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寒冰報道 布拉特、普拉蒂尼、因凡蒂諾努力了十餘年，試圖在歐洲足壇推行限薪令，配合財政公平法案讓歐洲職業足球可用現代企業的健康運作方式，保持足球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幾番努力終不得。儘管已經有了帕爾瑪、拉齊奧、佛羅倫薩、羅馬、利茲聯、瓦倫西亞這樣層出不窮的前車之鑑，仍舊無法阻擋被全球化時代、經紀人和日益蓬勃的足球經濟聯手推高的球星超級薪水，不斷刷新紀錄。
誰也沒有想到，已經被歐美媒體悲觀地稱為“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新冠肺炎病毒全球大流行，真的像第二次世界大戰一樣，已迫使全世界足球產業停擺。在必然隨之而來的全球性經濟大衰退之前，歐洲足壇已提前被迫大範圍降薪的方式自救。這一切變相完成了國際足聯和歐足聯元老們努力十餘年而不得的限薪目標。
上賽季剛反超皇馬，成為世界最賺錢俱樂部的巴薩，過去一週在降薪問題上的反覆與糾結，雖然有疫情爆發的極端背景，但足以讓整個足壇為之反思：為何僅僅是停擺兩到三個月，就足以讓薪資佔收入比不過54%的巴薩困窘如斯，且若不降薪可能將接近破產邊緣？對於足球產業而言，日益令豪門有些不堪重負的薪資體系，是否能通過這次“病毒世界大戰”，被疫情和經濟雙重危機推向健康的軌道？
▲巴薩球員做出了巨大的經濟犧牲以彌補俱樂部員工的損失，同時也完成了對某些俱樂部高層輿論戰的反戈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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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在危機面前不堪一擊
頂級足球運動員是否配得上如今動輒千萬歐元的超級年薪？足球經濟學家、贊助商和媒體可以找到各種理由論證其合理性，但歸根結底，全球化時代職業足球俱樂部，尤其是豪門已經是輻射全球的跨國企業，生存與發展不僅取決於足球領域內的成績，獎盃帶來的豐厚獎金、比賽日收入以及隨之而來的贊助商，更取決於成本與利潤之間的此消彼長。
歐洲足壇不是沒有限薪令，上次大規模的限薪令恰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百廢待興的歐洲無力支付更高的薪資。在英格蘭，球員週薪上限是20英鎊，但很快隨著歐洲經濟的恢復，限薪令被廢除，富勒姆的海因斯很快拿到上百英鎊週薪，這在當時已經是令人咋舌的鉅額數字。只要有獎盃和利潤的誘惑，俱樂部們是不吝嗇於打開支票本的。
很快球星們的薪水不斷刷新量級，1968年喬治·貝斯特成為首個週薪超過千鎊的球員，12年後羅馬為巴西人法爾考開出的薪水相當於1萬鎊。1990年，巴喬爭議性的從佛羅倫薩轉會尤文圖斯，創紀錄地拿到了5萬鎊週薪。
▲溫格和坎貝爾
在2001年從熱刺加盟阿森納的坎貝爾創紀錄拿到10萬鎊週薪時，溫格就曾預言，世界足壇將很快出現週薪20萬，50萬甚至100萬鎊的球員。而進入史無前例的梅羅時代之後，兩位巨星不僅在成績上互爭雄長，在薪水上也是爭先恐後。
銀河艦隊一期時代的皇馬年薪600萬歐元已是頂級巨星，但現在，這不過是頂級豪門一線隊的普通主力薪資標準。續約後的梅西每年可以從巴薩固定拿到至少7000萬歐元收入（4000萬年薪，再加簽字費和忠誠獎金），直接將巴薩推上世界薪水最高的俱樂部寶座（本賽季5.32億歐元）。
然而，這個寶座之下卻是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口。這次新冠肺炎疫情大爆發，全球職業足球聯賽幾乎完全癱瘓，西甲賽季面臨可能腰斬風險，巴薩管理層和媒體、經濟學家們才發現，即便賺錢能力如巴薩這般瘋狂的足球俱樂部，僅僅54%的薪資佔比，距離財政公平法案的上限紅線70%還有不小的距離，居然都扛不住超過三個月停擺的經濟打擊。一個月前還欣欣向榮的歐洲足球經濟，在病毒造成的全面停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巴薩在援引ERTE條例減薪前後的糾結，在西班牙媒體和足球經濟專家們反覆計算和評估的經濟賬面之下，是另一個嚴肅的問題——普拉蒂尼一直倡議的限薪令，多大程度上能夠在這樣極端的危機下，挽救歐洲足壇的俱樂部們？
▲普拉蒂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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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破不立，大破大立
在疫情重創歐洲足球經濟之前，歐洲不是沒有限薪令。在意甲、西甲，都有職業聯盟規定的薪資總額上限，歐足聯的財政公平法案也有相應的約束。但準確地講，這與普拉蒂尼等人設想的足球經濟健康體系，還有不小的距離。還是以巴薩這樣的頂級豪門為例，聯賽停擺三個月，據估算每個月損失都超過6000萬歐元，而梅西為首的一線隊同意停擺期間降薪70%，若停擺三個月，這些百萬甚至千萬富翁們的年薪才減少17.5%，仍然可以拿到8成以上的薪水。
這可是百年一遇的全球性瘟疫大流行，造成的極端經濟危機，足壇球星們只需付出不到20%的年收入，就可以幫助俱樂部渡過難關。顯然，對於巴薩這樣的豪門而言，一線隊巨星們的年薪至少有20%是溢價，代表著近年足球經濟與社交網絡相結合產生的泡沫。54%的薪資佔比都無法讓巴薩可以安全度過危機，那對於足球世界而言，究竟多少的薪資佔比才是足以保障俱樂部健康發展的比例？
如果按照停擺三個月計算，降薪後巴薩的薪資佔比是44.6%，不到50%。而皇馬原本薪資佔比46%，馬競47%，同樣都無法抵擋經濟危機的壓力，馬競給出的球員全年降薪9%的方案，意味著薪資佔比42.3%才會讓紅白軍團度過難關。
▲尤文是意甲首家宣佈降薪的俱樂部
國際足聯則倡議各大聯賽球員減薪40%-50%，幫助各自俱樂部度過難關，這是國際足聯認知的足壇薪水泡沫比例。而在意甲，尤文圖斯率先減薪30%，可以讓俱樂部的損失減少9000萬歐元。在德甲，拜仁和多特蒙德也帶頭減薪20%，同樣證明了目前的世界足壇，球員薪資的水分至少在20%-30%之間。
歐足聯的財政公平法案認為，薪資佔比70%就是將影響俱樂部健康發展的紅線。可從這次疫情引發的經濟危機來看，薪資佔比45%都無法保證俱樂部的安全。更多中小俱樂部如西班牙人、阿拉維斯、西乙的韋爾瓦，以及第三級別的西乙B聯賽4個組合計80支球隊，已有30支選擇了更極端的ERTE減薪政策，直接將球員列入臨時失業名單，擁有小孩的球員每個家庭每月至多可以拿到1400歐元的救濟金收入，這樣才能讓俱樂部不至於清盤破產。
當整個歐洲足壇都面臨生存還是滅亡的“世界大戰”級別危機時，由降薪引發的對限薪令的思考，才更應該成為歐洲俱樂部在未來求發展的基礎。從前人們對於球星高薪的麻木，在於常規的經濟危機對俱樂部的打擊只是個例或者局部，但如今整個歐洲足球停擺，打擊是全方位的，人們才會意識到，真正的安全紅線不是70%，而是40%！新冠病毒戳破了人們對歐洲足球經濟泡沫繁榮的一切幻想，現在是該回到75年前，重拾上一次全人類浩劫結束之後，歐洲足壇在廢墟上重建時的理性與務實。
▲《法國足球》日前公佈的足壇球員財富榜top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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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式頂薪將成歷史？
短短一個月前，稅後年薪1000萬歐元還只是頂級巨星的起跳價，梅西、C羅和內馬爾這樣的超一流球星年薪都超過3000萬歐元，梅西若將簽字費、忠誠獎金計算在內，每年固定收入甚至可達到7000萬歐元！但從現在開始，這樣令人咋舌的天價高薪或許將成為歷史。至少，在疫情造成全球性經濟衰退背景下，在歐洲足球經濟恢復活力之前（可能需要數年之久），隨著梅西和C羅的退役，歐洲足壇必將在球員新水上回歸到更合理的區間。
國際足聯主席因凡蒂諾早在去年就已提出過一攬子方案，包括全球性限薪，約束經紀人行為和佣金，以及降低球員轉會頻率，通過限制交易和薪水、佣金的方式，降低俱樂部薪資支出，為世界足球產業提供防範經濟危機更可靠的紅線。
目前看來，這次全歐洲甚至全世界性的大降薪，恰恰可以成為全世界足球產業推動全面限薪、改變目前足球經濟產業鏈格局的最好契機。俱樂部老闆們也已經充分意識到，70%的薪資比遠不足以讓俱樂部在隨時可能爆發的經濟危機中安全過關。
無論40%，還是50%，總之未來的歐洲足壇，經濟危機下普遍的降薪，其實正是對未來全面限薪做好了輿論與實操的演習。人們會發現，即便超級巨星們的年薪減少20%甚至30%，足球照樣轉動，足球產業的發展並不會因為頂級球星拿不到經紀人慫恿的天價高薪而受到阻滯。因為更多中小俱樂部會從限薪令中獲益，生存之餘還能擁有更好的造血能力，為歐洲乃至世界足球產業提供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這才是現代足球得以可持續發展的核心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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