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疫,一次反省生活的機會

怎樣破除高懸人類社會之上的狂奔邏輯?有益的方法是讓更多人意識到:生活不僅可以簡單,而且應該簡單。

原文 :《避疫,一次反省生活的機會》

作者 |哈爾濱師範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 聞濤

圖片 |網絡

疫情對大多數人而言意味著生活方式的驟然改變——從東奔西走到足不出戶,從呼朋喚友到閉門謝客,人們中斷持續幾十年的生活慣性,開啟蟄伏模式。

思语 | 避疫,一次反省生活的机会

對高速行駛的社會機車來講,這是一次急剎車。工廠不復工,商場不開門,餐館不營業,學校不開學,交通大範圍停運。馬路上車輛稀少,行人寥寥。社會極大限度停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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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開始只顧恐懼病毒,不及多思,不幾日便寂寞難擋、無聊來襲,只好悶中求樂。有的小夥面對自家魚缸凝神釣魚,有的老漢獨立陽臺大嚷求吵架,有的夫妻二人正襟危坐碼長城。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都在表達對“蝸居”生活的無奈。

我用四個詞概括人類生存狀態:逐求、奔忙、榮耀、放縱。因心有逐求而身行奔忙,目的全在追求成功、收穫榮耀;無論能否榮耀得起來,總以吃喝玩樂、放縱形骸為落腳點。這就是人類生活的“逐求—放縱”模式。在這種模式裡掙扎不僅費力,而且累心。風餐露宿只是尋常,更要殫精竭慮與人競爭。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不僅其中環節,整個模式鏈條都是缺乏意義的。可惜我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如今瘟疫來襲,“逐求—放縱”模式被迫暫停,人們在家避疫。與平日裡“逐求—放縱”的生活相比,避疫的安歇生活顯得安寧、單純。我們不必絞盡腦汁與人博弈求利,不必流連掙扎於無謂的交際應酬,不必與心術不正的人費心周旋。我們可以熄滅爭心,摘掉面具,放下提防,停下來,歇下去,遠離紛擾,找回真我,何樂不為?一位學者講過一個故事。十七年前非典期間,他正在北大做博士後,疫情使北大校園人跡稀少。他獨自徜徉在未名湖畔,四下空無一人,瞬間感覺彷彿與未名湖渾然一體、獨與往來。這種優遊境界不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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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停下來,對自然是福音。近幾天我關注全國空氣質量指數PM2.5實時地圖,讚歎綠色和黃色已經佔據絕對優勢,重度汙染城市屈指可數,與入冬以來差別很大。不知道這是不是偶然現象,我願意相信它與避疫生活內具關聯。只有社會機車停下來或低速行駛,自然生態系統才能持續運行。有人會反對說,這種生活缺少刺激,有點簡單。其實刺激著實需要提防,刺激總期待更大刺激,沒有止境。比如有人貪戀美味,用味精刺激味蕾,為保證口感,味精越放越多,結果吃天然食品已經覺不出味道。恐怕只有從頭不吃或少吃味精,才能一直真切品味自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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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哲理思想都認為人類理想生活方式是簡單而樸素的。道家傳統主張清靜無為、逍遙無待,主張“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莊子講過一則著名故事,老丈抱甕下井取水,被問為何不借助機械設備,答曰只怕擾亂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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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是每個城市的特殊存在,特殊得許多人不曾留意,但絲毫無礙它的存在。佛寺的靜謐與城市的喧囂是多麼不協調,而越不協調越能彰顯它對安寧古樸生活的堅守。海德格爾的思想重心是對技術世界的回撤,歸屬本有,進入“此—在”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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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表化為日常語言,或許就如他在南黑森林小木屋裡號召的,“學會嚴肅地對待那裡的原始單純的生存吧!惟其如此,那種原始單純的生存才能重新向我們言說它自己”(海德格爾《我為什麼住在鄉下》)。

當然,目前社會機車只是急剎,狂奔邏輯並未解除。但這次急剎至少暴露出人類社會許多五光十色的操作並無必要,因為這些操作的中斷並未導致生活不可接續。怎樣破除高懸人類社會之上的狂奔邏輯?有益的方法是讓更多人意識到:生活不僅可以簡單,而且應該簡單。

文章原載於社會科學報第1698期第6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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