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新皇帝的作為(下)

曹丕——新皇帝的作為(下)

作了皇帝的曹丕統治著一塊廣大的地盤,他為新建的國家制定了與前朝有所差別的諸多制度政策,明確了崇德尊儒的教化理念,採用了他自己確立的治國標杆與方式,期冀能推動魏國進一步走向強盛,以實現天下的統一。《三國志﹒魏書﹒文帝紀》及其引注與《資治通鑑﹒魏紀一》等諸多資料中記述了曹丕稱帝后的一系列治國行為,能夠看到他踐位後高效的做事風格和內政治理上的某些特徵。

①確立五都。曹丕稱帝后立都洛陽,隨後認定長安、譙、許昌、鄴、洛陽五地為都。長安、洛陽早就是前朝之都。許縣是春秋許國的所在地,秦時改置縣,曹操196年迎獻帝劉協到此,稱為許都,東漢朝廷設在該地,一直到220年劉協禪位。曹丕建魏後因為“漢亡於許,魏基昌於許”,故改其為許昌縣,是讚頌曹魏在此獲得昌盛之意。譙是曹氏的故鄉,為龍興之處,也是黃龍祥瑞首現之地。鄴城遺址約在今河北臨漳一帶,始建於春秋齊桓公時代,劉邦置鄴縣,後為冀州治所。204年曹操擊敗袁紹進佔鄴城,他兼任冀州牧即在此地,後來將其作為王都,鄴城遂成曹魏興盛之基。建都洛陽後曹丕遷徙冀州士兵家屬數萬戶,以充實洛陽周邊河南郡。確立五都,是要表明曹魏對歷史的全面承繼和對整個天下的擁有,顯示了對於吳蜀兩國的高度優越,也為自身在廣大國境內的政治運作提供了更大的靈活性。

曹丕——新皇帝的作為(下)

②關注經濟活動。史書上對曹丕治政時的經濟活動記得很少,提到他在221年三月恢復使用了西漢武帝時採用的五銖錢,這種錢幣在漢朝歷史上使用時間頗長,東漢靈帝以後被改換,曹丕重新啟用鑄造,應該是意在促進經濟穩定吧。但當年十月,就因為糧價太貴而取消了五銖錢的使用,其作用於糧價的機理和背後的原因並不明確,半年間的恢復鑄造,其流通應該不廣,影響有限。這裡僅僅只是顯示了國家掌政人曹丕對社會經濟活動的關注。

③兩次軍事平叛。曹丕建魏後國內政治局勢並非十分穩定,其間在西部關中和涼州偏遠之地就發生過兩次地方勢力的反叛。一次是,早先反叛東漢的鳳翔(今陝西關中中部)地方勢力頭目鄭甘曾於220年曹丕做了魏王時歸順投降,而在221年五月又重新反叛。曹丕命車騎將軍曹仁為大將軍前往征討,出軍不久即將鄭甘斬獲。另一次是,221年十一月,涼州顯美(治今甘肅永昌東)的胡族頭領治元多等舉眾反叛,曹丕派鎮西將軍曹真及眾將協同當地州郡將士前往征討。軍隊在作戰中斬首五萬餘級,俘虜十萬人口,繳獲一百一十多萬只羊和八萬頭牛。史書上沒有記述兩次反叛的原因和程度,也未介紹魏軍平叛的具體過程,從作戰結果上看,其中的顯美平叛當是一次規模頗大、雙方力量極為懸殊的交戰。在這次戰鬥進行過程中,曹丕在洛陽聽說胡人決水淹顯美城,他對身邊人說:“過去隗囂水灌略陽(今甘肅秦安東北四十五公里),光武帝乘對方疲弊,進兵消滅了隗囂。現在胡人決水灌顯美,事情正好相似,打敗胡軍到今天不會太久啦。”十天後,顯美平叛的捷報傳到了洛陽,曹丕大笑說:“我在帷幕之內籌策,各位將軍奮戰在千里之外,內外配合得如此默契,作戰成果這麼巨大,真是前所未有。”曹丕早年跟隨父親多次出征,他應該是受到曹操的影響而深通軍事的,而且對一些著名戰例稔熟於心。做了皇帝后未上戰場,但對這次遠程平叛之戰事前有過基本部署,中間又做出了精準預料,表現了他對自己軍事才能的高度自信。兩次平叛之戰後關中與河西之地隨之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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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促進民間和睦。在先前戰亂年代,下層百姓可能跟隨不同的君主而作戰,相互間形成了怨仇;或者在爭戰中曾因土地的得失取予而發生矛盾隔閡,現在同時成了魏國的民眾,卻不能在勞作中同心相助,甚至會發生相互為敵的暴力衝突,導致社會的不安定。針對這種情況,曹丕在223年正月發詔令說:“戰亂以來兵革未曾停止,天下之人互相殘殺。現在海內初定,敢有因私復仇的,殺掉他的全族。”曹丕採取最嚴厲的懲罰手段,禁止民間的私仇暴力傾向,希望達到以暴禁暴的效果。詔書中還列舉了兩漢時代劉邦、劉秀等帝王消除民間私怨、倡導民眾和睦相處的事例,引申其中的理念,告訴民眾說:“現在戰爭剛停息,天下開始安定,能夠存活下來的百姓,不是流浪逃亡的孤兒,就是戰場上刀口下逃生的人,應當相親相愛,養老撫幼。自今以後,過去有仇怨的人,都不能互相為敵。”他是要求經歷了戰爭的人們相互理解和同情,忘掉過去的仇怨,走出陰影,共同致力於未來的建設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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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之後,大概是發現了民間出現了互為仇怨的新現象吧,曹丕又發佈詔書說:“只有謀反的大逆可以揭發報告,其餘事情不必告發,對告發的事情郡縣不要接案過問;有隨意告發別人的,按所告發的罪名處置告發者本人。”為了避免民間百姓形成新的仇怨,曹丕設想了用行政手段制止人們相互告發的國家行為,這種方法當然簡單粗糙,但卻反映了執政者希望百姓鄰里相親、求同存異的良好願望。

⑤賙濟百姓疾苦。222年七月,冀州發生蝗災,莊稼欠收,百姓沒有吃的,曹丕派尚書杜畿持符節打開國庫賑災,代表朝廷向災區民眾分發糧食。224年末,冀州之民又饑荒斷糧,曹丕再次派使者開倉賑災。第二年開春,他另派使者從許昌一路向東到達沛郡,瞭解民間的疾苦,給貧困的人家分發糧食或予以賒貸,賙濟他們渡過難關。他曾發佈詔書說:“不能安撫身邊的民眾,怎麼會讓遠處的百姓懷戀你?現在國家人口少,事情多,官員對百姓用各種文法規定相要求,百姓無所措手足。過去說泰山一位女人哭泣,以為苛政超過猛虎,我們大傢俱有儒者的風尚,接受了聖人的遺教,怎麼能眼中虛看文辭,而行為違背聖人教誨呢?請商議如何減輕刑罰,以惠及百姓。”他是借《禮記﹒檀弓下》中述說“苛政猛於虎”的事情,根據國家人口少的現實狀況來說明百姓承受的負擔之重,希望官員們重視這一問題,商議出解決的途徑。可能後來的解決效果不是非常明顯,但其內心的一片愛民之心還是珍貴的。

曹丕——新皇帝的作為(下)

⑥調整內部關係。如何處置親族成員的內部關係,始終是曹丕心中考慮的問題之一,他按照既成的理念和思路,對眾多兄弟的爵號各有升降,並對封地頻繁變遷;另一方面又對自己的嫡子曹叡用心栽培扶植,222年三月,不到十九歲的齊公曹叡再被封為平原王,他的地位已很鞏固,皇子曹霖也被封為河東王。幾位兒子的受封實際上已使眾兄弟的政治地位更趨邊緣化。同時,曹丕在223年底賜給山陽公夫人湯沐邑,公女劉曼為長樂郡公主,賜給食邑各五百戶。山陽公劉協的夫人曹節是曹丕的妹妹,其女兒劉曼是他的外甥女,曹丕既然已經確定了和好漢室的方針,現在給曹節和劉曼賜給封邑,既是對親戚關係的維護,又是對既有政治策略的再推進。

⑦淡化個人愛好。曹丕很喜歡打獵,他稱帝后父親曹操去世不到一年,應該屬於守喪期間吧,而他並沒有停止這項活動,他打獵時衣冠不整,不講究威儀,侍中鮑勳在他狩獵出行的路上上書勸諫,提出“在守喪之時怎能馳騁打獵?”曹丕撕毀了上書,照常前往;長水校尉戴陵勸諫他不應該多次行獵,曹丕聽到後大怒,竟把戴陵關押定罪。他在打獵中對隨從的侍中辛毗說:“射獵很快樂吧!”辛毗說:“對陛下確實快樂,但對群下卻十分勞苦。”曹丕聽到這話默然無語,他從此後減少了打獵次數。這裡既能看到一位權力在手的專制帝王固有的蠻橫,也能看到力作明君的曹丕對臣屬的有限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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