，疫情在全球的蔓延無疑擊中了行業的“命門”。
併網延期擱置
警惕光伏產業的“寒冬”
儘管疫情下，行業遭遇重重困境，但光伏產業今年面臨的“劫難”還不止於此，日前，業內翹首以盼的光伏競價項目延期併網政策因部門間難以協調而遇阻。在當前的局勢下，若“延遲政策”無望，其影響將在“蝴蝶效應”中無限放大，光伏全產業鏈都將陷入寒冬。
今年年初，受制於各地嚴格的疫情防控措施，各大項目建設進度均受到較大的影響。據業內專家介紹，截止4月中旬，項目復工率僅有65%，很多地區復工條件艱難，影響了項目建設併網，原本一季度併網的項目只能延遲到二季度或三季度。
在製造業領域，據記者瞭解，為加快生產和建設進度，隆基股份、東方日升、特變電工、正泰新能源、陽光電源等諸多企業在春節期間一直都在加班，對於這些早已放棄了節假日與家人團聚的光伏從業者來說，所謂“復工復產”就是一個偽命題。然而，在“不可抗力”下，企業的付出和堅持並未換來局勢的扭轉，併網的滯後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目前，2019申報的22.8GW光伏競價項目中完成併網的僅有10GW左右，尚有約10-12GW的轉結項目將在2020年併網。根據中電聯數據，2020年1～2月太陽能發電新增裝機1.07GW。王荃告訴記者，如果併網延遲按照2019年競價項目規則實施，在無補貼支撐的情況下，到2020年6月30日，預計會有5-6GW左右的項目會選擇放棄建設，這將直接導致國內全年裝機需求下滑，打擊光伏行業的發展積極性。
“如果缺少內需支撐，光伏裝機需求下降將會傳導到組件、電池片、硅片、硅料環節，以及逆變器、支架等多個產業環節，大批光伏企業將面臨庫存積壓、利潤下降的風險，一線企業的產能產量將受到較大影響，而二三線企業可能會直接被迫停產。”王荃表示，“這會直接導致大量人員的失業風險激增，不利於社會的穩定。”
記者瞭解到，與此前光伏領跑基地不同，2019年競價項目的投資企業，中小型企業佔據不少份額，一方面，這些企業在項目併網過程中難以協調電網公司，項目併網進度存在較多不可控因素；另一方面，中小企業更為脆弱，市場和政策環境的惡化，必然導致眾多企業的生存危機和失業風險。
來源：能源發展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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