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我很享受每天清晨的美好時光——

準時坐在靠窗的寫字檯前,在熹微的晨光裡,背誦20分鐘經典古詩文。我時常打開手機“使用工具”裡的錄音機,一邊背一邊錄下來,然後對照原文,查找背錯的地方。四句的絕句和八句的律詩當然用不著這麼操作,可是像《兵車行》、《長恨歌》、《阿房宮賦》這種大長篇幅的,背誦時要是不錄音,哪個地方漏掉幾句,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我每天都用背詩來開啟一個嶄新的早晨。這種喚醒大腦的方式,我一點兒都不覺得枯燥無趣,“矮大緊”說過: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

詩是有了,還有遠方呢!

明亮的天色從早已拉開窗簾的玻璃窗蔓延進來,在我即將結束背詩的日課時,我知道,遠處的貴客就要光臨我的窗下了。

這是兩隻灰色的鴿子,每天幾乎都在相同的時間,棲落在我家兩間臥室空調器的室外機上,那裡有我為它們精心準備的早餐。

幾個月前,我在收拾廚房時找出不少年深日久的紅豆和綠豆,扔掉實在可惜。忽然想到遠遠盤旋在窗外天際裡的鴿子,心想不如給鳥兒們當加餐的點心。於是,就在朝北和朝東的兩扇窗外,各撒了一把圓滾滾的豆子。

連續多日為遠處的客人擺放點心,可我一時找不出鴿子進餐時間的規律,從沒看見窗外出現小小的食客,但白色空調室外機上的美餐卻早已不翼而飛。畢竟沒有親眼看到鴿子們的饕餮大餐,我疑惑不解:“紅衣綠衣的豆子們去哪裡啦?它們的身體滴流圓,難道全被風吹走了?”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直到有一天清晨,我拉開窗簾,一如既往地背詩。忽然,我的餘光瞥見了一團灰黑的影子,同時伴有咕咕的叫聲。我定睛一看,是一隻灰色的鴿子,輕盈地落到了室外機上。面對散落開來的美食,它一點兒都不矜持,用尖嘴快速啄著,一大把豆子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一粒一粒迅速地消失。

我不知道它是鴿子先生還是鴿子小姐,它有長長的尾巴,像是披著一件灰黑色的大氅,脖頸處有一圈白色的斑點,好似繫著一條洋氣十足的絲巾。它的胃口真好,很靈巧很愉快地進食著。不過,與我相隔不到一米的它,始終對我保持著警惕,雖有玻璃窗隔著,它每一次抬頭,都要迅速觀察我的舉動。我被自己的意志施展了定身的法術,一動也不敢動,我離它太近了,稍稍動一下,都會把它驚走。

我屏住呼吸地看它,欣賞著可愛的鳥兒給我帶來的樂趣,這時候,李白、杜甫、蘇軾、辛棄疾也拉不住我的心了。我享受著大自然給予我的情趣,享受著人與其他生靈和諧相處的美好。

它心滿意足地吃完,挺起胸脯,朝十幾層下的大街俯瞰,此時,上班上學的早高峰開始了。它悠然凝望了一會兒,一振翅膀,飛向了天際。

我這才站起身來,走向另一間臥室,一眼看到,一個圓圓的小腦袋正探頭探腦,一邊從窗外看我,一邊快速地進餐。從體型上看,這不是剛才的那一隻。

鴿子都是大胃王,很快,我家那些過期的穀物都被吃完了。我提高了它們的開始給它們提供晶瑩剔透的泰國香米,只聽LG哎呦了好幾聲:“鴿子的伙食不錯呀!這米可是十塊錢一斤的!”

我每天都十分享受清晨的這段寶貴時光,先是背詩,然後靜靜等待著我的兩位貴客。我很慚愧我的移情別戀,當鴿子先生鴿子小姐蒞臨窗外,滿紙的“子規聲裡雨如煙”、“兩個黃鸝鳴翠柳”、“山深聞鷓鴣”、“誰家新燕啄春泥”……全都抵不過窗外憨態可掬的灰鴿子。

真想送它們一闋《菩薩蠻》、《卜算子》、《如夢令》什麼的,可惜我連一首五言絕句七言絕句都寫不出來呀!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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